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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嬷嬷,我一时走神。”庞弯害怕佳人拂袖而去,赶紧乖巧道歉。
所幸金步摇只是回了她一个风轻云淡的笑。
“你还小,总是什么都写在脸上。”她目光如水凝视庞弯,仿佛在透过她看着什么。
“嬷嬷有没有喜欢的人?”庞弯忽然想起贺青芦曾说过的话,不由得好奇起来。
“有啊。”金步摇大大方方一笑,好歹也活了小半辈子,怎么可能没有?
“那嬷嬷一定得到他了吧,现在相处得好吗?”庞弯问得理所当然,她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不长眼睛的男人拒绝金步摇。
“没有,我穷其一生,也不曾得到他。”金步摇依旧保持微笑,镇定又轻松。
庞弯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怎么可能?”她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她又喃喃重复一遍,“嬷嬷你那么美,又有勾魂术……”
金步摇咯咯笑起来,一只手托住腮帮,媚眼横飞的朝庞弯看来。
“想勾魂,也得那个人有颗心才行。”她拧一把庞弯滑溜溜的面颊,声音带着微醺般的沙哑,“傻姑娘,别学我,喜欢上一个永远也没有心的男人,活生生孤单一辈子。”
望着眼前眉飞色舞的美人,庞弯心头一缩:“可是嬷嬷,还是有很多人喜欢你呀……”只要金步摇钩钩手指,前赴后继赶来跪在她裙下的男人应该可以排队上百里吧。一个不行,就去找另外一个,为什么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没用的,没用。”金步摇笑颜更盛,如同一朵华丽怒放的荼蘼,“即使全天下都恋慕你,你也还是会不满足,你会寂寞,你会渴望。”
“因为你永远也走不进他心里。”
她轻声说着,眼底有难以言状的感伤。
庞弯瞠目结舌望着金步摇,脑袋瓜里一团浆糊。
“小傻瓜,还没开情窍呢!”金步摇拍拍她肉呼呼的面颊,“当你感觉到心痛那一天,就会懂了。”
“其实我已经心痛过好几次了……”庞弯低下头小声辩解,心头念念不忘数落几个移情别恋的绝色男主角:南夷,顾溪居,孤宫宫主,九王爷——她之前受的打击还少嘛!
“是吗?”金步摇吃吃一笑,风情万种,“可依嬷嬷看,你还没真正的喜欢过人呢!”她挑起一缕庞弯的秀发,在手里不无怜惜的绕圈:“有些道理,总是要等遇见了才会明白。成长往往是一瞬间的事情,需要付出代价。”
*****
送走庞弯,金步摇袅袅娜娜朝书房走去。
“少爷。”她朝屋中清贵男子打个招呼,伸手取出怀中粉白相间的荷花,一枝一枝□白玉瓷瓶中。
贺青芦正用镊子拆解桌上捆成一团的银色渔网,头也不抬。
金步摇全然不在意,自顾自插好花,又摆弄了一个最佳造型,这才盈盈转过身子。
“先生来信了。”她从怀中摸出一个信封,“给。”
贺青芦动作微微一顿。
“既然是给我的,为何会在你手中?”
他很快又再度沉浸在渔网的世界里。
“因为信是来之前先生特意交与我的,他吩咐我,等一个月后再交给你、”
金步摇笑得很甜,也分外真挚。
贺青芦并未接过信封,只淡淡问了句:“信上说了什么?”
“哟,这我可不敢看。”金步摇继续保持笑眯眯,“信是先生专门给少爷的。”
“少与我说这虚情假意的话!”贺青芦显得有些不耐烦起来,“只要是从他手中取来的东西,哪件不是被你摸了又摸看了又看?”只怕还偷偷藏起来,闻了又闻亲了又亲!
金步摇面颊微红,随即嘴角勾起一个媚笑:“哎哟我的少爷,你怎能把女人家的心思大声说出来?可真是不讨姑娘欢心呀。”小心以后讨不了媳妇!
“我不需要那种东西。”贺青芦极其冷淡的答了一句,“信上到底说了什么?”
金步摇见他神色不耐,没好气在心底翻个白眼,莲步轻移将信封双手交到了书案上——到底是那人亲手写的,她舍不得用扔的方式。
“先生说,请您看到信以后,十日内动身返回。”她轻声道。
贺青芦动作一顿。
“知道了。”隔了半晌,他面无表情答了一句,继续拆解手中的渔网。
金步摇瞧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忍不住好奇:“你就答应得这么干脆?”
贺青芦诧异抬眼:“我又为何要犹豫?”
金步摇的眉头深深拧起来:“难道你就没有半点舍不得……”
望着眼前人那清澈如寒泉的双眸,后半句话被她生生吞进了肚子里。
“步摇逾越了。”她微微一笑,转身娉婷告退,身姿步步生莲。
——贺家,果然尽出些没有心的人,她想多了。
金步摇走了好一会儿后,贺青芦终于如愿将那团纠结的渔网完全解开,轻轻平铺在书案上。
手肘不小心碰到了一个瓷瓶——那是用来存放火焰神针针袋涂料的,当初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袋子上挑掉了针尖那么小一块,神针的主人差点哭了鼻子,找他闹了很久。
——就要告别这个令人讨厌的傻丫头了,我真应该高兴。
他这样想着,嘴角便微微翘了起来。
——哼,金步摇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那傻丫头在他精密规划的大脑里,不过是片连影子都不会留下的浮云。他又怎么会,有哪怕半分的不舍之情呢?
美人计
最近庞弯看向顾溪居的眼神有点儿怪,就跟恶狼见了肥猪腩,猛虎见了胖野兔似的,绿幽幽的透着骇人精光——她好想,好想扑上去扒开盟主大人的衣裳!
“你多少也矜持一点。”南夷实在看不下去了,出言提醒。
跐溜一声抹掉快要垂下来的口水 ,庞弯悻悻收回目光。
“你说,他会不会真的将玉龙令埋在身体的某个部位里?”
将视线从窗外拉回,庞弯一边顾着药炉,一边不甘心的小声嘟囔。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南夷忙着归类手中一大堆的名贵药材,脸色不太好看,“扇子摇那么慢!你中午没吃饭吗?”
“是是是,就会欺负我!”庞弯委屈瘪嘴,加大力度摇晃起手中的破蒲扇。
“我决定了!”
她忽的仰起头颅,摆出一副排除万难下定决心的坚定姿态:“我要去偷看他洗澡!”
咔嚓一声,南夷手中的百年雪参裂为数段。
“你有没有脑子?竟然这么愚蠢!”他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打量着她,“就凭偷看男人洗澡,你有把握能看完每一个部位吗?若真要毫无保留窥得他身体全貌,只有一个办法……”他忽然说不下去了。
“什么办法?”庞弯偏头望他,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兴奋。
望着她这一派天真期待的样子,南夷喉头咕嘟一声,生生吞了口唾沫。
“与那人行男女之事。”
过了良久,他端起一杯热茶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啪!小破蒲扇应声而落。
“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还有这一招呢!”庞弯眼放精光从板凳上站起,叉着腰彪悍大笑:“哇哈哈!”
噗的一声,热茶从南夷嘴巴里喷出来。
“你、你可知男女之事是什么?!”他整张脸都扭曲错位了,端着茶杯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庞弯用鄙夷的眼光瞪他一眼:“我知道的可多了!不就是交/配吗?有什么了不起呀!”不光男女之事,还有男男,甚至女女之事,她基本都了若指掌——谁叫玛丽苏大陆也有人喜欢重口味呢?
南夷面色一凝,伸手老鹰叼小鸡般将庞弯拎到跟前。
“你这个傻瓜!是不是要气死我才甘心!”他凶神恶煞瞪她,额上青筋暴凸,指关节也咔咔作响,“蠢货!猪脑!”
庞弯被他狂暴的怒火炙得浑身哆嗦,嘴上却还是不依不饶:“其实美人计什么的很普遍呀……”
“你也算美人?”南夷冷笑一声,啪的松开手。
庞弯像断了线风筝般跌倒在地上,狼狈不堪。
“你算什么美人!”他用脚尖踹了她一下,力道不算重,但很疼。
庞弯早已习惯南夷突如其来的拳脚相加,一声不吭迅速爬起,胡乱抹掉脸上的灰尘。
“不要你管!”她冲他大吼一声,眼眶微红,转身跑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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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香楼这晚来了贵客,是位蒙着面纱身姿娇小的俏公子——既然人家坚称自己是公子,老鸨就顺水推舟,反正有钱的是大爷。
俏公子很豪迈的点了花魁白霜,又贴心的亲自带着她上了马车。
“多半是哪个大户人家的丫头跑出来替主人觅食吧!”老鸨望着远去的马车偷笑,这种事她实在见得太多,早就波澜不惊了。
也是同样一天晚上,顾溪居处理完日常事务,又去查探了百晓生病情,得知一切稳定后,终于回房用膳。
他虽是武林盟主,但性格相对孤僻,倘若回来的晚便总是独自用膳,不愿打扰其他人。
回到房间时,饭菜已经准备好,桌上静静放着鱼肉鲜蔬米饭,还备好了一壶烫温的酒。他拿起了筷子试了下味道,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很好,一如既往的清淡。
这顿饭做得很合胃口,不知不觉间细嚼慢咽着,饭菜一扫而光,竟然连滴酒都不剩。
挥手叫来婢女善后,他点燃书案前的油灯,就着温暖黄光慢慢翻阅起一些书信。
万籁俱静的夜,一灯如豆。
翻着翻着,眼皮渐渐沉重,他竭力想振作清醒,无奈脑中一片混沌四散,兀自头晕目眩起来。
房门忽的吱呀一声打开。
一名蒙着面纱身着白衣的妙龄少女,衣带清风朝他款款而来。
“怎么喝醉了?”少女玉臂轻移扶住就快跌倒的男子,眉头微拧。
——她算好了此时会药效发作,但不曾想此人竟喝了不少酒,也不知会不会影响计划?
顾溪居对她的问题置若罔闻,他抬起头,眼神痴迷望向她,甚至还伸手去碰她的脸。
“你生气了?”他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