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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龙河朱红小画舫五彩琉璃灯後白纱帘在晚风中微微掀起,山中井野黄绫般明亮的绢丝样长发在翡翠凤钗别致的装点下流泻柔顺,星眸明媚笑颜翩跹,盈盈腰身优雅蹲身行礼,眼波流转间,几分用心几分无意的情愫。
“公子,妾身有礼了。”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发展让已经在朝廷中游刃有余的兵部侍郎突然失去了语言能力一般的,几乎是条件反射的转过脸对建威将军挑起了眉,神色中自己并未知觉的慌乱。
将军了然的低眉,倾过头浅浅耳语:“你喜欢井野姑娘的琴音,所以我特意请她出来。”
“你……”湛蓝色微微抖动,鸣人嘴唇张合反复,最终还是低低咳了一声,咧嘴一笑的拱手,“井野姑娘,最近可好?”
“劳公子挂心。蒙长公主的照顾,妾身一切都好。”
祖母的名讳让鸣人眼皮稍微跳了跳,小幅度的转眼过去却并未见到宁次表情任何变化,心中并说不清楚的五味杂陈。
“公子看起来疲惫,何不先坐下来休息?酒菜都已经备好。”
“……嗯。”稍微的沈吟片刻,鸣人盘腿在锦垫上随意地坐了,把身体的重量全部交给梨花木枕肘的支撑,斜斜的抵著额角微眯起眼睛审视宁次在琉璃灯光映照下几分变幻的侧脸,直到花魁清丽的柔软声线在耳边响起,才蓦的反应过来翡翠酒杯中龙膏酒黑如漆色的醇美。
走神了。当今少年天子的皇兄少傅笑著端起酒杯与两人一饮而尽,在心中深刻的皱了眉,略略堵塞的感觉:花魁清蓝色顾盼生辉的眼眸,在乳白色深邃瞳孔对比下,莫名的黯淡。
“公子此次到南疆,可有什麽有趣的见闻?”井野浅笑,仲夏晚风中铃般摇曳。
“镇南大将军治军有方,那里安居乐业得很,却比王都繁华多彩逊色几分。”鸣人哈哈一笑,突然对身边的宁次转过头去玩笑一般的眨了眨眼睛,“鼬兄整起佐助来,倒是花样很多呐~这次长了不少见识,见到佐助一定要好好嘲笑一下~”
“你们自小一起长大,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宁次仿佛好笑,云淡风轻的接话。
“结果是最精彩的部分我以前都不知道~”鸣人偏著头咧了嘴,“回去我讲给你听?”
“好。”宁次点头,托著下巴浅浅的微眯了眼睛,“不过你若是要捉弄他,我不参加。”
“真是无情呐~”鸣人不情愿一样的假意皱眉,随意哈哈笑开,“放心放心,我只是想说给你听而已,这麽好玩的事情。”
建威将军微笑,乳白色瞳孔中几乎是宠溺。花魁轻轻的噗哧一笑,鸣人猛地想起来小画舫中还有别人在。
“井野姑娘,皇祖母可有再请你进宫?”金发少傅思考再三,却再找不出别的话讲。
“是,公子不在王都的这些时间,妾身去陪了长公主几次,也在宫中小住了几日。”
“哦?那倒是很好,虽然规矩多了些……住得可习惯?”鸣人满意一样的,几分兴致。
花魁低垂了明眸善睐,微微点头:“就是听长公主反复提到公子,对公子很是挂心。”
鸣人一瞬间下意识的对宁次转过眼,正好对上落在自己身上的深深视线,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短暂却深刻的刺痛。
“我对皇祖母尽孝不够,现在多亏有井野姑娘陪伴……皇祖母那里,我定会为井野姑娘说个明白,安排妥贴。”
“……多谢公子。”绝色花魁浅浅的眯了眼睛,建威将军乳白色眼瞳中略略划过一丝色彩。“上次公子说怀念妾身琴音,现在让妾身献上一曲如何?”
“好啊,难得井野姑娘雅兴,当然是再好不过~”鸣人放下竹筷,对宁次转过眼睛,“上次皇祖母的生日宴後你就再未听过井野姑娘天下无双的琴音了吧?今天一并补上~”
宁次浅浅一笑,点头:“我也相当怀念。”
金发蜿蜒的绝色女子微微退开些身体,在与两人隔开些距离的船室窗边抱了琵琶放下白纱帘帐,清澈明透的音色在指尖弦上按轮弹挑扫,银瓶泻水。《水龙吟》一如江南画卷娓娓展开,温婉动人绵长絮语,酒不醉人人自醉,御龙河面情浅回。
鸣人浅撑著头,纱帘帐後女子有些看不清楚的容颜慢慢在琵琶声中模糊了去,那日午後胭脂水粉暗香盈袖的画厅中惊心动魄华美翻飞的凤求凰,突然的就远离了去。眼角余光不期然的落在滚银边的白色长袍衣角,金发少傅心中毫无预兆的漏跳一拍,这已经刺伤眼光的心绪,在胸中挥之不去的隐隐疼痛,可不是相思?
身边靠过来的熟悉温度,正是建威将军修长精干的身体气息。金发少傅抬眼,琵琶乐声听在耳朵里莫名的加了些什麽情绪,於是微微的叹息了一声,把头靠上夫婿温暖的肩窝。
然後鸣人想起来,数日前鼬在南疆晴朗的天气下,带著些神秘笑容的对他说的这般那般,恍惚如梦,情丝长似青丝,就这麽缠绕著如涟漪般的,在画舫轻舟微微晃动中,荡漾了去。
井野收了琵琶出得帘帐来时,金发的贵公子已经在将军的手臂间放下了所有表情,安稳的闭了眼睛睡得正沈。建威将军优雅沈稳的微微一笑,说不清的良好情绪。
“抱歉,井野姑娘,鸣人很累了。”
吟凤阁中角色的花魁微微叹气,似乎惋惜似乎玩笑。
“他这样放松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虽然不甘心,但却没有别的办法了。”
宁次低笑,修长手指珍惜般的轻轻勾勒过鸣人的脸颊,惹来金发人被打扰一样不情愿的咕哝。“正如鸣人所说,长公主那里,我们自会安排妥当。”
“不劳将军费心,小女子自己知道。”井野抬眼,已经与之前不同的神采飞扬。
画舫靠向河岸,岸边散步的人群正在晚间初上的华灯中悠闲自得。宁次起身,鸣人微睁开眼睛,几分迷茫。
“殿下继续睡吧,别扰了好梦。”
“……嗯……”清浅的音色中,撩拨神经的慵懒。
於是花魁美目相送,御龙河岸上突然的惊呼骚动。
火之国最受瞩目的少将军白袍翻飞间就已从轻舟画舫中悠然的到了等候的车驾前,手臂中沈沈入睡猫一样安稳了金发灵动的英亲王府上小王爷。
'宁鸣'青玉案(十三)
宁次斜靠在床上就著并不太明亮的灯火随意的翻书,屋外已经是月朗星稀的清凉如水夜色,将军府深处的主居室中静谧安稳,檀香淡淡的环绕在空气中慢慢低回,暗香萦绕。
身边轻微的动了一下,锦被悉悉簌簌的摩擦声让宁次转过眼,蜿蜒流泻的金色长发有些凌乱的散在枕被间,鸣人正皱了眉头一付和自己天人交战要不要睁开眼睛醒过来的样子。
觉得很有意思一样的,宁次放下书稍微埋过一些身子去,身体投下的阴影遮挡了鸣人的脸,细细倾听之下金发人喉咙深处已经转醒的低低咕哝声,猫一般任性而慵懒的气质。
“……”湛蓝色睁开一条线,继而不耐烦一样重新闭上,鸣人翻了个身背对著宁次,长长叹出一口气,然後就又平静了所有气息。
宁次浅笑,重新靠好身体拿过书,深邃的乳白色瞳孔淡定的游走,一目十行的阅读能力。
时间的流动在呼吸可闻的安静中无限放慢了速度一样的,或许只是一刻,在神经上仿佛却已隔世。
“……宁次?”清浅而带些比平日沙哑几分的音色。
建威将军转眼,正对上清澈见底的湛蓝色的眼眸,已经完全清醒的流光溢彩。
“醒了吗?睡得可好?”宁次倾过身,温润如玉的微笑,修长的手指抚上金色的额角,撩开一缕搭在眼角的金发。
“嗯……我睡了多久?”鸣人舒服一样的微眯了眼,低喃。
“一个多时辰,殿下这段时间的确是累了。”
鸣人似乎惊讶,随即不满一般的皱了皱眉。“竟然昏睡了这麽久……我有话,想和你说。”
“是。”
金发少傅撑起身体,避开少将军伸过来的手臂,微微摇晃了一下坐正身子,端正了表情。
“虽然我觉得你大概已经知道了……皇祖母希望我娶井野姑娘为妻。”
建威将军微微挑眉,端正俊朗的容貌上看不出心绪变化,眼瞳深深深深。
“……”鸣人微微拧著眉审视烂熟於心的容颜,良久以後终於缓慢的眨了眨眼,“我不会答应的。”
宁次坚毅的唇线溢出微笑的幅度,向里移了移身体抬手把鸣人揽在怀中,力道坚定而温柔的抑制住金发人想要挣脱开的努力。
“殿下。”
耳畔温润低沈的音色流水般划过,朝夕相处七年来已经变得毫无理解困难的情绪。鸣人暗暗在心中骂了一句自己不争气微红了的耳根,扭过头抬起清蓝的眼眸。
“但是皇祖母那边,却一定要有一个交待。我们……”鸣人突然仿佛不好意思,干脆的闭了眼睛豁出去一般的神色,“我们不可能有後嗣,这你知道的……!?”
宁次凝视著朦胧灯火下依然看得清清楚楚的通红小麦色清秀脸颊,修长的手指稍微抬起漂亮的下巴线条,顺势带著鸣人斜靠在床头锦垫中,轻啄上漂亮的唇角。
“宁次?!”金发少傅惊讶的睁大了眼,双手稍微用力推开些建威将军结实精干的胸口,湛蓝色中几分责备的意思,“你有没有在听我说?”
“很认真。”优雅淡然的将军低笑,单手环绕过肌肉线条漂亮不失柔软的身体,指尖执起散落胸前的一缕金发随意玩耍,放低了声音,“这件事情,我自有准备。”
“哎?”鸣人震惊一样的,原本有些原因不明而急促的呼吸,突然倒提了一口气。
宁次低眼,握住鸣人的手十指相扣。“你外出的这段时间,我去向父亲母亲请过罪。”见鸣人疑惑,宁次浅笑著微眯了眼睛,“当初若不是我请陛下指婚,现在也不会生出如此让人为难的变故……所以,我自然要为我的冒失所带来的後果请罪。”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