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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媚色溢出眉眼,含糊出声。
“我一个人在屋里摔杯扔盏,做出两人吵闹样子,又说你翻墙出府,不知去了哪里。于是自己也做出负气而走的模样……若是日后追查起来……便不会有人疑心你当日曾经离城……”他喘息断续,微微颤抖,终于将话讲完。
琉熙目光呆滞,迷离凌乱,脑中万念闪过,却只汇成汹涌心潮。她唇上他的唇,将一切爱意化为百尺柔肠,抵死纠缠。
﹡﹡﹡﹡﹡﹡﹡﹡绝武﹡﹡﹡﹡﹡﹡﹡﹡
又一次北风归春风暖时,琉熙窗前绽放了淡粉的新杏。
蒙恬知道琉熙喜爱杏花,在去岁易于移枝时,便令人将屋前两颗桂树栽去别处,自后院移来杏树植在窗前。
初春,积聚多日的大雪终于停歇,一日清晨,琉熙推窗而望,雪后琉璃世界金光遍布,阳光照耀下的庭院,玉树琼枝,宛如水晶剔透,有着一种不真实的干净明亮。廊外两株杏树嫩芽抽发,催出粉白苞蕊。
如斯景致,令人心旷神怡。
三岁的蒙艾愈发可爱乖巧,聪慧异常。
琉熙常常会于午后在庭中,教他识字背书,蒙恬则坐在梧桐树下削着木剑,用麻布细细打磨了一遍又一遍,生怕蒙艾挥舞玩耍时被倒刺扎了手。
春去夏来,宫中添了一个又一个的公子公主。可阿璃依旧无有所出,芸姜自生产桃夭,便留下固疾,虽是赵政宠爱有加,却未能再添佳儿。
可蒙恬与琉熙的家里,却仍旧只有蒙艾。
五月间,蜀地传来消息,吕不韦在家中饮毒酒自尽,家人惧怕赵政牵连,暗地草草将他埋葬。曾经叱咤六国,主宰强秦的一代贤相,最终却是不知被无声下葬在哪片僻静山野。
秦王赵政借机清除异己,下令,将吕不韦舍人中凡参加哭吊者一律驱逐出秦国边境。
芸姜却一如既往的执拗,因此事与赵政争执吵闹。直至秦地六月大旱,令她转了牵挂,忙于募资购粮分发百姓,才终与赵政和好。
七月酷暑,转瞬即到。
琉熙手中扇着蒲扇,静静坐于庭中竹塌之侧,为熟睡的蒙艾打扇拭汗。
蒙恬顶着烈日而归,刚刚步入庭中,便见琉熙哄着孩子午睡,连忙放轻步子,一步一挪,才到榻边。
他俯身看了眼呼哧酣睡的孩子,将娇妻揽进怀里,在她额上轻轻一吻,接过她递过的茶水,缓饮了几口。
琉熙小声问道,“今日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蒙恬指指竹塌上的儿子,又指指琉熙身后屋门,拉她蹑手蹑脚走开。两人轻声躲进屋里,蒙恬又看一眼庭中,才低声说,“王上有命,令我为副使,随李斯往魏国,与魏王密商伐楚之事。”
“伐楚?”琉熙惊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听所闻。
前世之中,她曾记得,楚国公主嫁于秦王,秦楚两国至赵国覆灭,邯郸倾城,一直相安无事。难道自己错了?
“是,伐楚。但秦国只调四个郡的兵力,由辛梧领兵将军,暗助魏国。”
“阿璃,她可知道?”
蒙恬想了一瞬,微微点头,“虽然王上严守此事,可恐怕阿璃也已经知晓。”
琉熙霎时心上一震,仿若有人生生堵在心头,顿顿地拿着重锤敲打,说不清是什么情绪,只觉胸口阵阵绞痛。
阿璃,她也不过是一个女子,所爱之人,先杀其骨肉,再攻其故国。这一件件绝然的惨烈,接连落在她的身上,她却要如何承受。
76、几番魂梦与君同 。。。
“阿璃既然知晓;那子澶必定也已经知晓。”蒙恬淡淡说道。
琉熙抿唇一笑,瞅他一眼;“子澶正午已经遣人去找木子告别,此刻怕已在往楚国的路上了。”
蒙恬闻言;却摇头道,“就算秦国攻楚事关重大,子澶也不会亲自前往寿春报信。他恐怕是去了别处,另有高招。”
“那你怎么办?”琉熙忙问。
蒙恬眼中暖意融融;看着琉熙;“王上有命,令你我一同出使,一会把艾儿送到蒙毅府上交给阿若带几日;你收拾收拾;随我一同前往大梁。”
琉熙思忖少时,轻嗯一声,转入内室收拾行囊。
两人次日便轻装启行,前往大梁。
虽说出使魏国,与魏王密商伐楚之事,十分顺畅。可正史李斯勘定大计后即日返回,留下蒙恬处置一众大小细节。琉熙与蒙恬两人,不知不觉间,竟也在大梁停留一月有余。
待回转咸阳,已是九月深秋。
********绝武********
太液池边一眼望不尽的回廊被金色树叶所掩,半隐半现间如若挥舞的彩链,映衬碧绿池水,焕发出不真实的绚烂夺目。
那点点随风而动的碎金中闪烁的,是一抹素净到极致的牙白。回廊随地势起伏,廊上的人,时隐时现,牙白的主人渐渐清晰。
窄袖胡服,宽宽束带,单髻银冠。
琉熙一身男装,跟在戎装蒙恬身后。
飒爽里透着的,却是藏不住的娇媚。
他的大手顺势一伸,便握住了她的。
琉熙低头看了眼紧握自己的粗壮指节,嘴角的笑满满溢出,柔情抬头,投去爱恋的目光。
蒙恬却未回头看她,仿若那交握的手掌,不过是一人的双手,平静而淡然。
琉熙也并不追赶上去,只隔着半步稍稍走在后头,任由蒙恬牵着,不紧不慢沿着回廊而行。
一路转过华阳台、凤藻宫,待到一处宫门前,却见赵高早早候在那里。
赵高遥遥瞧见她俩,便迎了几步上前,躬身一揖道,“王上正在侧殿,大人请随我来。”
蒙恬回首笑看一眼琉熙,这才缓缓松开彼此交缠的手指,随赵高拾阶而上,于殿门内俯身深拜,“拜见王上。”
侧殿内,赵政正与阿璃投壶赌酒,见蒙恬与琉熙入内,这才停下手中游戏。
赵政拍拍双手,仿似豪不经意,徐徐走出殿外,对蒙恬笑说,“咱们往正殿去吧,别在此烦扰她们师姐妹说笑。”话音未落,袍裾已出槛外,消失于重重宫殿之间。
琉熙苦笑摇头,分明是赵政意欲避开阿璃论事,却偏偏拿她说事。此时此刻,在这秦宫之中,恐怕只要是个明白人,便知她与阿璃早已势同水火,不共戴天。
苦笑间,她悠然抬头,本以为会迎上阿璃怨毒的寒芒,却未料想,是一双明净的瞳眸。
“熙儿姐姐,”熟悉的明丽笑颜,好似秋日绽放的朵朵金桂。
“公主……”琉熙惊愕间忙掩了双唇,半晌才缓过神来,“你怎么在这儿?”
“熙儿姐姐,”那人压低了绵柔的嗓音,轻轻说道,“叫我云溪。我是楚妃宫中的女官。”
琉熙错愕地望着眼前的美人,谁能料想,曾经尊贵之至的赵国公主,竟会纡尊降贵,甘做女官。
她愕然片刻,恍然大悟。方欲细问,却见云溪已低头缓缓退开,指尖暗指阿璃。
夕阳炫目的光洒落殿内幽黑砖面,明镜似的地面上,一袭血色的长裾静静拖坠,阿璃白玉般的脸颊显出苍凉神情,乌黑美眸定定看着殿外遥遥远去的身影。
她立在殿门之内,纹丝不动,目光却早已溶进那玄色的背影中去了。她半个人在暗处,裙裾却浴在金红光芒中,显得神色愈发落寞。
“你恨他吗?”琉熙轻移莲步,无声走近去,忍不住问道。
阿璃的双唇翕合,含混间吐出只字片语,“舍不得……”
“什么?”琉熙听得不真切,不由又上前两步,站到她身后。
“舍不得。”
琉熙一怔,耳边忽而有嗡嗡的震响。
爱,要如何,才能连恨都舍不得?
她呆呆立着,阿璃却淡然转过身来,面上不复方才的凄哀,霎时结上万年寒冰。
“蒙夫人,身为赵人,却做秦使,出使大梁,却说魏王出兵伐楚。这一路,你可还走得安心?”阿璃的声音听来柔媚无骨,却如寒冬严冰。
琉熙扭开头去,只冷冷问道,“师兄可好?”一路入魏都未见子澶踪影,而蒙恬又料定他不会归楚,此刻,子澶的安危,便是琉熙心头的一根刺。
“他很好!只是还未回到咸阳罢了。”阿璃带着七分傲气,抬眼仰望渐渐西沉的斜阳。
琉熙也不想与她多言,微微一揖,侧身告退。
方走两步,身后便传来阿璃冷厉的笑声,“你别高兴,以为秦魏真的能够伐楚。赵国和楚国,若要亡,必定是先亡赵!”
琉熙稍稍一顿,头也不回走出殿外。低头间,眼角余光却见云溪也跟随而出,躬身轻道,“云溪相送女史。”
琉熙知她定有话要说,也不阻拦,由她相随,转身没入重重殿影。待到僻静处,才收了步子,回身问道,“公主忍辱,甘做女官,可是为了赵国?”
云溪的笑如霞光映红的流云,她微微地摇头,“不是。”面色安然自若,毫无羞愧之色,“为了赵国,我已尽了能尽、应尽之责。现在,我为的是自己,为的是我所爱之人。”
“是子澶?”
云溪含笑顿首,“是。”
“可子澶为的是楚国。”琉熙不由低叹,侧过身去。
“赵国、楚国、魏国、齐国、燕国、韩国,”云溪仰头凝望天边的红云,面色淡然平静,仿若那些只是遥不可及的隔世,忽然,她悠悠扭过头来,嘴角挂着微微的笑意,注视琉熙,“熙儿姐姐,华夏大地,本无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