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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普林的手一抖,手里端着的药汤差点倾洒一地。听着这产婆的话,再想起夜晚脉象的异常,脸色顿时一黑。看着那产婆说道:“你把帐子落下来,我给娘娘再扶扶脉。”
“好,这就去。”那产婆松了口气,有太医坐镇就是不一样啊,心里都安定多了,这样诡异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见。要说女人生孩子什么时候最危险,那就是到了后半截的时候,可是这才开始生没多久就出现这种情况着实有些让人害怕。实在是瞧着昭华夫人疼的差点背过气,太恐怖了。
将帐子严严实实的落了下来,云汐将夜晚的手挪到帐子外面,韩普林坐在一旁的锦凳上伸手抚在脉搏上,一脸沉重。
秦渺在一旁看着,她对生孩子可没什么经验,依稀只记得自己的堂姐在生孩子的时候好像也曾经一度难产。那时候也巧了,是堂姐回乡下过年的探望公婆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早产。小山村没什么正经的医院,还是原始的接生办法,后来堂姐说那回她都以为活不下去了,可见有多恐怖。
秦渺听着帐子里夜晚低沉压抑的痛呼声,为了不让外面等候的皇帝担心,特意在口中咬了软木,想想就觉得眼眶有些酸涩,这得有多相爱,为了不让爱人担心,宁可将所有的痛呼声生生的吞进肚子里。
这要是换做旁人,恨不能大声的哀嚎,得让自己的男人知道生孩子多么不容易。秦渺一直觉得自己有些愚钝,可是此时此刻站在这里,看着夜晚跟慕元澈,虽然他们两个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一个是后宫的妃子,可是两人那种将对方嵌进骨血的爱情,连她这个反射神经弧堪比月球远的人,都能够感受得到,顿时被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谁说皇帝没有真爱的,都是骗人的。
秦渺这都要热泪盈眶了,眼角却发现韩普林的神色变得铁青无比,心中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忙上前问道:“韩太医,怎么样了?”
韩普林交代几个产婆好好地照顾夜晚,又让云汐把参片给夜晚含上保命,这才大步的往门外走去。
慕元澈一看到韩普林走了出来,立刻转过身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娘娘中毒了,需要一种铁齿草解毒。可是铁齿草生长在南凉极险沼泽之地,产量极少。现在去找肯定来不及了,就是不知道北原城中有没有这种药草。”韩普林道。
慕元澈大怒,立刻看着王子墨说道:“全城寻找铁齿草,务必要找到。”
“微臣遵旨。”王子墨大步的往外走去。
司徒镜这个时候快步走过来,看着慕元澈说道:“请皇上恩准,微臣立刻去南凉走一趟,双管齐下才能安心。”
慕元澈凝视着司徒镜,纵然心里不悦,不喜欢司徒镜这般的关心夜晚,但是事关雪娃娃安危,咬牙忍下。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拜托了。”
司徒镜一怔,看着慕元澈点点头,转身而去。
秦炽炎看着慕元澈说道:“微臣跟王大人一起去,北原城中还是微尘熟悉些。”
慕元澈点头应了,秦炽炎一把拉着秦渺一起走,秦渺不肯走,挣脱秦炽炎,“我要留在这里,你自己去吧,哥,一定要找到啊。”
秦炽炎没有办法,只得自己走了,临走时狠狠的瞪了秦渺一眼。
秦渺做个鬼脸,闪身躲进了屋子中去,后脚进去,却看到慕元澈那明黄的龙袍在产房门外一闪而逝。慕元澈居然进了产房……
哦,我的天啊,这个男人帅呆了!找老公一定要找这样的啊,太MAN了。
夜晚好幸福啊,嫁个老公是高富帅中的高富帅也就算了,偏偏还这样的痴情,这要是搁在现代,那得让多少妹纸得红眼病啊。
秦渺还是有点眼力的,没跟去当电灯泡,而是在外面帮韩普林熬药,拿着把小扇子呼呼的扇着炭火。心里还是很担心夜晚的情形,便看着韩普林问道:“韩太医,夜姐姐会没事的吧?”
韩普林配药的手一顿,都怪他没有提前发觉。不过要说起来这种毒若不触动是不会发作只会潜伏在人的身体里,这种毒名唤噬心,只对孕妇有用。而且不到生孩子的时候是不会发作的,所以中了这种毒一般情况下只要不发作是不会被人察觉的。
虽然现在韩普林还不明白为什么夜晚中的毒会提前有了异样,让他发现端倪,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也没查出来是中了噬心。可见下毒之人是存了心要夜晚的命,不然的话怎么会下这种毒,现在只盼着能找到铁齿草,而且如果六个时辰之内拿不到的话……昭华夫人会生生的疼死孩子也不会生出来。
方才他已经把这话告诉给了慕元澈,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如果北原城有铁齿草就好了。”韩普林神色默默,整个人无力极了。
☆、261:惊喜
六个时辰?时间实在是太短了。
这个时间在北原城内寻找还是可以的,如果去南凉的话……路程太远,就算是能找到也未必能在六个时辰内赶回来。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力的减轻夜晚的痛苦,等待铁齿草的到来。
看着开好的药方,韩普林咬咬牙又加了一味药草,添了些分量,希望能让夜晚坚持到药草找回来。铁齿草是解药中最重要的一味,没有药草在手,便是韩普林本事再高也不可能起死回生。
隔着屏风,慕元澈坐在床前,紧紧握着夜晚的手,面上带着柔和的笑容,低声说道:“不用担心,有韩普林在一定会没事的,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夜晚空中的软木已经被慕元澈拿了下来,看着因为用力撕咬软木有些发青的唇角,慕元澈的拳头紧紧的握起,却只能锁在袖笼中,不让夜晚发现。尽量的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不让她担忧害怕。
夜晚凝视着慕元澈,强忍着腹部传来的阵阵剧痛,不让自己喊出声。慕元澈以为她没有听到吗?不,她听到了。即便是韩普林特意压低了声音,可是她还是听到了。她居然中了毒吗?难怪产婆都觉得这样的阵痛太异常,可见她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
看着慕元澈在这个时候还要哄骗自己,不让自己担心,夜晚便觉得即便是真的挺不过去,这一生她也圆满了。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我没事,产房不是你该进来的地方,你去外面等着吧。”夜晚额角的冷汗不停的流淌着,面上却维持着和缓的笑容,已经如此辛苦的他,她不忍心再给他添加任何的负担。
产婆按照韩普林的话,在夜晚的腹部几个穴位轻轻地推捏,缓和她的疼痛。秦渺终于熬好了止疼的药,忙端了进来,小脸上还沾了点点炭灰。
慕元澈接过药碗,拿过勺子,轻轻地吹着。云汐忙拿了一个软枕垫在夜晚的身后,让她半坐起来,此时夜晚只是阵痛,宫口未开,羊水未破,所以产婆此时的作用并不大。看着慕元澈亲自给夜晚喂药,便悄悄地立在一旁,心里暗暗咋舌这位娘娘可真是受宠。皇上不仅亲自进了产房,居然还做这样的事情,便是寻常的百姓家也没几个能做到这种地步的。
她们这些接生婆哪里没有去过,寻常富贵人家的妻妾生孩子,没见过哪家的爷们少爷跟皇上似的守着的。
夜晚将苦涩的药汁一口一口的吞咽下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果然觉得不那么痛了,额角的汗水也比方才流的少了。夜晚侧头看着慕元澈,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尽管此时她非常的狼狈,可是眼睛却是比任何时候都清亮,
陪君醉笑三千场,不诉离殇。飞鸿过尽字字愁,情难思量。镜花水月不过弹指间,你我却能两世相守,澈,我已知足。只是,只盼着万一我挺不过去,只剩你一人,那么请不要将我时时刻刻铭记。一定要再找一个可以陪你终老的人,因为我不愿意看着你一个人寂寞,孤独,一直到老。
两手交握,夜晚微微喘着急促的气息,眼睛一直落在慕元澈的身上。如果时光只剩下几个时辰,那么她要好好的看看他,铭记在心里。来世她还要找到他,与他相遇相知相守,一生一世。
“在看什么?”慕元澈实在是没有办法面对夜晚这样柔和的目光,总觉得似是在告别,忍不住的打破这个沉默,让这压抑的气息渐渐地舒缓。
“看你啊,我的夫君这般的好看,我要好好的看看。”夜晚轻笑,似是在跟慕元澈开玩笑一般。
“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看,着什么急。”慕元澈强忍着心痛,柔柔的说道,似是在安抚夜晚。
“我知道啊,可是还是忍不住的想要看。阿澈,这么多年了,在我的心里,你始终是最重要的。”夜晚想临死之前,该说的一定要说,不该说也要说,不然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开口了。
“我知道。”慕元澈侧过头,眼角一片湿润。
“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就想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男子呢?可是我没想到后来我居然能嫁给你,当时你不晓得我有多开心,比摘下天上的星辰还要开心。”夜晚的脑子有些昏昏沉沉,许是因为这样,那些被埋在记忆深处的时光反而更加的清晰,脑海中闪现出第一次见到慕元澈时的那一幕,还记得自己眼睛微瞪的窘况。
许是当初那一眼,便让她沦陷。
一眼,万年。
“我记得,可是你也没有跟我说话,还把车帘子放下来,我还以为你瞧不上我。”慕元澈半是埋怨的说道,提及以前的时光,才恍然发觉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
“我那是害羞,我还怕你会以为我是个不守规矩的人呢,当然要放下帘子维持我的形象啊。”夜晚轻笑,下意识的摸着心口,好像当初那种心悸犹在,那种初见心动的感觉,仿如就在昨日一般。
“是吗?但是我可不知道,我还想着是不是我一直盯着你看,让你着恼了,那可就坏了,心急如焚呢。”慕元澈轻声笑道,当年的自己好似一个毛头小子,也会惴惴不安,患得患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