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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之扬想来想去,心中灵光一闪,生出一个奇妙念头:“‘止戈五律’能够改变他人的节奏,为何就不能改变‘灵鳌七绝’的节奏?若用一种节奏,使出‘灵鳌七绝’,岂不自然而然地融会贯通?”
意想及此,乐之扬不由雀跃而起。按照这个道理,只要用《灵曲》的节奏使出“灵鳌七绝”,就可融会这七种武学。
想到就做,乐之扬先用《灵曲》的节奏打出“鲲鹏掌”。这一试大出意料,乐之扬举手投足,一扫“鲲鹏掌”的影子,竟与“灵舞”十分相似。
打完“鲲鹏掌”,又使“无定脚”,使了数招,又隐隐现出“灵舞”的功夫。乐之扬心中惊讶,一路施展下去,忽然发现,只要按照《灵曲》的节奏出手,“灵鳌七绝”中的何种招式,灵舞之中,均可找到相应的变化。
乐之扬明白此节,大感震惊,丢开“灵鳌七绝”,全力钻研《灵舞》。越是钻研,越觉“灵舞”博大精深,以前所学所用,只是皮毛而已。这一路武舞好比汪洋大海,可以吸纳百川,天下任何武学,只要改变节奏,都能融入其间,变化出前所未有的招式。
原来,“灵道人”一生武学,大多化入“灵曲”、“灵舞”,前者是内功节奏,后者囊括了许多拳脚招式,如果习练者的用意不在武功,“灵舞”始终只是舞蹈,但如当成武学钻研,则可变化出无数奇招妙着。“灵舞”之妙,不在一招一式,而是一种法意,任何武功合于法意,均可脱胎换骨,变为灵舞之一。
此后数日,乐之扬夜里苦练武功,将“灵鳌七绝”化入“灵舞”,白天则前往东宫,练习古琴、洞箫、编钟、羯鼓、琵琶五种乐器。这些乐器,乐之扬幼时曾经涉猎,钟情长笛以后,统统弃之不顾,此时重新练起,本以为一定生涩艰难,不想一试之下,居然得心应手,丝毫不乱。
乐之扬起初也觉惊奇,仔细一想,修炼《灵飞经》之后,他灵感精进、体察入微,不再拘泥于技艺,而是浸淫于乐道。大道如水、随物赋形,任何乐器到他手里,均可显露出乐道之美。何况乐之扬习武之后,深谙劲力变化,轻重缓急,均得其妙,他将武学融入演奏之法,乐道之中加入武道,精进之速,十分惊人。
黄子澄等人奉命淘汰冗官,连日不在东宫,少了这几个对头,乐之扬耳根清净,演奏诸般乐器,颇是自得其乐。朱允炆也来乐坊听过几次,但觉小道士器乐精熟,日胜一日,惊讶之余,大为欢喜。
这一日傍晚,乐之扬练完器乐,正要出宫,朱允炆忽然派人来请。到了书房,只见皇太孙手持请柬,愁眉不展。黄子澄站立一边,垂手肃立,看见乐之扬入内,脸上露出嫌恶之色。
朱允炆放下请柬,说道:“宁国公主邀我赴宴,你们有何高见?”乐之扬笑道:“吃饭还不好么?”朱允炆苦笑不语,黄子澄看了乐之扬一眼,冷笑道:“你懂什么?宁国公主不但请了太孙,还请了九大藩王,这几位王爷,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席面之上,一定想方设法地让人下不了台。”
乐之扬道:“那就推掉好了。”朱允炆摇头说:“不可,宁国公主的苦心我明白,她和晋、燕、周三王,都是孝慈皇后所生,老兄妹久不见面,若不设宴相会,未免说不过去。但只请三王,又有结交私党之嫌,同时请我,也为避嫌。我若不去,公主一定认为我心生嫌疑。更何况,梅驸马一向待我不薄,我若不去,也会伤他之意。”
黄子澄道:“虽说如此,诸王刁滑多诈,稍有不慎,就会损伤天威。”朱允炆听了这话,犹豫不决。乐之扬见他如此怯懦,心中老大鄙夷,当下笑道:“去了损伤天威,不去也要损伤天威。诸王当太孙怕了他们,更加嚣张难制。汉高祖赴鸿门宴,靠的是张良、樊哙,黄大人才高八斗,做张良正好合适。小道是个粗人,当一当樊哙就差不多了。”
黄子澄又惊又气,狠狠瞪了乐之扬一眼。朱允炆却被说动,点头说:“不错,不去未免示弱,他们更加不会服我。”当下下令备轿,前往梅府。黄子澄自忖劝说不了,只好悻悻随行,心里却将乐之扬恨入骨髓。
出宫之前,先有太监去公主府报信,车马未到,梅殷和宁国公主已在府前迎接。梅殷是旧识,宁国公主却是第一次见到,乐之扬仔细打量,公主年纪不轻,眼角已有鱼尾细纹,容貌虽然平常,可是举手投足,自有一股华贵之气。
夫妇二人拜过太孙,公主引朱允炆入府。梅殷走上前来,拉住乐之扬笑道:“早想请仙长来府上坐坐,可惜一直未得良机,今日可好,云从龙,风从虎,仙长随太孙前来,正是风云之会。”
乐之扬笑道:“驸马爷客气了,按理说,小道早该登门拜访。”他二人把手攀谈,黄子澄呆在一边,颇受冷落。他心有不快,也不招呼梅殷,怒冲冲进了公主府。刚到正堂之前,路边闪出一条黑影,伸出脚来一勾一绊,黄子澄向前扑倒,摔得鼻破血流。
黄子澄又痛又怒,正要骂人,忽听四周响起一阵哄笑,有人大声说:“哎呀呀,这不是东宫的黄大人吗?”
黄子澄抬头望去,顿时矮了半截,说话的那人体格壮硕,双眉又粗又黑,眼里透出一股乖戾。黄子澄忍气吞声,爬起身来,赔笑道:“黄子澄见过齐王殿下。”
朱元璋诸子之中,齐王朱榑最为凶暴。他是晋王一党,常与太子作对,故而黄子澄一见是他,便觉要糟。果然话没说完,齐王手起手落,一个耳光落在他左颊之上,打得黄子澄转了一个半圆,口中又腥又咸,吐出一口血沫。
黄子澄虽知对方来者不善,可也料不到齐王胆敢掌掴朝廷命官,一时惊怒交迸,指着齐王叫道:“你、你干吗打人?”
齐王啐了一口,骂道:“打你又如何,老子还要踢你呢。黄子澄,你算什么东西,不就是我朱家的一条狗么?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张狗脸,也敢骑在本王脖子上拉屎?”
黄子澄含怒说道:“殿下说什么,我不太明白。”话没说完,面门又挨一拳,黄子澄鼻血迸溅,眼冒金光,口中咕咕噜噜,脚下还没摔倒,就被齐王的侍从一左一右地架在中间,那模样好比砧上鱼、案上肉,说不出的凄凉悲惨。
“狗东西,我让你死个明白。”齐王摩拳擦掌,面露狞笑,“济宁州的知府是谁?他是我小妾的老爹,你将他革职查办,不就是打本王的脸吗?”
黄子澄大声道:“裁革天下冗员,那是陛下的意思,别说是小妾之父,就是皇亲国戚……”齐王不待他说完,一脚踹中他的小腹,黄子澄痛得倒抽冷气,整个儿蜷缩起来。侍从们哈哈大笑。黄子澄只感绝望,大声哼哼道:“你殴打廷臣,陛下如果知道……”
“知道又怎样?”齐王大拇指一挑,“我是他儿子,他还会杀了我不成?你这样的狗东西,本王打死一百个也没关系,你呢,就算下辈子投胎,也伤不了我一根汗毛。”
他骂得兴起,举起拳头,又要送出,这当儿忽觉手腕一紧,叫人牢牢攥住。齐王一挣,未能挣开,那只手好似烧红的铁箍,痛得他面皮扭曲,回头一看,忽见一个年轻道士笑吟吟望着自己,他认得乐之扬,不由怒道:“狗道士,你作死……”说到这儿,挥拳要打,不意一股热流窜入体内、直达双腿,齐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几个侍从看见主子吃亏,纷纷冲了上来。乐之扬右手挥出,东一扫,西一拂,掌力所至,侍从们身不由己,原地疯转,活是几个陀螺,越转越近,忽而撞在一起,东倒西歪,躺了一地,手脚相互纠缠,软绵绵地爬不起来。
原来,乐之扬和梅殷寒暄以后,进入府中,忽见有人围在一起,上前一瞧,正看见齐王行凶。扮“张良”的挨了毒打,做“樊哙”的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乐之扬一时心生不平,上前制住齐王。
齐王又惊又怒,破口要骂,那股热流忽又窜到喉间,立马张口结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听乐之扬笑道:“哎呀,殿下怎么跪下来了?黄大人可承受不起。”齐王气得发疯,口唇一开一合,却无声音发出。乐之扬假意歪着脑袋,靠近齐王,连连点头,忽地冲着黄子澄笑道:“黄大人,王爷殿下说了,他大错特错,在此给你赔罪。”齐王听了这话,气得几乎昏了过来。
黄子澄此时还过神来,他受辱之际,忽得乐之扬相救,心中老大不是滋味。怔忡之际,一个人忽地大踏步走上前来,举起手来,在齐王的肩上轻轻一拍。乐之扬只觉一股大力猛窜过来,虎口剧震,竟尔脱手,那人轻轻一拽,便将齐王拎了过去。
乐之扬定眼一瞧,看清来人,心中咯噔一下,跌入千寻谷底。齐王终于能够出声,张嘴就骂:“狗道士,我把你碎尸万段……”忽一掉头,怒冲冲说道,“大和尚,呆着干吗,还不揍死这个狗道士。”
救他之人白袍光头,长身玉立,不是别人,正是乐之扬的死对头冲大师。和尚听了这话,笑而不答。齐王心中不快,正要呵斥,忽见朱允炆和宁国公主快步走来。原来此间喧哗,早已惊动堂上。皇太孙看见黄子澄一脸是血,惊怒交迸,厉声叫道:“怎么回事?是谁干的?”
黄子澄看着齐王,犹豫未答,忽听齐王笑道:“天黑路滑,黄大人自个儿摔的。”黄子澄怒气冲脑,指着他浑身发抖:“你、你殴打朝廷命官,我、我……”齐王不待他说完,笑嘻嘻说道:“黄大人可不要诬赖好人,本王一向以理服人,打人这种事,那是万万不会做的,太孙如果不信,这里的人都能作证。”
他目光扫过人群,无不威胁之意,朱允炆明白他的把戏,冷冷道:“好啊,我倒要看看,谁来给他作证?”
庭中人鸦雀无声,太孙也好,齐王也罢,全都是不能得罪的主儿。正寂静,忽听有人咳嗽一声,说道:“我来作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