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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朝她盖去,生怕冻着了她。而那蹙了一个晚上的眉头,也终于在此时完全舒展开来,甚至脸上还带着些志得意满的得意,甜甜的,再度进入梦乡。
夜风善解人意,从窗棂之中溜进来,灭了那最后一盏灯。夜带着微甜,悠然入梦。
五更时分,云鹤群挂着浅笑,收紧自己的怀抱,却忽然空落落的。心中一惊,瞬时之间弹坐而起。忽而,脸上的神情再度转为落寞。
云鹤群,你真不争气,怎么会这么早醒来呢?如果多睡一会儿,就可以多抱着她睡一会儿,可你偏偏这么早清醒。现实中得不到的,难道在睡梦中都不知道争取吗?
手不知不觉抚上边上的被窝,刚刚,他感觉她就躺在旁边,就在这里……
是热的?
心不知不觉跳得快了起来,扑腾扑腾,每一声都分外清晰,难道,难道她真的来过?
一想到这个可能,云鹤群掀开被子就追了出去,顾不得披外衣,顾不得穿鞋子,着薄薄的单衣,赤着脚丫,在这初冬的晨风之中,他发疯般冲了出去。
“蝶依,蝶依,你不要走,蝶依……”
偶尔几个早起的下人听到响动打开窗门,只见门外人影如风一闪而过,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打着哈欠,又陷入混沌之中。
云鹤群直直奔向大门,见那大门还紧闭着,连忙上去打开,打着打着,忽然想起来蝶依一向不走门的,她都是翻墙不是么?
对,翻墙,肯定是自己院子外的那片墙!
如风一般,一如来时,他又消失在大门前,赶到了自己院中。正欲一跃而起,忽然想起来,她已经没有功夫了!
心,倏的凉了。
没了功夫,怎么可能爬得上这么高的墙呢!
终究,还是自己的错觉,还是自己想太多了么?
蝶依,蝶依!
低垂着头,敛下眼中的苦涩,失了魂一般,云鹤群定定转身而去。
院墙外,蝶依靠着墙壁,听着院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闭上眼,呼出一口气,表哥,保重!
天渐渐亮了起来,雨后的空气,清新如洗。
因为云鹤群今日出征,左相府上下一干人等都起了个大早。
丫鬟端着水盆走到云鹤群房前,正欲敲门,却见门虚掩着,狐疑的推开,探了个头进来,却见云鹤群抱着被子蜷缩在床头一角,眼神空洞莫名。
丫鬟迟疑一番,终是推了门进来,毕竟再有两个时辰就要出征了,那可是耽误不得的大事。
“少爷,奴婢伺候您梳洗吧,该准备准备出征了。”丫鬟将盆子放在房中架子上,拧了帕子便要过来给云鹤群洗脸。云鹤群眼神空洞,任由她折腾着,不发一言,仿佛牵线的人偶。
“咦,少爷,您脸上怎么有墨汁呢?”小丫头看着云鹤群嘴角的墨汁,好奇之际已经问出了声。
墨汁?
云鹤群忽然抬眸,双眉一蹙,开口道:“拿镜子来。”
“啊?哦!”小丫头一阵不解,这有什么好看的么?
然而云鹤群接过镜子,看着唇角的墨汁,手却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连嘴角也露出许似笑非笑的神情,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他貌似有点印象,自己半夜的时候要水喝,蝶依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而这墨汁,是在给自己擦嘴角的时候染上的么?
“快,快找找房中有没有多出什么东西?啊,不,我自己去找,对,我自己找!”
云鹤群自顾自的说着,翻身下床,就在房子里摸索起来。
忽然,桌子上的纸张将他视线吸引了过去,他三两步走到桌边,一把拿起桌上的东西。护心镜,护心镜是萧将军的东西,肯定是蝶依送来的。还有这个纸,字这么丑,肯定是蝶依写的,是蝶依写的,她来过,她来过了,她昨夜就在自己身边,那不是梦,是真实的!
蝶依,蝶依!
云鹤群激动莫名,将那一叠纸紧紧攥在手里,抱在胸前,仿佛手中是什么不可获得的珍宝。他甚至没有去看纸上写了什么,只要是蝶依拿来的就够了,是她拿来的定是好东西。
昨夜她在自己屋子里,昨夜她温柔的吻着自己的手背,昨夜她睡在自己怀里,昨夜……
啊,糟了,脸上的伤会不会很丑,会不会把她吓跑了?
不,不会的,她还给自己擦药了,她肯定是心疼自己的。怎么就没打重一点呢,也许打重一点,她就不会走得那么早了!
丫鬟看着云鹤群一会开心,一会儿苦恼,一张脸像调色板般千般变化万般转机,百思不得其解,倒是她手中那纸,再那么大力气,可是要撕坏了!
云鹤群一听,愣了半晌,低头看着怀中,果然,那纸张在自己手中已经皱成一团了。连忙又摊在了桌子上,一张张舒展开。是兵法,竟然是兵法!
同时,那斜长的墨汁和滴滴水渍却也映入眼帘。云鹤群身子一僵,想着当时蝶依的动作,眼中幽暗一片。
在自己出征的前夜,她急急赶出这东西,定是怕自己出征有个三长两短。她是关心自己,在乎自己的!蝶依,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一定会回来的,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宣明二十三年九月,年仅十八岁的华国武公子云鹤群率五万大军西去抗燕。京城百姓夹道送别,对这位于国难之际挺身而出的年轻公子给予了最大的热情。
彼时,云鹤群带银色面具,坐于黑马之上,英姿挺拔。目光在人群之中搜索,直至出城,依然频频回望。百姓不解他看的是什么,同来送别的几人却了然于心。然而,他最终没能看到想见的那个影子,垂下眼眸,摸了摸胸前的三十六计,终于策马疾驰而去。
而此时,城墙转角处,女子的身影渐渐明晰,看着消失在天边的人儿,眼中也是担忧无限。
表哥,如果可以,我多想像从前说的那般,和你闯荡江湖。可是我却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身为左相嫡孙,身为华国第一武公子,你身上背负着太多的家国重任。与你一起离开,会让你一辈子良心不安!
但是表哥,京城这个地方,蝶依是不会留的,所以最终,我还是要选择其他人!
今朝金戈铁马,你抗燕而去,他日笑看风云,我们,江湖再见!
京城风云 66 蝶依被打
回去的路上,蝶依思绪万干。
要离开,究竟是该光明正大的走还是逃走?
若要光明正大的走,便只有借助北辰或者花想容的力量。华国国库空虚,大战在即,缺钱缺粮缺兵器,而这些,他们有。若他们以此为骋求娶自己,想必皇上是会答应的吧!
毕竟,他们本就不属于任何国家,不会卷进任何纷争,还会因为自己的关系对华国多有照拂,这是百利无一害的。
皇家之所以不打这个主意,不是因为不想,也不是因为没想到,只是因为自己早已被指给皇甫余一。在这天下人的眼里,一个已经指婚的女子,已然失了价值!他们认为,自己已经不值那个筹码了。
而蝶依却知道,不管是北辰还是花想容,都不会介意的。
可是,如果是这样,不就是从一个坟墓跳进另一个坟墓吗?
她想走,但不想以这个身份走!如此,便只能逃走了。
若是逃,在以前或许还有可能,但在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尤其是在皇上知道孙子兵法是自己写的之后,还能轻易逃掉么?
靠自己是不可能的,但借助他人的力量,却还是可以放手一搏。如今的问题是,该借助谁的帮助呢?
脑中闪过各种人物,各种可能,再抬头,却发现自己已到了房门口。随意的推开房门,向内而去,却不期然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
“昨夜,你去了哪里?”
蝶依眉头一蹙,一回头,却见萧招弟坐在房间的角落里,满脸冰霜。
“你怎么在这里?”蝶依语气也有几分不善,本来她对萧招弟就有诸多怀疑,虽然经过那一夜削弱了几分,但有些芥蒂却不是一朝一夕能放下的。如今更发现他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房里,还真是不意外都不行了。
“昨夜,你去了哪里?”萧招弟不答反问,眼中已有浓浓的怒火。
蝶依被他突如其来的怒气怔住,却也反弹出满腔怒火。“我去哪里,与你何干?这是我的房间,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快出去吧!”
“萧蝶依!”萧招弟咬牙切齿喊着,一把站了起来,眼中怒火更甚,“萧蝶依你该死的为什么移情别恋?”
呃……移情别恋?
见她不回答,萧招弟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步步逼近她,双手扣住她双肩,狠狠地质问:“以前的你哪去了?为什么你会忘了我,为什么你眼里容得下云鹤群,容得下北辰、花想容,容得下皇甫余一、玉无情,却偏偏容不下我?”
蝶依一双眼因着这话瞪得老大,天,萧招弟的意思是看上了自己?
“你不仅心里没有我,还处处针对我怀疑我,为什么,为什么你变成这样?”冰蓝的眸子因着怒火转红,死死的盯着蝶依,不想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震惊之余,蝶依慢慢平复下自己的心绪。以前萧招弟待萧蝶依如何,她不知道,因为属于萧招弟的那份记忆,已经完完全全缺失了。但如今的她,却绝不想与萧招弟有任何牵扯的。只想远离这看着就危险的人,她不想引火自焚!
“以前的萧蝶依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打从普渡山上下来,就对你避而远之,从未招惹的我。过去的事情,早已经在我离开将军府的那一刻随风而去,我忘记了,你也别再抓住不放了。”
避而远之,从未招惹?好一个避而远之,从未招惹!
萧招弟气急,一拳打在身后的墙壁上,一个深深的凹洞随即而出。拳头之上已鲜血淋漓,然而他恍若未觉,只狠狠地咬着牙,努力平复着心中的怒气。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让他如此挫败过,从来没有!
“萧蝶依。”良久之后,深呼出一口气,他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口吻,看着蝶依,换上了柔和的脸,“萧蝶依,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