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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了?”他问。
“大约一点钟。”
“这肯定有什么重要事情了。”他东倒西歪地离开床,穿上睡袍,“不要再揿门铃了,要吵醒孩子的啊!”他对着门外警告,但是为了不惊醒孩子,他将声音压低,以至于来访者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
“我和你一起去。”布伦达也穿上睡袍,将袍领拉紧,用手将头发理了理。
“如果你那样好奇,我真高兴回去睡觉,让你去对付它。”史蒂夫提出意见。
“你是我的保护神,自始至终都是。”
夫妇俩穿过黑暗的房间走到门前,史蒂夫揿亮门前灯,从窥视孔朝外看。
“是盖伦!”他说,后退一步,一将门打开,一阵冷风卷了进来。盖伦摇摇晃晃走进来,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眼神迷乱,似乎被一种强烈的情绪所控制。
“盖伦,怎么回事?”布伦达急切地问道。她扶着他的手臂,引他到起居室,让他坐在一把椅子上。史蒂夫开亮了电灯。
“你要吃点或喝点什么吗?咖啡要吗?”史蒂夫问。
“谢谢你,好的——呃,不。”
盖伦注视着他们的睡衣,什么也没说,也没有说些歉意的话。
“发生什么事了,盖伦?”布伦达温和地问道。她坐在长沙发上,史蒂夫坐在她身边,将手臂拥着她。
“哦——今晚我接到一个电话,”他声音沙哑,情绪很激动,“他们——他知道我们联系的特殊电话信号,这就是我去接电话的原因。”
“一次恐吓?”布伦达问。
“是的。”盖伦又用手抚摸起下巴,动作很重,竟妨碍了他说话。
“他恐吓些什么?”
“他说,如果我继续反对引力转换机的启动,他将对你采取恐怖行动,还有——还有凯文和你们全家。”
“我知道了。”我早应预料到这一着的,她想。这是恐怖花样中常见的一招。她看着盖伦脸上那种惊慌失措的神情,真希望自己事先警告过他,使他有所准备。‘
“布伦达,我该怎么办?我不希望——我不能让你们受到伤害。但我不能,那座引力转换机……”
“我理解,盖伦,别着急。”她探过身去,将一只手轻轻地放在他的手臂上,“即使是这样严重的恐吓,我仍有点怀疑。但是,我们除了个人安危外,还要面临更为重大的生死攸关的问题。”
史蒂夫点头表示同意,“这里面可能有许多吓唬的成分,不要为此担忧。”
“不要担忧?昨天他们用石头猛烈袭击环境安全委员会。既然他们能做出这种事,他们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呢?”
“他们会立刻停止攻击的,”布伦达说,“国际能源公司要对此负责的。”
“国际能源公司?你认为他们会……但怎么会呢?”
“我可肯定他们在背后搞阴谋,但我认为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他们需要,他们就会放弃冒险的。”
盖伦摇头表示不相信。
“他们跟你说了些什么?”史蒂夫说,“如果这会使你心情好转,我们明天就去找警察,将恐吓的情况告诉他们。”
“盖伦,”布伦达又说,“要以这种方式来看待这个问题,我们不希望你因为对我们的恐吓而停止你的行动。我们都知道这里所牵连到的各种原因,你的决心太重要了,决不能轻易放弃,你懂吗?”
“我想是这样,”盖伦看来并没有真正信服,“布伦达,如果我为了我的计划不惜牺牲一个家庭,这是不是使我和国际能源公司一样的卑鄙呢?”
“不需要作出什么牺牲,这全都是讹诈。”布伦达向他郑重宣告。
他又摇摇头,但没有说话。他靠回椅子的靠垫上,灯光将影子投落在他的脸上,更加强了他脸上困乏的线条。他看来已到达他体力的极限,处于崩溃的边缘。
布伦达断定他的情绪已难以控制,是该改变话题的时候了:“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太晚了,不要再作哲学性的讨论了。”她说,“这张躺椅可以折叠成一张床,我们会把你安顿好的。你就不必再老远开车口城里去了。”
“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他的声音近似于耳语,这给布伦达的印象是:如果她让他独自留在起居室里,他等不及她为他准备好床铺就会睡着的。
“朋友之间有一点儿不方便算得了什么?”她笑着说,依然试图缓解他郁闷的心情,“而且,你已经不像可以开着车子到处转的样子了。现在,你的想法比那空洞的恐吓远为可怕。”
“确实是这样,谢谢你。”他闭上眼睛。
“史蒂夫,你把床拉出来,”布伦达说,“我去拿枕头和备用被褥来。”
盖伦张开眼睛,“布伦达,”他说,声音比先前平静得多,“我几乎忘了告诉你另一件事情:我今天收到参议员奎国的一封信,他约我去会见他,时间定在星期二,我的下一个休假日,我想去看看。”
她停住脚步回过头来,“那才有趣呢,奎因是控制在泰勒手中的人,你知道吗?”
“哦,是这样!我原以为他可以帮助我们的。那么我不去了。”盖伦仅有的一点儿平静又一次消失了,这种情绪的快速变化使布伦达感到忧虑。
“奎因不会伤害你,当然他也不会帮助你。我认为你应该去见他一次,看他到底想干什么,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他会允许吗?”
“和你的辩护律师一起出场,这很自然。”
“那好,如果我去,我就和你一起去。”
“不是如果,而是当……”
“对,布伦达。为了这一切谢谢你。”他靠回到椅子上。
“那没关系,我们已一起陷入这场混乱中,而且自始至终。你刚才说的下一个休假日是什么意思?你找到工作了?”
“可以这样说吧,我在施瓦思专科大学工作。”
“那好极了。”她看着史蒂夫,“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忘了,”史蒂夫说,“对不起,亲爱的,这工作是部分时间的,非全日制的。”
“尽管这样,总比没有工作好,是吗,盖伦?”
“呃,对,完全正确。”
“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就是累得不行。”
“那么我赶快给你取来被褥,我们都需要休息了。”
布伦达刚迷迷糊糊睡着,电话铃响了。她翻了个身,将头蒙在枕头下,希望响声能够自动消失。但电话持续在响,她不得不起身,“我来接。”她终于说。她知道史蒂夫不会醒过来处理电话中的事情的。
她拿起话筒,“喂。”她的眼睛还闹着,希望能接着再睡。
“布伦达,我们被燃烧弹击中了!”杰克沉重的声音中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激动。
“什么!”布伦达一声惊叫,立刻清醒了过来,“情况严重吗?有人受伤吗?”
“感谢上帝,没有人受伤。我还不知道财物损失的情况。警察刚才来了电话,我现在正在到现场去的路上。”
“我要见你。”
“你最好不要去,可能不安全。”
“我当然应该去,杰克,而且警察还没有到那边控制住局势啊!”
“是的,但是……
“我立刻上路,杰克。”布伦达挂了电话。
“什么事情啊?”传来史蒂夫被被子蒙住的声音。
“环境安全委员会被炸了,我要去见杰克。”
“该死!”史蒂夫坐起来,又去摸索他的眼镜,“那些白痴!你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去,但总得有人和孩子在一起。”
布伦达穿好衣服后,坐到他身边,他紧紧拥抱着她。
“我得去了,亲爱的。”她说。
“我不愿你在这样的深夜独自驾车到那边去,布伦达。哎,你看盖伦能行吗?”
“我看不行,他身体不好,不能和我一起去。别担忧,我会没事的。”现在她感到更为镇定,没想到一次紧紧的拥抱会给她带来那么大的安慰。她穿上外套,从梳妆台上拿起手提包和汽车钥匙。“我得走了,等会儿见。”她又靠过去吻他。
“尽快给我电话。”他亲着她的脸关照道。
“我一定会的。”她站起来,急匆匆走出房间。史蒂夫的关怀鼓起她的勇气和决心。
她悄悄地走进黑洞洞的起居室,在从窗帘缝中透射进来的光线下,她看到盖伦躺在起居室躺椅上的轮廓,听到轻微的呼吸声。她踮起脚尖经过躺椅,试图不发出声响。
“发生了什么?”盖伦突然坐了起来,垂直的侧影突然呈现在黑暗中,将窗户暗淡的光亮分隔成两半。
“啊!”她喘着气,心在怦怦地跳。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环境安全委员会总部发生麻烦了。”
“什么麻烦?”
“有一颗炸弹。”
“一颗炸弹!我的上帝啊!”
“幸好没有人受伤。”
“你现在要去?”
“是的,我想去看看杰克·格林。”
“独个儿去?”
“我没有其他选择,史蒂夫得看管孩子。”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
“你不必去了。”尽管她不愿意单独一个人去,但是她觉得盖伦的神经不能再经受更大的刺激。
“为什么不?”他坚持着,“正像你所说的,‘我们一起陷入在这场混乱中’,不管怎样我都睡不着了,我需要做点事情。你是否可转过身去,让我穿上裤子就可以走了。”
布伦达在清晨寒冷的空气中哆嗦,她看着杰克和盖伦在窗户上钉上木板,将窗子遮蔽起来。警灯闪烁着,反射在街对面的窗子上,使她眼花缭乱。一股刺鼻的焦味从破毁的窗子中飘出来。房屋损坏严重:破碎的窗玻璃,烧焦的家具,一根破裂的将水溢满地板的自来水管狼藉一地,连那幅布伦达最喜爱的竖琴状小海豹的绘画也变成了几乎无法辨认的碎片了。
当布伦达和盖伦刚到时,现场还处于骚动和混乱中:急救车以及前来保护或抢救物品的人群喧叫着。一群看热闹者在警察的阻拦下远远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