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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佩琴愣怔一阵,似有所悟。从脚底涌上一股勇气,她要求生!
罗佩琴回头恋恋不舍地张望了一下,突然一愣——楼上窗口乔玉珊正在看着她!
乔玉珊见罗佩琴发现自己,不由低下头,又看看她,从窗口离开了。
罗佩琴回过头,毅然走出工厂。
罗佩琴的家在澳门下层百姓聚居的北区,是一座砖木结构的小屋,顶层的阁楼
住人。
患病的母亲正在阁楼上睡觉。罗佩琴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漠然地看着女儿在床
上玩耍。
女儿玩着玩着突然说:“妈妈,我要看电视!”
罗佩琴没有听见,她有点走神。
“妈妈!”女儿见妈妈没有搭理她,爬下床,自己打开电视。
有人敲门。
罗佩琴木然地踱到门口,打开门,是邻居周婆。
“你原来在家呀,我听见你们屋里有声音,觉得奇怪,就试着敲门……”
罗佩琴目无表情地应付:“孩子在看电视。”
“你今天怎么没去上班?”周婆探头看看屋里。
罗佩琴支吾着:“我……休假。”
周婆似乎逮着一个能对着闲扯的听众,很兴奋:“哎,你听说没有?对面屋的
祝耀宗被送进精神病院了。”
罗佩琴一惊:“怎么?前天看见他还好好的。”
“听说是被公司辞退了,一时想不开,拿着菜刀在总督府前乱舞,好几个警察
才抓住他,听说还砍伤了一个……家里留下三个孩子,街坊会说准备送到孤儿院去。
唉,可怜,妈妈跟人家跑了,爸爸又进了精神病院。”
罗佩琴愣怔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她也没对周婆打招呼,便返身回到房间,对
女儿说:“走,我们上街去。”
女儿不干:“我看电视呢!”
罗佩琴有些不耐烦:“走!”她一下关掉电视,拉起女儿的手就走。留下周婆
晾在一边,兀自眨眼睛。
罗佩琴拉着女儿来到街上看超市货架上的商品。
女儿指着玩具:“妈妈!我要汽车!”
罗佩琴哄着孩子:“乖女儿,妈妈没有那么多钱,听话。”
她们走到食品柜前。女儿又指着货架,使劲拧着头哀求她:“妈妈,我要吃那
个——”
罗佩琴扫了货架一眼:“那个太贵了,以后等妈妈挣了钱给你买。”
罗佩琴挑中两盒贵重的礼品,那是著名的中国安徽名茶“祁门红茶”和泰国出
的冰糖燕窝。她看看标签,毅然买下。女儿疑惑地问:“妈妈,你不是没有钱吗?
怎么给我买这么贵的东西?我不要。”
罗佩琴苦笑:“乖乖,这是送给别人的。”
女儿稚气十足地追问:“为什么要送给别人?”
罗佩琴无言以对:“因为……就是因为需要呗。这孩子,什么都问!咱们走吧。”
一路无话,罗佩琴拉着孩子走进镜湖医院。
罗佩琴鼓起勇气向护士询问。护士指指一个地方。
唐母正从病房门口出来。
罗佩琴迎上前去:“唐太太。”
唐母一看是罗佩琴,惊讶道:“是罗姐!你怎么来了?没有上班?”
罗佩琴觉得喉咙有些发堵:“我……”眼睛红了,滚下一串泪珠。
唐母不知所以,忙问:“罗姐,你怎么了?”
罗佩琴也顾不上选择辞令,冲口而出:“唐太太,我被辞退了。”
唐母一时没明白她的意思:“什么辞退?”
“我被工厂辞退了。今天是来向你告别的,也看望一下唐老板。”
唐母有些犹豫:“他刚睡着……你是说你被立业辞退了?”唐母不大相信自己
的耳朵。
罗佩琴补充道:“有6个员工被辞掉了,我是其中的一个。”
唐母还是没大听明白:“罗姐,你在我们福昌厂干了那么长时间,怎么能说走
就走呢?你嫌薪水低?”
罗佩琴赶紧说:“不是,我很满足了,可是突然一下就宣布了,我一点准备没
有,找其他工作一时又没有合适的,真不知道今后怎么办。”
唐母这下总算相信了。她脸一沉道:“这些该咒的美国佬,这几年洋书都教了
咱家立业一些什么洋规矩!辞退辞退,退他的头!”她拉着罗佩琴的手道:“我跟
立业说说,你留下来。你就适合在我们工厂做嘛,当年你爸爸可为福昌公司出了不
少力呢。”
罗佩琴缓了口气:“谢谢唐太太,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是给唐先生
的。”
她把礼物给了唐母,“唐老板病了那么久,我也没来看看,真对不起。娇娇,
谢谢婆婆。”
娇娇深鞠躬:“谢谢婆婆。”
“哎呀,你还带什么礼物!你等等,我看福昌醒了没有,进去见见他。”
罗佩琴慌忙说:“不用了,看到唐太太也是一样的。希望唐老板早日恢复健康。”
说完,拉起女儿走了。
唐母送她走了几步,回到病房,深深叹了口气。
乔玉珊正在福昌工厂办公室埋头做着表格。
电话铃响了。她拿起电话:“喂?奶奶!找立业?他出去了,到车间去了,你
找他……哦,是罗佩琴的事,对,对,是立业定的。让她留下来?”她露出为难的
神色,“……是不是等立业回来再……我和他说可能不很合适,我已经……好好,
就说是你的意思。等他回来我一定跟他说。”
乔玉珊放下电话,沉思地摇摇头。
唐立业兴冲冲地走了进来,高兴地说:“玉珊,我到车间看了一下,你猜怎么
样,人少了,效率反而高了。所以说呀……””
乔玉珊心想反正也瞒不住,干脆打断他:“立业,刚才你妈妈打来电话。”
“妈妈?什么事?”
乔玉珊停顿了一下:“你妈妈说,让把罗佩琴留下来。”
唐立业愣了:“是你告诉妈妈的?”
乔玉珊委屈地说:“我才没有!”
唐立业心里马上反感:“那她怎么会知道?”
乔玉珊也没好气:“总是有人告诉她呗!”
唐立业:“哼,我还真没想到,裁掉一个普通的工人,搞得上上下下都不安宁……
即便是妈妈说的,也不行,这是企业管理,不是在家里吃饭,多一双筷子少一双筷
子都行。出尔反尔,我这个总经理还当不当?”
乔玉珊沉默了一会:“你妈妈说,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到医院找她。”
唐立业:“我现在就去!”说完,就向门外走去,到门边又停下说:“我真没
想到,你会去告我的状!”
乔玉珊站起来:“我……”唐立业已经走了。她痛苦而又无奈地坐了下来。她
没想到一件小事会引起夫妻间难以说清的隔阂。她对丈夫性格的新层面有了了解。
唐福昌躺在镜湖医院的病床上,听唐母给他念报纸:自1988年1月15日中葡两国
在北京交换联合声明批准书以后,澳门地区社会情况稳定,移民国外人员逐步减少,
根据有关方面民意测验……”
唐立业闯进来:“爸爸!”
唐母责怪地说:“你也不敲敲门,把我们吓了一跳。”唐立业又问她:“妈妈,
是你对玉珊说让我把罗佩琴留下来?”
唐母:“是啊。立业呀,罗佩琴是老员工了,她的爸爸都帮你父亲干过事,你
裁减人怎么非裁掉她啊?”
唐福昌倒是想听听儿子的想法,他伸手制止老伴:“立业,我听你妈妈说了罗
佩琴的事,到底是为什么?”
唐立业定了定神:“罗佩琴不适应在我们工厂工作,第一,她带着孩子,无法
集中精力干活。第二,她的反应慢,完成数额少,效率低,我们的员工有一个就应
该顶一个用。裁减人员就是为了减少成本,提高效率,老弱病残的只好淘汰,这也
是没有办法的事。”
唐母觉得儿子有点小题大作:“可是多罗佩琴一个人也没有多大关系嘛。”
唐立业耐着性子解释:“资产的积累全靠一点一滴抠出来的。世界上成功的企
业家无不例外。”
唐福昌赞同地点点头。他觉得在儿子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唐立业侃侃而谈:“我并不是什么人都不用,有用的人不仅不辞退,还要培养、
提拔。从效果上看,自从辞退这些不适用的工人后,员工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也就
是说,成本低了,利润大了。”
唐福昌赞赏地说:“唔,我看立业干得不错。”
唐母对这种结果可是完全没料到:“可是……”
唐福昌:“这样吧,罗佩琴辞退也就算了,不过念她在我们福昌干了那么多年,
多给她一些花销。这样,在她没找到其他工作之前,也不会太过不去。是不是,立
业?”
唐母还想说什么:“可是……”
唐福昌闭上眼睛:“就这样吧。”
唐立业见好就收:“那我先回去了,公司的事情很多……”他走到门口,又停
下步,问道:“妈妈,罗佩琴的事,是玉珊告诉你的?”
“不是,罗佩琴自己来这里找我。我看她孤儿寡母的怪可怜的……”
唐福昌插话道:“行了,别说了。就按立业说的办吧。”
唐立业告辞。目的达到了,他却说不清为什么更加心烦。
福昌公司总经理室。
唐立业沉思地踱着步。
阿福悄没声响地进来:“总经理,我把罗佩琴找来了。”
罗佩琴诚惶诚恐地进来:“唐老板。”
唐立业热情地让座:“罗姐,坐!”
罗佩琴不敢坐,仍站着。
唐立业和颜悦色地说:“坐呀,罗姐,我们又不是认识一两天了,客气什么。
阿福,给罗姐上茶。”
罗佩琴坐下,但很快又不安地站起来:“唐老板……”
唐立业尽量显得亲切地说:“坐下,罗姐,我们有些话慢慢谈。看来我们之间
有些误会。”
罗佩琴欲说什么,唐立业阻止她:“你听我说完,罗姐,你在福昌工厂做工的
时候,我还在上中学,后来我到美国读书,和你就难得见面了。这次回来,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