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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 2009年第4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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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狗只听懂一点,却狮子大点头。 
  “——你的苕分一半来!”岩弄说。 
  狗狗把苕全部送过去,岩弄掰了一半还给狗狗。 
  狗狗非常奇怪,王伯叫岩弄吃苕岩弄不理,回头又来要他的苕。 
  岩弄“咩!咩!”装羊叫,那小山羊原来在坎边吃草,一听叫声便过来了。岩弄咬了一块苕给它。小山羊慢慢舐着。 
  “它还没断奶。还没断奶,你个死卵就硬要它离开娘!”岩弄横了狗狗一眼。 
  “不是我!”狗狗说。 
  “不是‘我’是哪个?你不要它会来?” 
  “隆庆要它来的。隆庆讲抱它来送我。”狗狗说。 
  “你看,是了吗?要不是你,会抱它来?”岩弄说,“你是个卵城里人!——让熊娘吃了你!” 
  “熊娘,假的!没有熊娘!” 
  “哈,老子就喂过熊娘崽!” 
  “你扯谎!” 
  “不信你问大人!喂过熊娘崽有哪样了不起?‘达格乌’见过啊!是不是?” 
  “达格乌”咧着嘴笑,拚命摇尾巴。 
  “它在吗?” 
  “狗咬死了!唉!” 
  隆庆拿了段新竹子筒出来,交送岩弄,讲了几句苗话又进屋去了。 
  竹子筒有稠稠的米浆,岩弄拿手指头蘸了一点送进嘴巴: 
  “甜的。” 
  竹筒子一头破开小半截洞,底子没去掉,留下一个手指粗的洞洞。 
  岩弄把食指插进洞里,竹筒里的米浆便顺着指头慢慢流出来。 
  “狗狗,你吮我的指头!快,快!” 
  “我不吮!你手指头肮脏!” 
  “快!肮脏个卵!快!” 
  狗狗只好去吮那个可怕的手指头,越吮,米浆流得越多,狗狗满满地吃了一口饱的—— 
  “好了,好了,我要你试试,你真吃?羊崽吃哪样?把羊崽抱好!让它吃!” 
  狗狗抱住羊崽,岩弄把手指头凑近羊崽嘴巴,羊崽挣扎着不想吃。 
  “它不吃,它嫌你手指头脏!” 
  “脏个卵,你总是讲卵话!你把两只前脚弯起来,像跪着那样,它就吃!”岩弄说,“看,它不就吃了吗!——羊是孝子,娘喂奶给它吃,它要跪着,多谢娘给它奶吃。” 
  羊吮得好高兴,“就!就!就!”吮完了还含着手指头不放。 
  “——好了!好了!这是点心。自己找草吃肚子才饱!”岩弄照拂狗狗把小羊崽放在院坝里,羊自己慢慢往左首坎那边去了。 
  “你妈呢?”狗狗问。 
  “卵妈!死了!没有了!我不晓得我有妈?我不认得她!” 
  “我也没有妈了!我妈妈跑掉了,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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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狗狗说。 
  “妈是会跑的。欧祥生的妈跟唱戏的跑掉了!”岩弄说。 
  “嗯!……我爸也跑掉了!” 
  岩弄转身看着狗狗,“他跟哪个跑的?女戏子是吗?” 
  隆庆在屋后房叮叮哨哨、叽咕呷咕地弄着东西响。这地区,没听见哪个说哪个聪明,哪个说哪个蠢;只有城里人高兴时候随口、想都不想地、不要本钱也骂人和夸人几句,过后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年轻的铁木真(成吉思汗)当年坐在沙漠帐篷里东想西想,“这个帐篷之外,沙漠尽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于是天下被这个沙漠上的“黄”或是黄皮肤的“黄”搞了个一塌糊涂。祖孙三代从亚洲、欧洲,兼及非洲,一路横扫过去,神气到旷古未有,狠辣到无人不怕,差一年就两百年的辉煌统治之后,好像奇迹从未发生,重新又回到无垠的沙漠里继续他们的宁静放牧生活。 
  苗族人有历史以来惹过谁啦?没有做过皇帝,没有侵略、抢掠别人,不说欧洲,就是京城也没去过。从来没有。他们勤劳好客,男人健壮,女人美丽,这算缺点吗?他们勇敢善战,只用在狩猎和迫不得已的求生的反抗上。原来住在平原,好!你们要平原,我让你,我搬到山上。论历史,一部世代和平忍让的历史;说到家一点,一部逃跑的历史。从黄河逃过长江,躲进西南深山大泽之中。 
  古书上怎么说他们呢? 
  “贵州山中之野人也。”(《六部成语》) 
  “西荒中有人焉,面目手足皆人形,而胳下有翼不能飞,为人饕餮,淫逸无理,名日苗民。”(《神异经》) 
  就拿近人写的辞书,算是客气了: 
  “苗族。住湖南、贵州、云南、四川等诸省,山地之原始民族也。” 
  看官,这狗屁,你说可气不可气? 
  没有系统、结实的文化积累是因为什么呢?是天生愚蠢吗? 
  是受了世代和平与爱美的性质的累。人生在世,这类气质是常挨欺侮的。他们几时幻想过学成吉思汗去征服别人? 
  苗人最聪明的地方是从不自认聪明。他们自豪与满足这片山地的浓稠的生活和经验;加上勤劳、阳光和泉水,那便一切都有了。若遭遇侵袭,便一切都没有了。 
  长期忍受欺凌,被称赞两句聪明朴实,能弥补心灵创伤吗? 
  苗族人会照拂自己,就手的活计尽够受用。他们配合着过日子,做出各种各样好看、结实、有用的东西。就拿链刀来说吧!是随身的装饰品;挂在腰背后像支“令箭”,钢火锋快,寒光闪闪,既可削筷子粗谈情说爱用的芦笛,还能砍断脚杆粗的拦路野树;必要时候顺手钩下敌人首级也得靠它。这上头要下好多功夫:钢火、钻花、顺着各人习惯手势的造型、刀把设计,再才是“开口”和齐齐整整地磨出“锋”来。 
  穿衣打扮有纺车、织布机、织花带架子……吃好饭粮有磨盘、引水的水车、碾米的碾坊;赶路的人要有好鞍子、马嚼口、龙头马镫、斗篷、麻鞋、草鞋;捕鱼有船、罾、网、鱼箩、钓钩、钓丝;打猎赶山有匕首、火枪、舀网、套索、脚夹子、铁沙、火药、引火炮子;赶墟赶场有绣花围裙、背带、丝带子、银项圈、耳环、手镯、胸饰…… 
  地里栽得有甘蔗、橘、柚、桃、李、冬瓜、南瓜、萝卜、青菜、辣子、姜、蒜、麦子、豆子、谷子;圈里养着马、牛、羊、鸡、犬、豕;山坡上有结桐子的桐树,榨茶油的茶树,榨菜子油的油菜,芝麻、花生、茶叶……山里头有硫磺、石膏、黄磷、石灰、朱砂、生铁;窑里有缸、盆、碗、钵、青砖黑瓦……(请不要嫌我写这些东西噜嗦,不能不写。这不是账单,是诗;像诗那样读下去好了。有的诗才真像账单。) 
  这里的人把这些东西种出来,做出来,又靠它打扮日子。 
  本村或是邻村的人,分担做这样、做那样的手艺;或是虽然有的手艺人人会做,而某某人偏偏做得特别之好;这就油然生出大家非买他的手艺品不可的欲望。蜂拥而出的手艺品使得过日子非常快乐。 
  这样状况下,千人万人砌成的融洽生活中,你能判断出哪个聪明,哪个不聪明吗?有什么必要?吴老四讨来个漂亮非凡的老婆,根本不是什么本事不本事,聪明不聪明;而是由于某年某月,某一天,那种场合,那种气氛;山啦,水啦!太阳啦!树啦!青草啦!那一点笑啦!拥护啦!再配上一点可爱的不融洽和另一些羞涩的好奇心。 
  岩弄对狗狗说:“我带你到屋后山上去!” 
  “你去过吗?” 
  “去不去过不要紧!有我!” 
  岩弄叫狗狗后头跟着,这才发现岩弄腰上屁股后头挂着小链刀。“达格乌”一下子跑到前头去了。 
  岩弄一点也不像王伯,他自顾自地往上走。坎子不像坎子,石头东蹦一块西蹦一块,蔓草像蛇四处爬,从坎子这头爬到那头,高兴了还上树。岩弄拖出链刀一阵砍杀上去。 
  狗狗在后头越拖越远,岩弄没想到他。走前走后没什么了不起。他们年龄相差不大,小和小没什么好照顾的。 
  “狗狗,有蛇。看它溜了!” 
  狗狗不是胆子大,他不知蛇是什么东西。 
  “嗯!” 
  “我喂过蛇!” 
  “嗯!” 
  “我告诉你喂过蛇!” 
  “嗯!” 
  “‘嗯’个卵!我告诉你,我喂过蛇!” 
  “嗯!” 
  “狗狗!你光晓得‘嗯’!你是个死卵!” 
  狗狗一怔,没想到岩弄有什么好火的: 
  “你讲呀!” 
  “好大一条蛇,扁担长,养在鱼箩里,挂在窗子边,早晨我打哨子(吹哨子)它就爬出来,我带到坡上,它就在草上四处走玩,又爬石岩晒太阳;带到池塘边吃蛤蟆、蚱蜢、四脚蛇,它慢慢子,像是一点都不动,其实在动,调羹(汤匙)脑壳浮着浮着过去,张口一下咬住了。它就吞、吞,吞哪样肚子就鼓成哪样。夜间它是吞老鼠,好多老鼠子,我屋里没有老鼠子。” 
  “它是猫儿吗?” 
  “怎么会是猫呢?” 
  “有手吗?” 
  “你个死卵!蛇嘛,怎么会有手呢?” 
  “那你又讲拿调羹。” 
  岩弄回身过来看着正在爬坡的“死卵”。 
  “你讲呀!” 
  岩弄笑得弯腰: 
  “你哪样都不懂,要讲白讲!” 
  “你讲呀!” 
  他们到了第一个小坡,不走了。 
  后头一层比一层高的树,不晓得要高到哪里去。面前半个世界崭亮,脚底下一小片平坝和高高低低小山坡,天边五颜六色的群山,老远弯弯曲曲的小河,还有好多房顶,眼睛睁大一点:那是人,那是牛,那是狗。 
  两个人坐在石坎子上。 
  “你讲呀!” 
  “听都听不懂,讲哪样?——我让你问我吧!你问我,我家是不是在那片屋顶底下?你问呀!我让你问,我就讲:不是不是!我屋在‘岩板桥’,在山那边,看不见的……你问呀!” 
  “我不问!”狗狗说,“你跟隆庆住山背后,看不见的,放炮仗才来!——我要屙尿!” 
  “屙就屙呗!” 
  “屙哪浪?” 
  “吓!你看你个蠢卵!哪浪不好屙?朝天,朝地,朝草,朝树……” 
  “你看你屙得一裤子,你看、你看,你好不中用,是个‘肉人’,穿开裆裤还打湿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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