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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是推云。我勾了勾唇角。英雄所见略同。
尖叫四起。
又闯祸?心思忖着,脚也没停下。掠出门外,正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腾空而起……不敢多想,脚下一点,落在他的下方,伸手抱住。
很轻……
是个孩子,有十五了吧?为何这般瘦弱?他,有点……与众不同,头发没有如一般人疏成髻,也不似江湖中人不拘小节地长而散,他的头发很短,刚刚盖过耳垂,也不见得顺畅,竟不羁地往外翘着。
他在看我!眼中竟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欣赏”二字,我的心不由一跳。
“追——”
一个声音打断了我们。追?他的名字?竟也这般特别。
我看向那个跑过来的人,居然是他……他显然也没料到会在此地遇见我,眼神怪异。不过,他立刻被我怀中的小人儿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出了什么事?”
那孩子微微张了张嘴,但没发出声音,我马上察觉到他的异样,因为他浑身都不可遏制地颤抖。糟糕!显然他被撞得不轻。
我于是开口告诉……少及冰,他被人撞了。
看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我有些疑惑,他们……是什么关系?抬眼正看见推云朝我使了个眼色,真是扣云!我居然也开始咬牙切齿,这……让我心惊。
少及冰想从我怀中接过那孩子,我发现自己犹豫了,天!我这是怎么了?
谁知那孩子直接拒绝了,眼睛直勾勾地看向我,“麻烦你送我回陵安楼。”不知怎么,我的笑意便爬上了脸。
那孩子究竟是什么人?
陵安楼里,一个蓝衫少年横眉怒目地等着那孩子和少及冰,他出口尖酸刻薄,动作凌厉迅急,但这一切都掩饰不住他眼中的焦急和恐惧……
当他粗暴地撕开那小小身体上的遮盖物时,我惊呆了……
一大片怵目惊心的青紫,占据了那稚嫩胸膛的半壁江山。
蓝衫少年颤抖的手抚上那青紫时,我看见那孩子的额头立刻迸出大片细密晶莹,琉璃般灿亮幽然的眸子瞬间增添了几分迷离,双手不自觉地狠狠抓紧了身下的褥子,嘴里却没发出一丝呻吟。我突然觉得这孩子会不会长年忍受着这样的痛苦?
“用这个吧。”我想都没想拿出了梨雪冰露,刻意忽略了推云讶然的目光。我何必心虚!扣云闯的祸,我不该替他收拾残局么?
可是,我骗不了自己,我——心虚了。
“是梨雪冰露。”似乎是看出蓝衫少年的犹豫,那孩子一语道出了名字。
我非常吃惊,这孩子究竟是谁?要知道,梨雪冰露早已失了方子,多数医者都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东西的存在,他只是看到瓶子或者还闻到点儿味道便一口认定,他——不简单!
事实证明我猜对了。
他毫不犹疑地指出那个撞他的人是我认识的人,眸中的琉璃清寒透亮,深不见底。他在审视我?探究我?还是纯粹地只是在看我?我发现我竟看不出来!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孩子为何有如此深邃难测的眼神?或许就是这不确定,我竟在他的目光下——胆战心惊……他会如何看我?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蓝衫少年居然就是顾杳然,那么,他是不是也是若仙极地的人?
韩追……我细品着这个名字,仿佛要把他刻在心上。
如果可以让他的伤立刻痊愈,我什么都愿意做。
结果,他说,“那么你留下照顾我吧。”
再一次呆住。
若让府里的弟兄看见我一而再再而三的吃惊发呆,我建立多年的威严恐怕就此毁了。不过,我居然无所谓。
他似乎非常疲累,几乎立刻睡死过去。
打发推云去找顾杳然,我细细替他擦拭身子。
手触到那细白的肌肤,柔滑的触感竟让我又一次呆滞。他真的好小!小小的脸,窄窄的肩,细细的腰,嫩嫩的臀……连脚都如同女子般粉雕玉琢,玲珑可爱,竟不比我的手掌大……我在干什么?好不容易收敛心神,忙干完手上的活,找衣服替他穿上。
我小心翼翼翻弄他的身体,生怕弄醒了他。
是我多虑了!任我如何动作,他长长的睫毛始终安静地覆盖着内里的琉璃,连细微的轻颤都不曾有过。
他就这样毫不设防地平躺在我面前。
为什么?是因为太小而不懂世道的险恶?还是对我存在莫名的信任?
若不是他还在呼吸,我以为……
顾杳然红肿着眼一直守在他身边,束手无策,只能紧紧握着他的手。
少及冰也是这副模样,布满血丝的双眼焦虑难安。他也开始认真了么?
自嘲一笑,我有什么资格管这些事,更何况,更何况我的情形也好不到哪儿去。
掬云还在昏睡,可是我竟无情地没有离开过陵安楼半步,只是让推云回去看看。推云该心生不满了吧?
他终于醒了,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归位,只是,看他和顾杳然轻声细语的样子,我无端端烦闷起来,转开头,不经意瞥见少及冰青黑郁闷的脸,想笑,却笑不出来。
顾杳然跟着推云去无病山庄了,少及冰不知所踪。
只剩下我跟他。
他居然是第一次喝茶,品得那般小心翼翼,仿佛从今往后再也没有机会喝茶一般。
可是他似乎又十分懂得喝茶,这种感觉很奇妙,神秘,轻而易举地引起了我的好奇之心。
“追,你从哪里来?”
“妖妖和少爷没有告诉你吗?”他回答地随意,奇怪但透着亲密的称呼扰乱了我的心神。
“你们认识很久了?”
他掰着手指可爱地数了一下,回答:“到现在正好二十天。”
我愕然。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这么轻易地信任别人?那两人……
“你真是个宝贝!”我是由衷的。
谁知他竟歪着脑袋细细地思考起来,脸上渐渐露出得意的颜色,我几乎失笑出声。
他再一次令我吃惊。
他没有喝过茶,也不会骑马,可他分辨得出休眠花的香味,知道百年未曾出现过的秘技“魂灭”。
吃惊!遇上他,我除了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的吃惊,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当他跟着那条青色的小蛇离开时,我望着那纤细瘦弱的背影,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
然后,他轻轻松松地领回了神智已失的燕辽远,破除了“魂灭”。
让我没有料到的是,我和推云的疑虑竟然会带出他的身世!那瘦瘦小小的身子竟然经历过那样的不堪!而且还牵扯到聂无沙!
混蛋!
我没想到他那么敏感!如我。当我察觉的时候,他迅速躲进自己营造的壳里,再不愿袒露在我面前。我的心,一沉到底!
是我错了吗?我知道我不该对他存有疑虑,可是,这关系到整个天隐神府,我,能不弄清楚吗?我以为,我直接问他而非派人调查他便是对他的尊重,但,显然我和他的认知有所不同。
我,真的错过了吗?
[正文:第十章 风情无限]
我觉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好久,久到我醒来的时候头昏脑胀的,脑子一片混乱。好奇怪啊,上次是因为喝了点酒,这次难道是春梦做得太激烈?
房间里有人。这是我头脑稍稍清醒后唯一挤进脑里的知觉。
咦,天居然还是黑的。新月一勾天如水。我记得在无病山庄院子里喝酒赏月的时候,月亮正圆,怎么才两三天就勾得如此厉害?
我怔怔打量着窗边背对着我的人。他非常高,是北方人吧?幸好不是虎背熊腰的品种,身上的线条虽然刚硬,却精瘦有型,大约一八五的身高。
我想我不认识他。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确定不是无病山庄。这房间出奇的宽敞,布置得犹如汉代贵族的寝室,摆设不多但都精致耐用,看得出用料俱是上好的木材。我身下的并非普通的床,应该叫做榻吧,四边无沿,几乎接近正方形。暧昧的东西,汗……
那人不知何时已然到我身前,在我两眼还未聚焦的空挡,一把将我压在榻上,我的脸除了正对他的脸再无其他动弹的可能。呜……我怎么到现在还学不乖啊,老是在床上被人乱搞,不对,是被人钳制,呵呵……呵呵……喷泉汗……
不过,这男人还真是我喜欢的帅哥的典范勒!不同于一般东方男子,他脸部的轮廓鲜明如刀刻,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等等,越看越熟悉,我疑惑地眨眨眼,突然瞪大,天哪,这不是东方版的JohnnyDepp吗?魅惑的眸子,性感的唇,亦正亦邪,美得妖冶、诡异、钩魂夺魄……
“看够了没有,小东西?”他戏谑地勾起唇角。
嗯,他的声音性感低沉,很是动听。可是,好耳熟啊,还有他身上的气息……我不知不觉皱起鼻子嗅了嗅。
轰——得出的结论将我瞬间炸成碎片,漫天飞舞。原来那天晚上我并不是在做春梦,真的有人……而且绝对就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我百分之百确定!一股燥热倏地窜上我的脸,慢慢晕开到四肢百骸。
笑声自他的喉咙缓缓逸出,整张脸立刻生动起来,要命的吸引人!我的心居然刹那间停止了跳动……突然,一个名字侵入我的脑中。
“聂无沙……”
“三年不见,你的胆子大了不少啊,居然敢叫我的名字了。”我觉得他光用眼睛就可以把我吃干抹净……
果然是送神灭风崖的主人。
我终于可以体会沈和笑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了。这个男人身上混合着人性、神性和魔性,有人的外表,神的面孔,却带着魔的心性,亦正亦邪,勾人心魄。他万分迷人亦万分危险,直觉告诉我这个男人招惹不得!可是,他让沈和笑跟了他三年,两人的关系不言自明,现在又摆出势在必得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