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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让天魔卷落入他人之手。”
周无尘乐得直跳道:“好!好孩子!”
鹤鸣神色一庄道:“为了卫冕武林盟主,保存天魔卷,我并不要杀死你们四人,只须击败你们就够了;可是为了另一个人,我必须杀死你们!”
陶姗姗稍收惊容,问道:“谁?你连父母之仇都可以不理,还有谁此你父母更重要的?”
鹤鸣道:“那就是你们到我外祖母家杀死的那个男孩子,叫周天雄,是我周老伯的唯一独子。”
各人都为之一震,空灵子道:“周大侠,原来四奇杀死的那个男孩子,是你的儿子,你为朱南明的牺牲真是太令人感动了。舍亲子以全幼主,那是戏本上的故事,想不到在真实生活中也有同样感人的故事。”
陶姗姗格格一笑道:“周无尘,你倒真舍得,朱南明并不是你的主人,你为什么要如此效忠于他呢?”
周无尘的神情在悲戚中带着庄严,肃容道:“我们心敬盟主的武功、人品、道德,自愿投入门下効力,故主不以下人视我们,待我们如友,知己之情,天高海深。如果我能替他死,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一个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陶姗姗赫赫冷笑一声道:“你自以为很伟大,可是站在你儿子的立场,你却是个最残忍的父亲。你的儿子只是个小孩子,就可怜地被牺牲了,作为你沽名钓誉的工具。”
鹤鸣怒声道:“胡说,周恩兄是你们这些残忍的刽子手杀死的,你居然还敢说出这种话?”
陶姗姗笑道:“我们为了要争夺武林盟主,当然要杀死朱南明,为了要斩草除根,当然要除掉他的后人;在我们的立场,这没有什么不该。我们杀的是朱南明的儿子,可不是他周无尘的儿子,他将自己的儿子换了你,凶手是他自己,为了博取忠义之名,他不惜牺牲亲生的独子,他的残忍此我们更甚,这种人有何可敬!”
周无尘气得全身乱抖,却为她的一片歪理塞住了嘴,无法辩驳。只有鹤鸣庄然道:“你说周老伯沽名钓誉,可是他的牺牲却是在默默中做下的,并没有想让人知道。”
陶姗姗道:“那你怎么知道的?”
鹤鸣道:“我本来也不晓得,是师父在前几天夜里偷偷的工作,在神像的肚子里取了点东西;我为了好奇,偷偷移开神像一看,里面是两块木刻的灵牌,一块是我父母的名讳,一块是恩兄周天雄之位;我那时并不知道,直到不久前,我偷听周老伯与师父的谈话,才得知原委。”
一清怔然道:“鹤鸣,你听见我们的谈话了?”
鹤鸣点点头道:“是的,周世伯与师父为了成全弟子,不知受了多少辛苦,弟子感恩深重,真不知何以回报!”
周无尘惨然一笑道:“好孩子,我们是报你父亲的恩遇,并不要你报答,今天有你这番话,我已心满意足了。”
鹤鸣庄容说道:“我父亲单重您二位,何尝希望二位还报,您二位依然耿耿于怀,我受恩深重,您二位虽说施恩不望报,弟子又何能安心呢?周老伯,您说是不是?”
一清点点头道:“周老弟,孩子说得也对,这是各人尽各人的心,你也不必坚持了,问题是瞧他如何报答了!”
语毕神色一庄道:“鹤呜,你既然明白了自己的身世,也免了我一番口舌,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的幼主,也是武林盟主的卫冕人,不必再叫我师父了。”
鹤鸣连忙道:“这怎么可以,弟子既蒙师父一手教导……”
一清庄容道:“你错了,你学的武功,都是你父亲所遗下的南明拳剑秘笈上所载,没有一点是我的武功,所以我授功之时,只以口授,从未身教。如果你再叫我师父,则是侮辱我了,对你父亲的武功,我半点都没有沾……”
鹤鸣倒是愕然莫知所云,周无尘道:“鹤鸣,老道是个很耿介的人,他受故主托孤之付,就怕沾上一点好处,尤其你父亲的南明拳剑秘笈,是武林中的瑰宝,他更要避嫌疑,你可不能再叫师父了!否则他对人无以自清。”
鹤鸣想了一下道:“我还是尊他老人家为师,师父不一定是教武功,我今天能够明白事理,不堕邪途,全是师父教诲之恩,根据这个原因我尊他老人家为师总行吧?”
空灵子笑道:“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而敦励品德,陶冶性情,师责尤重,方大侠倒不必过于矫情了!”
一清朝周无尘看了一眼道:“好吧,我接受这个理由,现在你是武林盟主卫冕人,为了保全天魔卷而战,也为了报答你周恩兄而战,这两点理由都很正确,我不能驳斥,但是你父母的仇,你管不管呢?”
鹤鸣道:“弟子必须先公后私,父母之仇,固不共戴天,但不会比前面两个原因重要。”
一清笑道:“说得好,这两个责任交给你了,现在我与周老弟只有故主之仇未雪,对象恰好也是这四个人,我们两个都是你的长辈,你是否该同我们争先呢?”
鹤鸣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师父不必费心。”
一清庄容道:“有事弟子服其劳,应该还有下文,你不要断章取义,这没有你争先的份。”
空灵子道:“下文是『有酒食先生馔』,似乎用不上。”
一清道:“怎么用不上,我恨不得啖四奇之肉,饮四奇之血,这对我说来是无上美味,这小子凭什么要争先!”
空灵子道:“方大侠如此一说,在下倒是无以为词了。”
鹤鸣刚要开口,空灵子道:“师命不可违,老弟既尊方大侠为师,就该老老实实,听候教训。”
鹤鸣默然无语,空灵子将他拉过一边,低声道:“老弟,令师的用意你可明白?”
鹳鸣目中闪着泪珠道:“我明白,师父与周老伯是怕四奇的技业高幻莫测,所以才抢先动手,给我一个了解。”
空灵子道:“这还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他们怕你狠不起心下毒手,放过四奇,贻患无穷,才以身试验,能成功固好,万一不成,也可激起你的仇恨之心,全力以搏敌。”
鹤鸣道:“这个我知道厉害,不会临阵犹豫的。”
空灵子道:“说起来容易,要真的动手杀人,却是件很难下决心的事。以你父亲而言,他武功盖世,他杀过很多人,可是对四奇仍下不了杀手,以致引来杀身之祸。方周二位大侠不愿你重蹈覆辙,你该明白他们的苦心啊!”
鹤鸣道:“我明白,我保证不会的,除恶即为扬善,杀一个恶人,可以救活许多好人,他们何必如此呢?师父应该知道我,以前山上有蛇,常吞吃鸟雏雀卵,师父叫我杀蛇,我毫不犹豫,这一点我分得很清楚。”
空灵子一叹道:“还有个最玄妙的原因,你现在不会明白的。方周二位大侠出身江湖,也曾叱咤风云一世,他们绝不甘于老死床榻,沥血搏战,才是他们心目中的归宿。以前为了一个重大的原因,限制住他们不能轻易言死,现在责任既了,他们已无生趣,尽此最后一搏,是他们的乐趣,你就不要再扫他们的兴了。”
鹤鸣不解道:“学武目的是为了杀人与被杀吗?”
空灵子笑道:“不错,引刀逞一快,不负英雄头,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需求,你到时候就会懂得的。”
鹤鸣道:“我想我不会走上这条路的。”
空灵子道:“我阅人多矣,从无例外,也许你可以做到,但那两个人可不行,你等着看吧!”
果然一清舆周无尘低语片刻,两个人脸上都涌起一片豪情,隐带着一丝极难发现的戾气,衬得容光焕发。空灵子轻扯鹤呜的衣服道:“你看见了没有,你师父以前可曾有过这种样子?
这是一种死亡的欢欣,我看过很多人,每当这种神态出现时,这个人就活不久了,就是没有人杀死他,他也会自己找死的,这是武林人生命中最灿烂的时刻。”
鹤鸣见空灵子神采飞扬,脸上也现出了一种异光,变得十分神秘,不禁惊问道:“先生!
你怎么了?”
空灵子冷静下来,微微一笑道:“没什么,我大概是太激动了,几十年来,我目睹无数的英雄人物起来又倒下,得到了这个体验,连自己也受到影响了。”
鹤鸣道:“先生好像见人流血感到十分高兴。”
空灵子道:“没有的事,我见到的流血太多了,已经失去刺激性,唯独在见到英雄豪气干云的时候,才心不由己,随着他们而激荡,这或许是我自己不能习武,无法成为英雄的缘故,常分享别人的豪情来安慰自己。”
说完又拍拍鹤鸣的肩膀道:“别出声,大概是方大侠决定先出手了,他的天罡剑法是很有名的,只是比不上你父亲;苦练了十年,大概精进了不少。”
一清走过来问道:“空灵先生跟小徒说些什么?”
这两人在一边谈话,声音都很低,四奇在聚首商量,一清与周无尘也在喁喁私语,所以都没注意别人的谈话。
空灵子见问忙道:“没什么,我不过随便谈谈,告诉他一些战阵上应注意的事,他的经验还嫩得很。”
一清笑道:“鹤鸣,空灵先生见多识广,武林中每次轰动天下的战阵他都在场,听听他的指点,对你大有裨益,现在把剑给我,瞧我为你父母一雪血仇。”
鹤鸣无言递出长剑,一清持剑笑道:“这支剑跟我多少年了,是一枝珍品,你父亲在世时,也十分欣赏,上次斗四奇,他就是借我的剑,我本想送给他的,可是他不忍夺人所好,未肯接受,我常引以为憾。今天我用过之后,就送给你了,也许是媲美昔日季扎悬剑故人墓树的佳话吧。”
耿四娘忍不住冷笑道:“方易清,老娘也看中了你这柄剑,要就现在交给那小子,否则就没有机会了。”
一清哈哈大笑道:“我方易清敢说这句大话,郎使我的头落在先,也会把这支剑交给孩子以后再死。”
耿四娘腰肢一扭而出道:“咱们就试试看,老娘定要先夺下你的剑,再要你的命,因为老娘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