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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傻?”
郑东贵撩起眼皮,瞧瞧瘭子那满嘴的黄鼻涕,越看越恶心。
“大胆,”宋玉昆说道,“就算你说得在理儿,可是你能担保他分清哪是鬼子,哪是自己人吗?还有,你敢保证他能认识机枪大炮吗?总之,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慎重。”
“宋先生!”陈卅一指倒在一旁打瞌睡的汤怀书,“他现在知道什么是机枪大炮吗?我敢跟你打赌,他恐怕连洋灰马路都没见过。但是我有信心,我的信心就是一定能把他们教会、教明白!”
“可是这瘭子……”
“他总比狗熊聪明吧?”
“那倒也是……”
三十三
“这不就行了?反正我对他很有信心,我希望诸位三老四少也能有点信心。”
第二天是新兵训练的日子。一大早,原东北军的七位战士整整齐齐站立在打谷场,目不斜视威风凛凛。
“出操啦!”陈大胆举着纸糊的喇叭筒,冲着村子一通鬼叫。
村子里不见一个人影,只有吃草的黄牛还能稍微回回头有点反应。
“妈个巴子的,都他妈死到哪里去啦?快给老子滚出来!”在郑东贵似笑非笑地注视下,陈卅觉得很没面子。不争气的部下冥顽不灵,急得他跳脚大骂。一只母鸡从东墙飞到西墙,“咯咯”叫个不停。
郑东贵“呵呵”直笑。“陈大胆!算你狡猾。我就不信你带兵打仗也能耍点儿小聪明?”本着听戏看热闹的打算,他特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笑嘻嘻瞧着陈卅那又气又怒,抓耳挠腮的猴表情。
“大胆啊!用不用兄弟我帮帮你?呵呵……”
“去去去!哪凉快哪呆着去!”陈卅心中有气那是必须要发作的,否则他就白在胡子窝里泡了十几年。一咬牙,陈大胆掏出“二十响”,“叭叭叭!”三枪击发,从树上落下三只开膛破肚的麻雀……
枪声一响,汤杖子村立刻就沸腾起来。穿鞋找衣服,女人哭小孩闹,整座村子犹如末日来临一般。
“嘡嘡嘡……”汤怀书一边敲铜锣一边大声喊道:“老少爷们!快进山哪!胡子来啦!”
“胡子?”陈大胆瞪圆了眼睛,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妈个巴子的,竟敢骂老子是胡子?”
“那你以为自己是个啥东西?”郑东贵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这……”陈大胆吧嗒吧嗒嘴,没吭声。
“集合啦!妈个巴子的,哪有啥土匪?都是自己人!”郑东贵放开嗓门大声喝道,“都别他妈咋呼啦!是我,你们的郑军长!”
村子里乱了一阵,见平安无事,大家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汤怀书!你看戏哪?赶紧把人给老子喊过来!妈个巴子的,把家伙都给带上1”这面子可丢大了,陈大胆气急败坏地跳脚大骂。
时间不长,十几个壮汉扛着锄头,打着哈欠,摇摇晃晃走过来。汤二瘭子依旧是面相憨厚,拖着黄鼻涕的嘴一动一动……
“都他妈站好喽!”陈大胆用枪管顶了顶额头上的草帽。
人群七扭八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没坐相的是汤二瘭子)。
“把队伍给老子站齐整喽!妈个巴子的,信不信老子崩了你们这群狗日的?”陈卅气不打一处来,继续喊道,“叫你们带家伙,怎么都扛着锄头?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拿个破锄头有啥用?下地锄草吗?”
“军……军……我说军长,你不是喊着‘锄草’吗?拿锄头有啥不对的?”汤怀书就像一只永远睡不醒的猫,就连说话都是打着瞌睡。
“也和?你小子的废话挺多呀?我说一句你倒是有一百句跟着……”陈卅飞起一脚,将这个汤怀书踹出了两三丈开外。
“哎?”宋先生在一旁叫道,“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
若是在平时,陈卅也许不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儿。土匪嘛!松松垮垮惯了,就连陈卅自己都属于那种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的人,更何况其手下的喽啰?可是今天不同,陈卅憋足了劲儿要和一旁看笑话的郑东贵较量一番。“什么狗屁的正规军,老子就不信自己带出来的队伍比不上你们?”要论土匪的绺子黑话,也许十个郑东贵也赶不上他一个陈大胆,可是要说这正规军的操练,“十个老子也不是他郑二杆子的对手!”陈卅心说。要论自知之明,陈大胆倒是还有那么一点点。
打又不敢打(这些庄稼汉紧握锄头,要不是惧怕陈大胆手里的枪,恐怕早就一拥而上,乱拳打死了陈师傅)。骂又不能骂(再骂,估计就连手枪都镇不住他们),陈卅急得抓耳挠腮,不知该怎么办是好。
郑东贵的嘴角仍然挂着嘲讽,可是同宋先生交换过眼色之后,立刻下令:“江永!出列!”
“是!”江永端拳跑到郑东贵面前立正敬礼,“常胜军一师师长江永向您报到,请求军长指示!”
“你带着弟兄们先示范一遍!”郑东贵向手下弟兄使了个眼色。
“是!”江永直体转身大声命令道:“全体立正!”
众弟兄整齐一致,挺胸颔首。
三十四
“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右转!齐步走!立定!向左转!请稍息。”
一套命令下来,原东北军的弟兄完成得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看得趴在地上的瘭子“呵呵”傻笑,还拍起了巴掌。
“咋样啊?要不……请大胆兄指点指点?”郑东贵讪笑道。
“神气个啥?喊个破口令有啥不会的?你等着。”陈卅挠挠头,向刚刚爬起的汤怀书喊道,“那个那个谁,你带头先把口令喊一遍!”
“我?”汤怀书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底气有些不足。
“当然是你,你以为我还能叫谁?”
“这个……那啥……”
“少废话,赶紧给我过来喊!再磨磨蹭蹭,小心军中无戏言!”
“哎……”汤怀书苦着脸,慢慢腾腾走到“民兵”面前,清清喉咙大声喊道:“那个啥……里正!”
“还他妈保长呢!”陈卅快吐了血,“我说,你说话就不能把‘那个啥’给老子去掉?”
“军长……”汤怀书委屈道,“我也没当过兵,哪里知道当兵的该怎么说话?”
“行啦!行啦!”陈卅懒得再跟他磨嘴皮子,不耐烦地摆摆手说道,“继续!继续!”
“里正……里正……”汤怀书挠起光头,皱紧了眉毛……“下一句是啥来着?这个下一句……军长,麻烦您老能不能给提个醒儿?”
陈卅没吭声,不是不愿意说,而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下一句是什么。
“呵呵……”瘭子笑道,“稍息……呵呵……”
“也和?”陈卅瞪圆了眼睛,不由得向瘭子多看上几眼,“‘稍息’下一句呢?”
“立正!呵呵……”
“下一句呢?”
“向右看齐……呵呵……”
……
瞧着郑东贵等人的脸色,陈卅不用猜也能知道瘭子说得对不对。“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谁说他瘭啊!这就是个人才嘛!人才啊!”陈卅大喜过望,若不是因为瘭子那满口的黄鼻涕,他真想抱住瘭子好好亲上几口。
郑东贵等人心下费解,可是一瞧瘭子那傻头傻脑的样子,怎么也无法接受他是个“正常人”。
在瘭子的“指点”下,这一干人等历尽千辛万苦,总算是把军队的基本入门科目全部记住。把经常和军队打“交道”,却从来没有认真研究过军队内部管理的陈卅,给累得差点吐了血。在抱怨这一套“没用、花架子”的同时,陈卅心里想着“还是绺子那一套管用”。
半天下来,这些庄稼汉尽管还是分不清左右,不过总算知道了排队。虽然那队伍站得和瘭子的黄鼻涕差不多,但终究是向好的方面迈出了一大步。
郑东贵冷静旁观,没发表任何意见。宋玉昆坐在他的身旁,却在默默想着心事……
午饭过后,宋玉昆来找大胆谈心。两个人面对面坐在白杨树下,显得很亲近。
“大胆啊!”宋玉昆温和地说道,“你没在正规部队干过,为什么不请老郑帮帮你呢?”
“宋先生,不瞒您说,打死我也不会求他!”
“为什么呢?”
“你瞧他那副神气扒拉的德性,压根也没把我这军长放在眼里。他正规军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人多枪多吗?我要是有了人有了枪,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大胆啊!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希望你别介意。”
“瞧您说的,我啥时候那么小心眼了?有话尽管说,不过您要是给他来当说客,依我看就不必了。”
“都叫你给猜中了……”
二人的对话陷入了僵局,沉默了片刻,陈卅突然一本正经对宋玉昆说道:“我们俩的事情你别多心。这么说吧,如果每天不和他斗斗嘴,我恐怕会闷死。”
“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方式有很多,你为什么不去选择一条比较融洽的方式呢?”
“我和他之间是不是融洽很难说,不过看不到他,我这心里就不舒服。”
“噢?这可没想到。”宋先生惊奇地说道,“你的话怎么和老郑如出一辙呢?”
“啥意思?”
“就是差不多。”
一个胡子,一个兵痞。尽管胡子和兵痞时常嘴里拌蒜,可是闲下来的时候,二人也还能够聚在一起喝喝酒,骂骂娘。
三十五
能达到这种效果,多半还是宋先生从中斡旋的结果。为了能使这二人“摒弃前嫌”,宋玉昆没少做工作。在宋玉昆看来,二人的共同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抗日。其他有矛盾的方面,不过是由于出身和生活经历的不同所造成的。主要的解决方式,还是以相互加深彼此间了解为主。
宋玉昆的努力多少还是见到了成效,至少这二人之间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裂痕。吵吵架那是经常的事情,但这并没有妨碍二人在工作上的精诚合作。郑东贵主动承担新兵的训练工作,客观上减轻了陈卅的压力。陈卅投桃报李,决定将自己最拿手的“胡子战术”倾囊想授。
他拎着飞抓站在二十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