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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四海’明白您老的苦心。请三爷吩咐,就是赴汤蹈火‘四海’也在所不辞!”
“其实啊!我也不要你什么大礼。锦州的日本宪兵队和我凤某人仇深似海,宪兵队长青木秀雄曾亲手砍下我四弟、五弟的脑袋,至今这个仇老朽还没报呢,唉!愧对先人哪!”
“三爷!‘四海’明白了。”陈卅起身说道,“三爷的仇就是‘四海’的仇!您稍等,四海去去就回!”
“坐下,坐下!”凤三笑道,“不忙在一时,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走吧?”
“三爷,这顿饭您先留着。不了结三爷的心愿,‘四海’也没脸吃三爷的饭!”陈卅拱拱手转身迈步出门。
“嗨!”凤三叹了口气,看着满桌子的菜,沉吟片刻,随后抓起筷子像饿死鬼投胎一般,夹起菜胡吃海塞。“老黄啊!别闲着,快吃,快吃!这菜花不少钱呢!吃了这顿还不知道有没有下顿。”
十六
“三爷!”黄师爷呷口烧酒,“弟兄们近来手头有点紧,是不是……”
“不行啊!”凤三摇摇头,“现在不比头几年,日本人逼得紧,咱们又没了窝。好不容易在凌源落了脚,可是你看看这地方——穷得哪有什么油水可捞?现如今这天下,有人有枪才能成气候,即便是凌源这穷地方,想在这儿站住脚的‘绺子’可不只咱一家。枪打出头鸟,别到时候一露头,没等捞到油水先被人家给做掉。”
“要不……三爷!您再好好想想日本人给你开出的条件?我是说……”
“你别说了!”凤三一拍桌子,用筷子点着黄师爷的鼻子说道,“咱们这些绺子,挨千刀万剐,那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可是要死也得死得有点骨气,给日本人当狗那算是怎么一回事?我凤三虽然当了胡子,可还不想再背上个汉奸骂名!做了汉奸那还有脸去见老祖宗吗?”
黄师爷默然无语……
“他走了?”凤凰面如沉霜。
“是的!三爷吩咐,叫他去一趟锦州。”五哥回道。
“就他一个人?”
“是!”
“他一个人也敢去?”
“我看他不像蹩脚崴泥的主儿。”
“好!我倒要看看他有什么本事。”凤凰挥手捋了捋小刷子,嘴角泛起一丝微笑。
从凌源到锦州要经过义县,义县毗邻锦州,交通比较发达。九一八事变后,辽西地区的锦州、义县等地相继沦陷,日寇铁蹄所踏之处,狼烟四起,民不聊生。不过,日本人低估了关东民众的血性,忽视了辽西汉子的忍耐底线。一时间,辽西各地民众自发组织的义勇军蜂起潮涌,就连一些占山为王的胡子,也纷纷扯起“抗日”大旗。可以说,1932年的关东大地,就如同一口被烈火熬干的铁锅。而日本关东军,则好似怀抱水桶,正在犹豫先救火还是先往锅内注水。由于抽调主力对各地义勇军进行“讨伐”,辽西地区关东军的守备兵力不得不向主要干道城市进行收缩,义县只驻扎关东军一个守备中队外加一个伪满警察署。
陈卅是出了名的“大胆”,不过,这并不意味他做事蛮干。陈大胆明白:单枪匹马即便到了锦州,那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所谓刺杀青木秀雄,那不过是凤三故意刁难,不想收留他而找的借口罢了。有人说:“陈大胆不但敢说,而且还敢做”。“吐口唾沫就是个钉,那才叫老爷们!”陈卅也时常这么教育部下。可实际上,一旦非要他履行自己“豪言壮语”的时候,那就要看具体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以及各种客观因素。
“真当我是白痴?”陈卅暗自冷笑,“凭我一个人去闯日本宪兵队?呵呵!我还没活得不耐烦吧?光膀子睡凉炕的傻事老子不干!”所以,自从告别凤三那一刻起,他就暗自琢磨今后该怎么办。如今的辽西群雄并起,要人有人要枪有枪,凤三在无意中也提醒了他:自己开山立柜总比看别人脸色要强。
共产党那边他指望不上了,主要是没有拜山礼。凤山的软钉子使他明白一个道理:没有拜山礼就想靠窑,那共产党还不得叫他去刺杀蒋委员长?从江湖阅历的角度来说,当时的陈卅就是这么看待共产党。
陈卅把目光投向义县,作为他戎马生涯的起点。他之所以选择义县,主要是因为那里的守备兵力不多。买柿子挑软的捏,他陈大胆五岁就知道该怎么讨价还价。另外,他也想就此闯闯名号,这年代最受欢迎,也最容易收买人心的买卖就是扯旗抗日。
战争年代的一个人究竟能做什么?如果你问陈卅,他保准会说:“我能让小鬼子找不着北,你信不?”陈卅这辈子说过许多话,绝大部分都是玩笑居多,唯独这句话,让日本人记住他一辈子。
趁夜色翻过义县城墙,将守备伪警察勒死后,根据事先套出的口供,他换上警服,顺着墙根悄悄摸向伪警察署……
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警署的伪警察们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人在老虎头上拍苍蝇。陈卅用飞抓翻过警察署那高大的围墙,蹲在黑暗角落四下察看,“很好!连条狗都没有。”陈卅暗暗‘感谢’伪警察们的缺心少肺,“消极怠工那就对了,给日本人办事别那么认真。”贴着墙根,陈卅双腿交错无声潜行。
警察署的院子不是很大。也许是经费的原因,墙头没设电网。除了警署正门防雨檐下那死气沉沉的灯光,其他地方漆黑一片。“很好,你们睡你们的,我干我的,咱们有来有往,合作愉快。”陈卅摸到警署侧墙,俯在墙角向前门偷偷望去:一个警察倚在门旁睡得正香。一枚钢针从伪警察的百汇穴直刺而入,这个人算是彻底交代了。擦去他鼻孔流出的血痕,陈卅低声说道:“下辈子做啥也别再做日本人的狗。”背起大枪,压低帽子,他向着值班室正门慢慢靠近。
“什么人?”门口警卫从睡梦中惊醒,拔出手枪大喝。
“喊这么大声干啥?你不怕吵醒警长扇你嘴巴子?”陈卅油腔滑调,兵痞味十足,“你小子那一对眼珠子是擤鼻涕的?自己弟兄都认不出来?”说着,还将帽子向上顶了顶。
“你是?”警察瞧了半天不认识。
十七
“今天晚上谁值班?怎么连个死人都瞧不见?”陈卅有意偷换概念。
“都在啊!”警察一指屋内,“都在屋里打牌呢!您是?”
“行啦!”陈卅打断他的问话,故意不耐烦地说道,“有公文,你赶紧把人喊过来!”
“公文?没听说有什么公文哪?您……”警察瞧着他的警衔,目光露出疑惑。也就在他张嘴欲呼的瞬间,雪亮的日本军刺闪过他的脖颈。
“妈个巴子的!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陈卅踢了踢倒在地上的死尸骂道,“给日本人办差你也这么上心?真他妈贱骨头!”从他腰间抽出二十响的镜面盒子炮,顺手掂了掂,“带快慢机,还是新家伙?”
陈卅抬腿迈进公署。走廊里充斥着牌桌上那吆五喝六的声音。多年为匪的经验告诉他:胡来不行,搅浑水再下手是这一行永远不变的真理。“我把犯人全给你放了,看你狗日的还有没有心思抓我?”避开比较嘈杂的值班室,他顺着墙根向走廊尽头的牢狱悄悄摸去……
钢针别开锁眼的同时,也断为两截。厚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牢内迅速站起九名壮汉,其中一位身穿长衫带着圆边玳瑁眼镜,看上去好像是位教书先生。
“送我们上路吗?”一名东北军上尉军官问道。
“嘘……”陈卅示意他噤声,低声回答道,“兄弟是来救你们的。”
“救我们?”军官用一种怀疑的眼光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
“不想死就跟这些鳖犊子干!”陈卅把目光从教书先生身上跳过,指着军官说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种?”
“嗤!”军官不屑地一笑,“老子带兵打仗的时候,你小子还穿开裆裤呢!”
“那就别废话,走吧!”
不用侦察,顺着吆五喝六的声音就直接找到值班室。缓缓推开值班室的门,一股浓烈的烟草脚臭味滚滚涌出,呛得陈卅差点没打喷嚏。
六个警员疑惑地站起身,“你是谁?”一个满脸纸条的秃头警员问道。
“老子是‘四海’!”
“胡子?”话音未落,尖锐的破空声爆开了他的秃头,一滴大大的血珠溅落于桌面杯中,并与茶水迅速混合溶解开来……
“嗒嗒嗒……”
墙上二十个弹孔冒着缕缕青烟,血肉和碎骨涂满了整整一面墙。
军官探头向室内瞧瞧,随即一把捂住教书先生的眼镜。“兄弟,你真有种!把人突突成这副德行,居然连眼皮子都不眨,手比我还黑。”
“少他妈废话!不想死就赶紧抄家伙!”陈卅向枪架一指。
眼镜一把撩开军官的手,冲进室内,从一个警员的尸体上掏出手枪,表情严肃地喝道:“东贵!咱们闲话少说,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教书先生也拿枪?妈的,这是什么世道?”陈卅感慨万分。
枪一响,城里立刻就炸了庙。关东军守备队的驻地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陈卅等人不敢耽搁,各自取来应手的家伙。一位乞丐打扮的人居然从内室拽出一挺捷克式轻机枪。
“也何?动作挺熟练嘛!”陈卅瞧着怀抱机枪的“乞丐”直发愣。
“废话!老子本来就是东北军的机枪手!”乞丐“哗啦”一声推上子弹。
“你们不会都是当兵的吧!”
“我们就是当兵的!”除了教书先生,这群穿着五花八门的汉子纷纷答道。
“那好,就跟老子往外冲!”
几个人刚刚冲进小巷,关东军立刻包围了警署。
“妈个巴子,我怎么把这件事儿给忘了?”陈卅从怀里掏出布告贴在墙上。
教书先生挑挑眼镜,仔细观瞧布告内容:小鬼子听着: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四海”陈卅是也!专打你们这些狗日的小鬼子。不服是不?不服咱就干!从今天起,你们就收拾收拾等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