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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书先生挑挑眼镜,仔细观瞧布告内容:小鬼子听着: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四海”陈卅是也!专打你们这些狗日的小鬼子。不服是不?不服咱就干!从今天起,你们就收拾收拾等死吧!操你奶奶的小日本!
落款是“四海”陈大胆。
“怎么样?”陈卅得意洋洋地问道。
“别说,还没找见错别字!”教书先生瞧着这份“檄文”,笑着点点头。
“那当然,我可是用一块现大洋找账房先生换的,你还别说,那老小子还没写就把裤子尿了。”
“陈大胆,”军官服了,挑起了大拇指说道,“我郑东贵服了你,这种起兵檄文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十八
“学着点吧!”陈卅咧嘴“呵呵”一笑,“要跟小鬼子干,就别想啥退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咱们一头干到底!”
“说得好!”教书先生瞧瞧这个不大起眼的胡子,目光充满了赞许。
“嗒嗒嗒…….”一队巡逻的关东军在血雾中被打得支离破碎。
“李通财!妈的,赶紧撤!现在不是过瘾的时候!”郑东贵怒气冲冲,向“乞丐”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让我再打几发,熟练熟练……”
“前进!”一名日军少尉从腰间拔出战刀,高举在头顶。
陈卅是好汉不吃眼前亏,跑得比兔子还快。郑东贵揪着李通财的耳朵,紧随其后。
“连长!快放手!不打了还不行?耳朵出血啦!”
“你狗日的没长记性!”郑东贵恨恨骂道,“你是打算把咱们全扔进去是不?”
“鬼子跟上来了!”教书先生大声喊道。
“钻胡同!你们先撤!”陈卅从背上解下三八大盖,咬牙切齿抬手一枪,子弹划着拽光将鬼子少尉掀翻在地。随即一拉枪栓,弹出一枚油光铮亮的子弹。
“好枪法!”郑东贵大声喝彩。
快跑吧!整那没用地干啥?”陈卅顾不得颜面,一头钻进巷子,“小鬼子有掷弹筒!”
气浪卷起碎石瓦块,将陈卅重重抛起,“哗啦”一声,足足砸倒一面篱笆墙。
“陈大胆!你没事吧?”教书先生一边在地上摸索眼镜,一边急切询问。
“皮糙肉厚死不了!”陈卅口吐烟灰,从草堆中拾起眼镜给先生戴上。日本人端着步枪“嗷嗷”号叫追赶上来。
“你们先撤!我掩护!”教书先生举起驳壳枪,“叭叭”两枪,将前面的日本兵打得倒飞出去。
“行啊眼镜?手底下也有两把刷子啊!”陈卅“呵呵”笑道。
“江湖行走,混口饭吃而已。”教书先生扯起陈卅转身没命地跑。
“别跑直线!别跑直线!”陈卅扯开嗓门大叫。
“废话!老子比你明白。”郑东贵边跑边摘去头顶草屑,“这胡同就是他妈直的,哪个狗日的瞎出主意让钻的胡同?”
“机枪!机枪留着下崽哪!赶紧把小鬼子压住!”陈卅一缩脖子,一排子弹拖着“咻咻”呼啸音从头顶掠过,卷得他头皮隐隐作痛。一头扑进柴垛后面,陈大胆龇牙咧嘴捂着下体。
“大胆!挂花啦?”教书先生急忙询问。
“真他妈悬哪!”陈卅低头瞧了一瞧,裤裆下溜圆两个小眼。“差点没把老子吓死。”
李通财的机枪玩得就是高明,一排子弹搂出去,却将墙壁打得火花四射。“你他妈往哪打?”郑东贵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小鬼子都在地上躲着哪!”
“连长!这叫火力压制。如果再配上迫击炮,那小鬼子就……”话音未落,一枚拖着白烟的手榴弹在半空中转了几转,“轰”的一声,凌空爆炸在小鬼子头顶,鬼子的惨叫声迅速波及一片。
“大胆!行啊!可真有你的,挺会选时机啊!”郑东贵呵呵笑道。
“跑吧!还废什么话?”陈大胆背起教书先生,带头满街乱窜。
“宋……宋先生挂花啦?”郑东贵喘着粗气,有些力不从心。穿皮靴跑起来就是不如穿布鞋实在。
“眼镜腿折了,跟挂花也没什么区别。”陈卅嘴里说着,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
“看看小鬼子跟上来没有?”冲到岔道口,陈卅左右瞧了瞧。
“没有!”
“好嘞!”陈卅顺手摘下郑东贵的军帽。
“你干啥?”
“借用一下,把小鬼子引开!”陈卅扬手将军帽丢到另一个岔道口。
“你咋不用别人的帽子?”
“当官的帽子有特点,小鬼子一看就能明白。”
陈卅脑瓜转得快,小鬼子也不是什么笨蛋。一名军曹拾起大檐帽四下看了看,“第一小组这边!第二小组那边!”左右两边的岔道都没放过,他双管齐下。
“我说!你这法子到底行不行啊?小鬼子好像没上当!”郑东贵心疼起象征自己身份的军帽。
“没办法,小鬼子不吃高粱米,中国的习惯他大大地不适应!”陈卅苦着脸,心里快速盘算应变损招。
“不是我说,你老兄到底对义县熟不熟?我怎么感觉你瞎转悠呢?”郑东贵有些怀疑陈卅的能力问题。
“熟,熟得很!”陈卅到也嘴硬,不过事实胜于雄辩,当一行人钻出胡同,望着眼前的大门和门牌子,全都傻了眼。“关东军驻义县守备队?”
“完喽!完喽!完喽……”郑东贵两眼一黑,一颗头涨成了两颗大。
“达雷!(谁)”门口站岗的日本兵举起了三八大盖。
“叭!”陈卅抬手就是一枪。教书宋先生举着厚重的眼镜片,清晰看到小鬼子的脑袋变成了高脚杯,路灯下,红白之物就像开了锅的沸水。
陈卅似乎觉得不过瘾,掏出手榴弹磕掉引信顺手扔了过去。“轰”的一声,全城的鬼子都知道他们在哪儿了。
十九
“陈大胆!你狗日的!这下让你害惨了,肯定死得透透地!”郑东贵想哭,可又哭不出来,一张大嘴憋憋屈屈地扭着。他左思右想也没弄明白:自己凭什么会死心塌地相信这个一身匪气的陈胡子?
“跟老子冲!”陈大胆“嗷嗷”号叫,凌空又甩出去颗手榴弹。这下可好,这下可好,小鬼子更加确定他们的方位。
“十个人哪!”郑东贵掰着手指头数道,“就凭咱这十个人,你就敢打日本守备队?”
“想死的留下,不想死的跟老子上!”陈大胆没给他们举一反三的时间,瞪着一双血红牛眼,大喝一声,踏着日本兵尸体,直接冲进守备队大院。
陈大胆一战成名——想不成名都不可能。他算是摸到了日本人的死穴。义县日本驻军原本就兵力不足,经陈大胆在警署这么一折腾,日本人不假思索就从守备队抽调大量兵力迅速增援。结果,导致偌大的守备队仅剩下十几个日本兵和一群随军妇孺。
院子里的日本兵不敢随便开枪,原因很简单,这里堆满了汽油。可是陈大胆没这种顾虑,他抡起盒子炮专打汽油桶。
“大胆!咱们费劲扒拉逃出来,不是为了要自杀吧?”郑东贵差点没让陈卅给吓出尿来。说什么也晚了,一颗子弹就足够解决问题。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不但把全城的日本人给吓得“嗷嗷”乱叫,而且就连被枪声惊醒的中国老百姓,也被震得双耳“嗡嗡”作响。甭想睡了,他们钻出被窝走出家门,纷纷询问:“是不是义勇军打回来了?”
遥望一片火海的驻地,守备队长中野号啕大哭。据后来守备队的张翻译官描述,中野哭得比较有特点:撅着腚,一边以头拱地一边念叨着日本俳句。中野队长伤心至极,他伤心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守备队中的妇孺是他的家属。
陈卅把这里搞得惊天动地,他自己也被气浪高高卷起摔得七荤八素。宋先生的眼镜腿又折了一根,万般无奈,他只好拽着郑东贵的皮带,走哪儿算哪儿。宁可被日本人打死,也不想被陈大胆给活活吓死。
日本人没心思去追什么“反满抗日”分子了,他们专注地找水,找沙子。忙活了整整一宿,一身油泥的中野望着地上蜷缩的焦尸,欲哭无泪。
“中队长阁下,请您节哀!”张翻译官难过地擦擦眼睛,“嗨!老天真是不长眼睛。中队长阁下为了日满亲善漂洋过海,没想到……没想到竟遭此横祸。老天哪!你到底长不长眼睛!你看看信奉你的子民究竟得到了些什么?”说着,他和中野两人抱头痛哭。
“中队长阁下!”喜多军曹尴尬着脸,不得不破坏二人这种“和谐”的气氛。
“哪你?(什么)”中野瞪圆了眼睛。
“这个……我们实在分不清哪位是尊夫人。”
“叭嘎!”中野暴跳如雷,抡圆了巴掌扇得喜多军曹花费毕生去分辨东西南北。“你就是一头猪!”中野喊道,“没长男根的,肯定是我的家人!”中野不愧是一位优秀的帝国军人——在如此巨大的打击之下,他依然保持着清醒头脑。
可是从锦州闻讯赶到义县的青木秀雄,就表现得差强人意了。读罢陈大胆留下的讨逆檄文,气得他拔刀砍碎桌子,并把屋内的“榻榻米”(日本地席)插了无数个小洞。
“青木阁下这是怎么啦?”张翻译官小心地询问中野。没等中野解释,青木大声咆哮道:“该死的陈四海!你居然如此胆大,我一定要把你千刀万剐!千刀万剐!”
中野无奈地摇摇头,低声对张翻译官说道:“张桑,这是中佐阁下永远的痛。”
“噢?”
“陈四海不应该提‘奶奶’两个字。想当年,明治大帝为了打败清国海军,下诏百姓为帝国捐款购买战舰。中佐阁下的奶奶——当时还是一名学生,她向嫖客出售自己的初夜权,并将所得收入全部捐献给帝国海军。”
“噢……”
陈卅等人是幸运的,他们在中国百姓的掩护下,顺利翻越了城墙。天亮时分,当众人冲进城外的一片树林之后,郑东贵仰躺在地上,喉咙里拉起了风箱。
“谢天谢地啊!我居然还能活着。”像是在沥青里打个滚的郑东贵,嘴里直念“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