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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巴掌打得太脆,随着宋玉昆旋转不定的身体,那副玳瑁眼镜飞得无影无踪……“郭仲良!”宋玉昆捂着腮,一丝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滴落!”
一曲尽落,汤二瘭子提提裤子,伸出乌黑的手掌擦擦鼻涕。包二柱放下手中的唢呐,举起铜锣向周围听客赔笑讨赏钱……
几个铜板“叮叮咚咚”落进锣盘,感激得包二柱点头哈腰掉眼泪,“谢大爷的赏!谢大爷的赏…….”
自从陈卅被抓,他随身的两个警卫员便没有人管了,一日三餐本应供给的食物也被人为停止了。按照韩柏的意思,这两个人不适合在军队继续干下去,所以,每人给一块大洋自谋生路。汤二瘭子倒没什么,可是包二柱却不干,他正想破口大骂,却被瘭子给捂住了嘴……
“瘭子!你凭啥拦着我?”挣脱后的包二柱气得抬腿就踢。
汤二瘭子憨厚地一笑,揉了揉生疼的屁股说道:“军长……没人管……”一提到军长陈卅,包二柱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抱头痛哭,“军长啊!我包二柱对不起你,没保护好你呀!”
汤二瘭子龇了龇牙,伸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当晚,这两个人买了被褥和吃食悄悄给陈卅和凤凰送去。
“瘭子!柱子!你们咋还没走?”蓬头垢面的陈卅从单身牢房里伸出大手,摸着瘭子和包二柱的脸,虎目含泪。
包二柱抓住陈卅的手放声痛哭:“军长不走,我们也不走!”
“把眼泪给老子憋回去!别让兔崽子们小瞧我陈卅带过的兵!”
“是!”包二柱立正敬礼,可是不争气的眼泪依旧潺潺不止……
几个人默默对视了半天,陈卅忽然叹口气说道:“走吧……去找一个能要你们的地方,好好干吧……”
“军长!”包二柱凄厉地叫了一声,无奈地摇着头。
“走吧……”陈卅拈着络腮胡须上的草屑,摆摆手,“你们走吧!我陈大胆不想让人看到现在这副熊样,我给咱救国军丢人了……”
“军长!”包二柱跪倒在地给陈卅叩了三个响头,伏在地上哽咽着说道,“军长不走,我包二柱也……也不走,要死……要死咱就他妈死在一块儿!”
“汤二瘭子!”陈卅背过身去大喝一声。
“呵呵……到……”
“你把他给老子拉走!拉走!”话音未落两行热泪滚滚长流,陈卅已是泣不成声。
“军长!军长……”包二柱哭着喊着,被汤二瘭子强行拖出去。
“当家的!”凤凰颤抖着声音从隔壁小窗户伸过来一只生满冻疮的手,不停地摸索着……
“我在这儿,在这儿!”陈卅冲上前一把握住那只小手,哈着气轻轻地揉搓:“凤儿啊!你别怕,我在这儿,在这儿。”
“当家的,咱们是不是快上路啦?”
“不会的,有我在这儿,谁也别想动我老婆。”陈卅说着,伸出舌头在凤凰手背的伤口上轻轻舔舐……“凤儿啊!还疼不?”
“不疼了……有你在我就不疼……当家的,我好后悔……”
“后悔啥?”
“后悔没给你生个一儿半女,叫你老陈家断了香火……”
“傻丫头,说这些干啥?咱这不是遭难了吗?我还连累你跟我一起受罪……”
“我不介意,”凤凰愉悦地说道,“能和你死在一起,这辈子值了。”
“傻丫头,不兴说啥死不死的,咱们都要好好活着,要活到儿孙遍地,地老天荒。”
“当家的,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你是逗我开心。不过这也好,咱们终于可以厮守在一起了。我在想呀!如果下辈子也能和你做夫妻那该多好?对了,你下辈子想做个什么人?”
“我?”陈卅低头想了想,“如果天下太平了,我就去种地,做一个庄稼人,守着你热热乎乎地过日子。”
一七六
“那你不带兵啦?”
“带!只要有机会我还会带兵。”
“呵呵……”
“你笑啥?”
“我笑你死性不改。”
“别笑我,你呢?你打算干啥?”
“我……我不知道……或许生在官宦人家也说不定。”
“生在官宦人家?”陈卅笑道,“你是官宦小姐,我是一个种地的,那你咋能嫁给我做老婆?”
“我不知道,”凤凰的声音充满了迷蒙,“反正再苦再难,我也要嫁给你……”
“凤儿……”陈卅鼻子一酸,泪水一滴一滴溅落在凤凰的小手上,“咱们俩现在就是夫妻,从现在开始,凤凰就是我陈卅明媒正娶的老婆!”
“当家的,你哭啦?”
“没有!”陈卅悄悄抬起袖子擦擦眼泪,“我是……是流汗……流汗……”
“瞎说!你净骗我……”
瘭子和包二柱流落街头,他二人谋生的手段全靠瘭子那超凡脱俗的小曲。尽管汤二瘭子的小曲唱得不错,可是包二柱吹的唢呐就不敢恭维了。因此,这二人饥一顿饱一顿,有时还要沿街乞讨来维生。
陈卅和凤凰的状况也不容乐观。负责监管的韩柏不知出于何等目的,以防止二人反抗为由,特意嘱咐手下减少他们的饭量。连续五天,陈卅和凤凰就是在每天一顿的稀粥里度过的。
陈卅还好说,可是凤凰就不妙了,不但月信儿停了,整个人也变得黑黑瘦瘦有气无力。曾经明如秋水静如皓月的大眼睛不但失去了光泽,粉嫩白净的瓜子脸也是一层一层脱落剥皮。
“凤儿!你要挺住!你绝不能走到我前头!”陈卅倚在墙角,用鞋子吃力地敲着间壁墙。
“当家的……”
“凤儿!咱不能低头,不……不能叫这些狗日的瞧扁……”
“我……我听你的……”凤凰微微睁开眼睛,“当家的,我……我今天……又记住了几个字……”
“记啥了?”
“布尔什维克……”
“瘭子,今天就换了这么几个大子儿,连买个饽饽都不够,可咋办呢?”包二柱满面愁容,蹲在墙角唉声叹气。自从汤二瘭子再入牢房二次侦察,两个人知道有人想要活活饿死军长。
得知这个阴谋后,包二柱整个人都傻了,精神好似瞬间就要崩溃。“军长……”他想哭又不敢哭,强迫自己哭却又哭不出来。“瘭子!咱该咋办?咋办哪!”情急问瘭子,可是瘭子又能有什么主意?他除了傻笑就会傻笑,事到如今,他依然未失脸上的童真……
“咱们要给军长送吃的,不能让他老人家饿着,谁挨饿也不该轮到他!”两个人跪在雨雪之中,扯住行人一口一个“叔叔大爷”地叫着,希望人家看在他们是外乡人的份上,希望这些父老乡亲能看在他们打过鬼子的份上,施舍几个硬面饽饽……
“军长!我包二柱就是要饭,也要让你吃到一口粮……”
当晚,陈卅捧着自己警卫员沿街乞讨弄来的棒子面窝窝头,放声痛哭:“兄弟呀!我对不起你啊!”
“军长!”包二柱也“呜呜”地痛哭,“我没啥本事,要不也不至于饿着军长。”
陈卅哭着哭着,有气无力地喊道:“我堂堂救国军……响当当的大好男儿……没有战死沙场,却跪倒在街头……”“噗!”一张嘴喷出一口滚烫的鲜血。
“当家的……”
“军长!”
牢房里哭成一片……
“吃……快吃……都有份儿……呵呵……”汤二瘭子拍着陈卅肩膀,他那永不改变的笑脸上挂着欣慰的笑容。
含着眼泪,咽了咽嗓子眼的鲜血,陈卅将窝头狠狠咬去小半边。
“好吃吗?”包二柱微笑着流泪。
“嗯……”陈卅和凤凰狼吞虎咽咀嚼着,不住地点头。“咳咳……”一不小心,陈卅把碎渣送进了气管。
“当家的,你慢着点儿吃,别呛着!”凤凰心疼得直埋怨。
“哎!哎!我说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只是看看吗?谁叫你们送东西给他们吃?”陈卅的呛咳引起了看守注意,未待陈卅将最后一口棒子面塞进嘴里,看守一脚将食物踢飞。这一脚不偏不斜踹在了陈卅脸上,鲜血顺着他嘴角鼻孔洒满了前胸……
一七七
“当家的!”
“狗日的!你敢打我们军长?”包二柱疯了,他和瘭子上前抱住看守一通乱咬……“啊……”黑暗中传出阵阵惨叫声。
“瘭子!柱子!你们快跑!不要管我们!”陈卅大声喊道。
“军长……”
“这是命令!赶快执行!”陈卅拼出浑身最后一丝力气,喊罢,他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
“老韩,我下星期就要走了,你有什么需要我转交的没有?”宋玉昆换过一件崭新的长衫,请韩柏为他参谋衣服的质料。
“对了,”韩柏取出一摞信递给宋玉昆,“这些信麻烦你转交给燕大的于慧。”
宋玉昆仔细瞧了瞧,笑着问道:“看来你没少写呀?”
“取笑了。”
“那到没有。说起来我还真愿意当这鸿雁,为你们这些有情人牵牵线也是功德一件。”
“老宋啊!你就别拿我开涮了,我这点小事……对了,你不回家看看吗?”
“怎么能不回呢?我不但要回家,而且还打算去趟北师大附中看看我那小妹妹。”
两个人正说着话,保卫干事突然从门外急匆匆跑进来。顾不得擦汗,他气喘吁吁喊道:“政委!不……不好啦!出大事啦!李通财反水了!”
“李通财反水了?消息可靠吗?”宋玉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绝对可靠!他已经杀害了二团政委。”
“杀害了政委?”宋玉昆整个人都惊呆了。
李通财和所有跟随陈卅出生入死的弟兄一样,事先并不知道军队内部发生了巨变。部队营、团以上军官被带走时,是以“整训学习”的名义,被客客气气请走的。由于整训学习在部队中时常开展,所以留守的军官也没有想得太多。
但是这次就不同了。自从张宝库和朱德彪走后,团政委姜志鹏的表现异常活跃。他先是找到一些党内积极分子私下谈话,随后便以陈卅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