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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听到“安胎药”三个字时郁青青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什么也分辨不出来,也不会去思考,现在又听到孩子,她才回过神来,将脸从枕头上抬起,看了花飞嫣许久才有勇气问出口:“孩子……你说,孩子?”
花飞嫣还莫名着,她又接着道:“孩子……还有?”
这问题问出后,又是强烈的紧张,真的有种心被提起来,胆被吊起来的感觉,她一动不动看着花飞嫣,眼中是害怕,又是期许。
花飞嫣笑了起来:“原来姚姐姐是担心孩子呀,别担心,舒哥哥说的对,这孩子命大着呢,孩子没事!只是你的手有点骨折,这两天不能动。”
郁青青顿时就笑起来,也不说什么,就是笑,那笑看着竟还有些痴傻。花飞嫣看得发愣,好一会儿才想起她是高兴的,然后又想起自己昨夜发现的事:这孩子,已经两个多月了,根本就是在姚舜英与秦煜成亲前怀上的,而且,还是在她没离开睿王时怀上的,也就是说,这是秦大哥的孩子。
有过一丝的犹豫,最后,她还是把这事告诉了秦大哥,没想到他却根本不意外,只是着急姚舜英和孩子的安然,交待她一定要让他们安然无恙。
姚姐姐留着秦大哥的孩子,而秦大哥也知道这是他的孩子……这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哪怕他们并没有在一起,甚至 并没有相爱,却有一条共同的生命。
没多久,秦煜就过来了,而她正将药喝完。
看着她,秦煜的脸算不上柔和,也算不上冷淡,只是那眼神里满含着情绪,各种各样不明的,纠缠交织。他似乎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如何开口,好久才道:“你醒了?”
郁青青侧头看他,极淡的一眼,然后又回过头,朝身旁丫环轻轻道:“扶我躺下吧。”
秦煜在一旁,看着她那如看陌生人的一瞥,看着她那旁若无人的样子,她与丫环说着话,她自顾自的躺下,所有一切一切,都那样冷漠,这冷漠,让他心中刺痛。
久久他都不能说出话来,丫环识趣地拿了药碗离开,将房间让给二人,于是室中满是寂静,她甚至闭上了眼。
半晌,秦煜艰难地对她道歉:“我是无意……”
这一回,她却说话了:“是吗?无意?王爷这无意可真是比有意还吓人,我以为不只孩子,连我自己都要死了呢!”
她这嘲讽的语气让他再次难受,那原有的负罪感,原有的道歉的勇气,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她却接着说道:“没那份胸襟,当初又是何必呢?我当时还真该一碗堕胎药喝下去,是死是活管他呢,至少喝药堕胎也比摔着堕胎好,活着的希望多少该大些的。”
秦煜沉默。
她索性一转头,将脸朝向了里边:“王爷,我要休息了,王爷还是出去吧。反正我没死,孩子也没死,要怎么办,王爷自己看看。”
房中仍是沉默,这沉默也并未维持多久,就传出他的声音:“来人,推我回去。”
外面的阳光,强烈而刺眼。他低头看向自己腿,突然觉得那样悲哀,那样绝望。她没发现,他能站起来了,当然……她心里只有孩子,哪里会发现“他能站起来了”这种小事?或许,她发现了,只是懒得关心,懒得过问,她也不稀罕发现。
她的心里,到底给他留着几分位置?
“让乐正舒来见我。”秦煜冷着面孔,突然道。
床上的郁青青,缓缓睁开双眼看向床顶。
他是难受了吧,她知道,他一定是难受了。那时的一推,他可能真是一时生气,她本来就不对,在这时代,一个女人跑到外面失踪两小时谁都会说不对。而这孩子的存在,在他心里就是一根刺,他需要她的承诺,她的格外体贴才能心安,可她却对他只有尖酸刻薄。要他出口道歉,何其不易?甚至……连他终于能站起来了,她都没表露过一丝开心。她自然看到了,虽然当时她正摔倒,却也看到他因为急切而从轮椅上站起来,而且刚才花飞嫣和丫环都对她说过,可她却偏偏要像不知道、不关心一样。
关心,她当然是关心的,再怎么样,是她先对不起他。
可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与感恩,让她如此想好好经营自己的人生,让她如此的小心翼翼要不辜负这第二次生命。
最想的,第一,是好好保护这孩子,第二,是挽回错误,离开端王府。
所以她不再与秦煜硬碰硬,不再冲动地面对秦煜,那样不会让他生气之下休了她,只会让他采取急进手段,比如昨夜那一推。她不能再让这样的冲突再次发生,而只是消极地面对他,让他对她失望,从而产生离开她的想法。如果他也想离开她,那事情就好办了,倒是希望,他能找到真正给他爱,给他关怀的人。
至于乐正舒……他有个之前的爱人,还有个深爱他,又对他有恩的人,结果他竟然跑来对她这个见都没见过几次的有夫之妇表白,先不说她喜不喜欢他、想不想对不起花飞嫣,就说他这行为就诡异得很,她已经像没头苍蝇一样仓促地冲了好多死路了,自然不能再一次往死路上闯,所以,不如冷静,时间总是能给出一切答案的。
为他求药
更新时间:2013…6…19 13:59:02 本章字数:11133
“见过王爷。爱殢殩獍”书房中,乐正舒在秦煜面前低首。
秦煜缓缓抬头看他,一个包裹在黑色中的人,一个连脸、连手都不能示人的人。这样的人,真的也成为他担心的对象了么?可不可否认,他并不普通,哪怕是这样完全包裹在黑色衣料中,哪怕是这黑色衣料里有一副惨不忍睹的面孔,他也依然并不普通。
有些时候就是如此,乞丐穿上龙袍坐上皇位也依然像个乞丐,皇帝穿得衣衫褴褛坐在街头也像个皇帝。他吃惊,自己竟对乐正舒用了这比喻,难道他站在这里的气势已经能让他拿皇帝来对比了么?
“乐正公子脸,好些了么?”秦煜问。
乐正舒回道:“并没有,王爷。”
“本王可否一看?”他说。乐正舒抬眼看他,沉默。
这样的话,已经足够称之为侮辱,就像要一个秃头的人拿下假发,就像要一个腿残的人挽起裤腿,将自己的假肢暴露在人前,甚至比这些还要过份得多。
可是,他是王爷。
秦煜一动不动看着乐正舒,“如何,乐正公子?”
“是。”乐正舒回答。然后揭开帷帽,揭开带着药香的面具,露出里面那张时时刻刻都隐藏着的脸。
秦煜必须强迫自己,才能不挪开目光,才能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不错,这脸是毁得严重,是恐怖,比鬼魅还恐怖,一切都似乎在证明着此人完全不用拿他当人来看,但他依然没有忽视面前之人的那一双眼睛。
那一双眼睛,没有刻意露出锋芒,却依然让人有不敢逼视的感觉。
“抬眼,看着本王。”秦煜说,语气自然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很久很久,乐正舒——或者说秦悦都没有受过这种待遇,这种侮辱的,蔑视的待遇,而只手遮天这么久,承受这待遇的感觉他都快忘记了。
当然,是有些难受的,不,也不是有些,而是很有些,再多些。但他知道自己能承受,因为理应承受,承受了只会有好,不会有坏。他回忆着十七岁,十八岁,十九岁……那些最不堪的岁月,当自己如同那时候一样卑微,然后他好像真的就卑微了一些,更加低头道:“小人不敢。”
“抬眼。”秦煜冷声命令。
乐正舒终于抬眼,与秦煜对视。
眼神最不能骗人,秦煜要看的就是他的眼神,这眼神,虽然并不猖狂,却也是平静的,不屈的,而作为一个江湖草莽,与一位王爷对视,能平静,能不屈,已经是不平常了,不是么?
这一刻,秦煜十分不放心把这样一个人留在王府,别说此人现在与自己只是身份上的不平等,就是此人帮他做事,他也不放心。
一个拥有这样眼神与这样面孔的男人,女人会爱么?秦煜在心中问着自己,然后道:“戴上面具吧,乐正的公子的伤比之前好多了。”
乐正舒一声不响地戴上面具与帷帽。待他整理完毕秦煜才说道:“乐正公子似乎很关心王妃,昨夜还亲自跑过来,毫不犹豫地抱王妃到床上。”
“小人知道小人逾矩,只是当时情况危急,小人觉得以最快的速度将王妃送到床上并不为错。小人出身江湖草莽,没怎么读书,也没怎么受管束,所以并没有多想,冒犯了王妃,望王爷恕罪。”乐正舒诚恳地回答,心里不禁对郁青青不解。
这样的秦煜,便是她爱着的么?不因他救自己的妻子而高兴,反而不高兴,青青啊青青,虽然感情没什么道理可讲,可他却仍然要觉得自己败得莫名其妙。
“乐正公子倒一点也不觉得错。”秦煜冷声道:“你可知道王妃乃千金贵体,你如此逾矩之事若是传了出去,会对王妃造成可怕的伤害?还有之前的雨夜,本王听闻,你竟拉了王妃一同到亭中避雨?王妃的名声,你担待得起么?”
乐正舒沉默半晌,努力半晌,强迫自己跪了下来,直直地,跪在了秦煜面前。
“王爷恕罪,那的确是小人不是,当时并没有多想,事后小人想起,也深感不安。”他努力让自己的话说得诚恳而惶恐,却不知到底像了几分。
秦煜看着身下跪着、深低了头的乐正舒,终于不再觉得他是个万分不平常的人。既然能跪,那还是平常的,只是……还有另一种可能,如果他明明是不平凡,明明是从来不屈的,却能在关键时候放下一切尊严,这不是比万丈锋芒更可怕?
乐正舒,他到底是哪一种?秦煜想着,回道:“是‘并没有多想’而不是‘有多想’?”
乐正舒立刻道:“小人没有多想。”随后便道:“王爷不知,小人自小与飞嫣姑娘互相倾心,如今她又如此相救于小人,小人早已立誓此生非她不娶,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