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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应晓寒也没多想,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早上醒来,桌上放着饭菜。应晓寒吃完出去,见韩说不在,便问下人,只道是出去散心了。
应晓寒叫下人转告谢谢韩说的招待,便走了。
路上经过霍府,霍去病也不在家,多数在在朝中办事。应晓寒见着天气也算风和日丽,便在长安城内信步。
走着走着,前方一个男子引起了应晓寒的注意。他瘦瘦的,左耳朵下露出一道疤,衣领刻意地拉起,却还是遮不住那当年的伤痕。
公孙敖!他怎么在这里!
应晓寒远远地跟着,见他鬼鬼祟祟地动张西望,然后很快地拐过一个个街道,最后出了长安城东面的清明门。
城墙外无甚遮拦,跟踪很危险,但应晓寒想这公孙敖或许不认得他,便装着书生样子追了出去。
幸运的是那公孙敖倒从未回头,一路小跑就来到了不远的树林里。
林子大,好躲,可不当心碰到了什么枝桠也更容易被人发现,应晓寒极为小心地跟着。
终于,那人停了下来,叫了声:“大人,小的来了。”
树林中走出来一个人,高大英俊。是上次劫走公孙敖的那人。应该就是革詹长君吧。
“把那东西带来了么?”
“带来了,他乖巧的很。”公孙敖谄媚地笑。
“那就拿出来吧。”
“是,大人。”
应晓寒以为那公孙敖要从怀中拿出什么东西给革詹长君,没想到他却径直向自己这边走来。
来不及逃了!
“出来吧,小东西!”公孙傲奸笑着。一把抓向应晓寒。
糟糕,自己没戴剑!
“小子,前一次让你逃了,这一次可饶不了你了!”公孙敖上来就一个手刀砍在应晓寒颈部的动脉上。
妈的,人怎么就这么容易昏呢……应晓寒心理骂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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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卌一章 长门
“这里是什么地方。”应晓寒在醒来后很平静地等待回答。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长门宫。”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沙哑而低沉。虽然已年老珠黄,但依旧看的出是个美人胚子。
“长门宫?”应晓寒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长公主刘嫖的女儿?”
“啊……呵呵,是啊。”女子淡然一笑,“已经好多年没有人这么叫我了。我是陈阿娇。”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是大司马送你过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既然你来了这里,很可能就出不去了。”
“这又是为何?”应晓汉问。
女子的笑中带着无奈:“我这长门宫早就成了冷宫。我也早已不是皇后,如今这里只有人送饭的可以进来,其他人一概不得入内。这大司马来的时候什么都没说,把你扔在这里后就走了……若是想逃是不可能的,这宫前宫后都有人看守着。”
“什么?!这长门宫好歹也是当年皇后的皇后住的地方,怎会如此?”
陈阿娇笑得凄丽:“孩子,连你自己都说是当年的事了,我在万岁的眼中早就是昨日黄花。再加上以前我做了些荒唐事情,邀道作法,万岁不杀了我,已经是念在当年夫妻之情了。尚好还有一把古琴陪着我,抚琴抒怀,也算得是有所寄托。”
陈阿娇笑笑,十指拨弦,时断时续,哀而不伤。应晓寒听过那调,千古名曲《长门怨》。
一曲完毕,应晓寒忙拊掌,但究竟是一个人,拍得再响也未免显得落寞。
“孩子,你怕寂寞吗?”
“怕。”
“呵呵,那便该叫你少年了。这世间不怕寂寞的,只有孩子。”
“少年,你怕死吗?”
“怕。”
“那便该叫你青年了。只有孩子和少年是不怕死的。”
“皇后不必如此,若呼晚辈晓寒,晚辈已是荣幸之至了。”
“那好,便叫你晓寒。只是我已不是皇后。”
“无所谓,我觉得叫着方便就成。”应晓寒笑。
“想离开吗?”陈阿娇问他。
“想。”
“那为何无所行动?”
“身边连把剑都没有,若真是出去了,也敌不过外面的官兵,与其螳臂当车,不如等人雪中送炭。”应晓寒道,他何尝不想走啊,只是怕这自己一闯没成功反而给霍去病他们又添了麻烦。这长门宫中,至少还有人可以说话,有手脚的自由,饿不死闷不死。
“年少老成,可成大器。”陈阿娇赞道。
“皇后实在是过奖了,晚辈不过是个懦弱小人。”
陈阿娇微笑着摇摇头,不答。
在这里的日子似乎真的不食人间烟火,每天每天都是谈话,看着蜡烛一寸寸变短,方知道一日已过。
一天如一年,一年如一天。陈阿娇给应晓寒的感觉如同春秋时期的李聃,看破红尘,天下大同。问她以前的事,她一一波澜不惊地答你,如是别人的事情一般。所有的痛苦与磨难,都只是轻描淡写,甚至面带微笑。
这是一个奇女子。应晓寒有时会想,若是长此以往,说不定自己有天也会悟法蝉脱。
可是这里终究不是他该留下的地方。
终于还有有人来了。
不是革詹长君,不是公孙敖。也不是霍去病,不是东方朔。
“应晓寒!还活着的话就给我快点出来!”
是韩说。
第卌二章 死吻(起章)
“韩说?”应晓寒诧异道
“这时候少给我废话,快出来!再不出来就来不及了!”
应晓寒望了眼陈阿娇,她还是那样淡定如菊,朝他笑笑:“走吧。晓寒。”
“皇后不走么?”
“老了,身子骨累了,心也累了。不走了。”
“那……皇后保重。”应晓寒拜过,飞身出了宫门。
韩说,全身是别人的血的韩说。四下一片横尸。
“慢死了!”他本想猛拍了下应晓寒的头,却看到一脸的激动,劲道也软了下来,“好了,别感动天感动地了,跟娘们似的。快走。”
“……那我的剑呢?”应晓寒问
韩说嘿嘿一笑:“早给你准备好了!”
伸手将腰间的另外一把剑解下,扔给应晓寒。
“我从革詹子夫那里打听到了你被关这里,想叫东方朔一起过来。可那老贼非但不肯自己过来,还要叫我不要去。啧,一到关键时候他总这样,畏首畏尾的。不过我没想到的就是这里竟然就这么点兵。”韩说得意地笑,边跑边指指身后被自己放倒的兵卒。
应晓寒一面是感怀于韩说的武功其实没有霍去病他们说的那样差,一面也心生疑惑:就这么点人管个长门宫没,也太奇怪了,也不符合陈阿娇的叙述。
想到了接连数次的暗算,应晓寒不禁寒意上涌,加快了速度。
“韩公子!快些!”他吼道。
“……你刚刚出来那么慢还说我?”韩说只觉又好气又好笑。
“你可能是中计了……”应晓寒道,“反正快些跑!”
“我韩说中计?开玩笑……”韩说刚刚想耸个肩表示自己的无畏,却见到了闯入自己事业的大堆兵卒。
“妈的,哪里来的这么多人……”韩说拔剑,啐了口。
“韩说,想不到你也有这么热血刚毅的一面啊。”革詹长君从兵卒的阵列里走了出来,“我以为你只有让皇帝醉于你这个‘伪韩嫣’的甜言蜜语中呢。”
“少废话。”韩说瞪着他。
“怎么?今儿个独闯长门救人的就是你?没其他人了?”
“是又怎样?”
革詹长君拊掌笑道:“好啊好啊,韩说,姐姐一直愁着没理由杀了你,除掉我们的心头大患。现在杀人劫犯,这帽子扣在你头上,你想活可没那么容易了。”
“革詹长君,你叫嚣个屁!你从来都躲在暗处耍花招,活得和影子一样,怎么还能这么心安理得?”
这回是应晓寒没骂的。
革詹长君先是一愣,然后仰天大笑,道:“耍花招?应晓寒,回家去问问你那霍去病,什么叫‘兵不厌诈’。我使套,你们进去了就是你们蠢!自认为兄弟情义了不起?自认为凭你这种毛头小子就可以阻挡我的计划?应晓寒你做白日梦吧!”
然后,他又对韩说道:“哼,他的确是象徐如耀。所以你就来就他了?所以你以前的伪装全部都不要了?所以你内心的热血又开始沸腾了?所以你才会头脑发昏,听到情报就独自来救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啊,韩说,你自认为在宫里装成个徒有其表的庸人,我就不知道你的那些眼线?哈哈,我故意放话让他们听到,我知道你会来救他的。自以为都是人间正道,到头来你们这帮所谓有情之人还不全部都败在我的脚下!”
韩说冷笑:“是又怎么样?打得过我再说!”一剑刺向革詹长君。
“晓寒,那些杂碎你去处理!”韩说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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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卌三章 死吻(承章)
以前应晓寒都会觉得战争很无聊,甚至在和匈奴打仗的时候似乎也有这样的感觉,他知道霍去病会守着他的,他其实根本什么都不必担心。
“在战场上,不要把自己当人看。”那时候霍去病对自己说过。他只是盲目的点头,真的了解吗?也未必。
但是现在应晓寒知道了。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其他可能。
剑,只是杀人的武器而已。谁说的,忘记了。
他们相互保护着,尽管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久。
韩说,某种意义上是他害死了徐锦怀,是他让徐锦怀彻底改变,改变得让人生畏生厌。可是应晓寒不讨厌韩说。
说不清楚为什么,可能仅仅是因为他帮助过自己。他无法讨厌帮助过自己的人。
是啊,我是毛头小子,我们是讲兄弟情义,错了吗?
胜者才有权利决定对错。应晓寒内心深处的声音。
奋力的撕杀,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在自己面前倒下,身上到处都是殷红的液体。有的风干了,从衣服上,皮肤上片片凋落,然后又沾上新的。
这就是战斗,在没有被对方杀死前不停地完成新的杀戮。
因为我们要活下来。活下来,其他事情才会变得有希望。
可是光有信心,又怎么样呢。
兵力悬殊,对方的甲卒源源不断,应晓寒渐露疲态。
“应晓寒,我说过你便是蠢的。你知道这里一共有多少兵么?禁军两万。霍去病在平乱之时杀了八千人已经是耸人听闻了,你区区竖子难道比霍去病还刚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