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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从地上站起来,似乎有些意外,说道:“队长?”
夏明朗指了指身后:“不小心把他也沾上了。”
陈默于是点了点头:“那开始吧!”
夏明朗把手上的两套衣服扔到人群中间,陆臻就着模糊的天光看清了,那些全是他们这次出去穿的作战服,方进砸了一瓶高梁泼上去,划亮火柴,浅蓝色的火苗温柔的铺延开,越烧越旺。
没有一点声音,寂静的夜空下只有平静的呼吸,陆臻看到方进退回去趴到陈默背上,永远神采飞扬的脸上混杂着哀伤的疲惫,陈默安静的让他抱着,手背贴到方进脸颊上。
陆臻往旁边移过半步,肩膀与夏明朗碰到一起,手指擦过他的手背,温柔的相贴,干燥而温暖。
夏明朗低头看了一会,忽然手掌反转,紧紧的握住他。
陆臻顿时惊讶,转过头去看夏明朗,却发现斯人面容平寂,眼睛里只有跳动的火光,他不自觉咬住嘴唇,手指用力,与他牢牢握紧。
这是陆臻第一次参加这个仪式,虽然他完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可是看着火光一点点暗下去,在他的心中也开始升腾出某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那些染透了鲜血的征衣在火光中消逝,化做墨色的蝶,在夜风中飞舞,最终消失不见。
后来,当他真正参与这样的仪式,却终于意识到当时的自己是那样的轻率,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唯有如此,才可埋葬那些沉重的杀戮。
当最后一点火光被黑暗吞没的时候,夏明朗放开了他的手,陆臻用力张合了一下,发现指节已经有些酸痛了。大家开始三三两两的往回走,小侯爷的骄傲又回到了他脸上,陆臻看到他围着陈默在转,陈默站定,抬手敲他的头。
陆臻想了想,挂到夏明朗的肩膀上,说道:“你要不要谢谢我?”
夏明朗失笑:“要我以身相许吗?”
“好啊好啊,先记着,等我想到让你做什么。”陆臻笑眯眯。
“不做什么!”夏明朗干脆利落的:“老子身无长物,啥都不会,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陆臻眨了眨眼睛:“队长,你这是在耍赖啊!”
“我没耍赖。”
“不带这样的啊,你总得给我点什么吧?”
“留下点回忆行不行啊?”夏明朗忽然转过头,声音很近,就在耳边流转,陆臻在黑暗中只看到他的眼睛,明亮闪烁,收尽满天的星光。
陆臻登时一囧,咬牙:“不行,要留就留你的人。”
夏明朗笑起来,说道:“好啊!”抬手揉揉陆臻的头发,扬长而去。
陆臻当场石化,愣了半晌,看着夏明朗的背影渐行渐远,悲愤得破石而出,心脏还在砰砰乱跳。
一些渺茫的影子在心头飘动,陆臻心驰神摇十分郁闷,无奈之余拉着徐小花盘算,用科学的严谨的具有建设性的方式探讨世纪难题,比如说:夏明朗有没有可能也对他有点意思?
徐小花用一种看鬼似的表情瞧着他:“那你就去试试呗。”
陆臻断然摇头。
徐知着笑道:“他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他是不会把我怎么样,搞不好他还会对我特别客气,说个话离开三公尺,十米外看到我就绕着走,过上几年找个机会把我一脚踢出一中队,档案上估计还会给我华丽丽的写上一堆漂亮话,说他有多么不舍多么可惜,云云。”
徐知着似笑非笑:“哥们儿,门清啊!看来你都知道啊!”
陆臻哀声叹气:“我也就是这么一说,YY懂吗?也就是图个自我满足。”
徐知着表情诚恳的搭上他的肩:“兄弟,大不了老子陪你豁出去了。将来,等你啥时候要走了,我去帮你把队长给药了,蒙头绑脚扔你床上,随你……啊……那啥……为所欲为。”徐知着切牙做猥琐状。
陆臻做感激涕零状:“兄弟哎!”
“没啥,没啥啊!”徐知着抓了抓头发:“我寻思着吧,这做人呐,不求流芳百世,但求遗臭万年,你这么一搞,我保证队长他一辈子记住你,而且就算是他想打击报复那又怎么样呢?也不过就是把你给……啊,那啥回来,那不也是正合兄弟你意么?”
陆臻瞪大眼睛瞧着他,终于装不下去开始嘴角抽搐,沉默的飞起一脚踹过去,徐知着哈哈大笑:“我这不也就是这么一说,YY懂吗?也就是让你图个自我满足!”
陆臻磨了磨牙,操起枕头准备干架,徐知着连忙闪到一边去,起手式准备,忽然眼珠子一转,万般好奇的问道:“对了,话说回来,你和队长都是男的,要怎么……”
陆臻眨巴着眼睛,从耳朵尖上开始飚血,风中零乱,过了一会儿,深呼吸数次,忽而甜蜜微笑:“小花。”
徐知着警惕。
“你真的会帮我吗?”
“呃?啊!!”徐知着激动了:“你,你你,你不会……”
“本来没有……现在想了。”陆臻单纯无辜。
徐知着涨红脸:“兄弟,我诚恳的建议你,过两天就冬训了,听说有得折腾,你给我留点命成不?我心血少,经不起你这么吓唬。”
一提训练,陆臻自己也回过劲来了,摸着鼻子苦笑了一下:“你就当我脑子烧坏了,没事的。”
徐知着心下不忍,把陆臻拉过来顺顺毛:“听说越是英雄越难过美人关,我当年念书那阵,同寝一东北大汉,那身板比楷哥还大一号,大二那年遭兵变,哭了一个礼拜,所以没什么……”
陆臻沉默着点头,灰溜溜的爬回自己床上睡,不一会,全队熄灯,一片黑寂。
陆臻在被子里握住自己的手,关节上还是有点酸,残留着夏明朗给他的触觉,心情慢慢的好起来,这是多么美好的感觉,你喜欢的人,刚好对你很不错。
应该知足了。
几天后,全年的最后一件大事,冬训,正式展开,熬过之后,就能吹吹打打等着过年,所以整个队里的气氛微妙而紧张。
一年只有夏冬两训是由夏明朗和郑楷共同制订训练计划,内容丰富而庞杂,紧张和激烈的程度绝对超过一场大型的军事演习,而且夏天主要针对的是抗酷暑,而冬天,自然的,抗严寒的训练就占了重头戏,每一项都是对人类耐力和体力的极限考验。
而且这一年因为夏明朗特别狂热专注的缘故,训练的科目也就显得特别的不人道。冬训才开始没多久,徐知着就已经开始嘀咕,本以为可以安眠,没想到一觉又回到解放前,陆臻指着自己的嘴,摇了摇头,意思是:我现在没劲儿浪费去说话。
连话唠的嘴都堵上了,夏明朗却还是觉得他不够疲劳。
水温10度,距离10公里,负重15公斤。
众人曰:不是人!
夏明朗首先踩进水里,神色淡然的甩下一句:“淹死之前上救护船,抓最后三名。”
陆臻当机立断的第一个冲进了水里。
哇靠,果然冰得透骨!
夏明朗扬眉一笑,跟到陆臻的身后。
——持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