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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自发而又近乎天真的评论揭示了读者希望从小说里读到什么。这里并不需要高技巧和炫耀的成分,人们只是在品味自己对小说的感觉。
我想,他们的这种感觉完全回到了童年,甚至回到了人类诞生之初。
在旧金山的一个研习班里,当我们围坐在长桌旁听故事的时候,我们仿佛在做一件原始人类做过的古老事情:围坐在火堆旁,“给我讲个故事吧。”
这意味着什么呢?我用一种只有小孩才有机会发现的方式来思考它。我父母都出生于擅长讲故事的家庭,尤其我父亲一直是个讲故事的高手。他有着历险般的生活经历,因此他不断地添上些新的内容,使那些我们听得最多的老故事成为最好的故事。直到现在,当我们节假日团聚在一起时,我们仍点名要求听那些老故事。“给我讲‘旁克马’的故事吧,”我们说。“不,还是讲‘火腿、鸡蛋和卤后腿’的故事吧。”这些都是我们童年时百听不厌的故事。
但是,每当我们想听故事时,他会极其高兴地给我们讲一些笑话,于是我们抗议:“那不是故事。”我敢肯定爸爸一定认为我们是些非常没有幽默感的家伙,然而当时我确实很失望,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当时我想要听到有明确观点的东西,这些东西从A点出发直奔B点(或是G点、E点),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就会感到受了嘲弄。
学生们在我大声朗读的故事中寻找着什么?他们想要一个结尾,当然,是一个他们有所准备的结尾。“一个目的地。”这可以是一次旅行,或是其他什么,但至少要有一个完整的故事形状,就像一条弧形轨道。
短篇小说布局谋篇的关键问题是:“作者的意图是什么?”这就是读者想要搞清楚的。
带着这个问题,我们找到作者,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发表意见了。他说,“小说确实表达了我所希望表达的东西。我不过是展示了一个生活片段,一段时期的生活,余下的就靠读者自己去领会了。因此,它就应当让你感到迷惑不解,让你直接面对生活,而且让你独自进行决断。”
“好”,我说,“作者已经完成了他准备要做的工作,他的小说如他所愿地影响了我们。从这种意义上看,他完全达到了目的。”
但一个根本的问题是:他确实完成了一部短篇小说吗?这部作品有我们所要求的特性吗?它还可能是一样别的什么东西吗?
“它还可能是什么呢?”有人问道。
答案是它还可能是散文诗、中篇小说、“超短篇小说”、故事简介或是人物素描。以上每种文体都有自己的本质属性用以区别于其他文体。所谓的生活片段,就是用故事简洁地表达事件或场景,简短地描写当时的时间、地点,少有过程。我感觉咱们谈论的这篇文章可能就是故事简介。因为它是静止的,故事简介不能独立成篇。在这种意义上,它不能满足我们对短篇小说的期望。
事实上,短篇小说有些像十四行诗,因为它能最大限度地激发(和满足)人们的期望。即便是最简单、最单一的形式,即便没有规定的字数、行数或者韵脚的限制,它也能严格地遵循它的规则。但它又已经被诠释了,被作家、读者、评论家给了宽泛自由的范围。它在宽阔的河床里流淌,保持着流动性和其自身的优雅。然而,就像包括水在内的其他化合物,它有着能被我们用图表表示出来的特殊结构,有着能被分解出的特殊元素。它不是武断的,也不是随意的,它们是使短篇小说之所以成为短篇小说而不是故事简介、散文诗或枯燥平淡的冗长笑话的东西。
就像老的电视广告中,小孩一边在外面玩雪,一边等着妈妈为他准备午餐时喝的汤一样,有着某种明确的期望。“汤好了吗?”小孩大声地问他妈妈,而妈妈正在灶边搅拌着锅里的东西。小孩却希望摆在他面前的是一种盛在杯子或碗里的热气腾腾的液体。可当他坐下来时,妈妈给他上的却是茶,也是一种盛在杯子或碗里的热气腾腾的液体。他抗议道:“这不是汤!”如果他妈妈端上来的是麦片粥或辣椒糊,结果依然如此。汤就是汤。
我们不会把一篇散文称作短篇小说,因为它的内容与形式都不是。
我在想,一个受伤的人倒在街上,朝附近的一个嬉皮土喊道:“帮我叫辆救护车广那个嬉皮士点头应道:“嗨!先生,你原来是辆救护车呀!”(英语中“Callmeanambulance”既有“帮我叫辆救护车”之意,又有“叫我救护车”之意。)这个我最喜欢的老笑话充分表明了我是我老爸的女儿。但有一点是明确的,如果我们不加思索地把什么东西都称作短篇小说,我们就和那个嬉皮士一样糟糕。
让我们看看埃德加·艾伦·坡是怎样说的吧。他在150多年前对于短篇小说提出的批评至今仍具有重要价值:
整篇文章应该不是词语的堆砌,否则这种倾向会直接或间接地导致作者偏离预先建立起来的构思。只有通过这种方法,运用这种技巧,即把一幅图画详细地绘制在作者脑海里,才能真正视其为同宗同源的艺术,一种令人满意的感觉。
“预先建立起来的构思”?‘详细地绘制”?这不是对事件因果的描述,而是一个艰难、复杂的(也可能是漫长的)过程。而在这方面凡是做得好的,都能被称为“令人完全满意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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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关于短篇小说的长短
更新时间2008…9…1 17:06:03 字数:2067
小说的长短要与材料相匹配。适当地界定小说的长短,以便它能够真实地反映人类社会的基本状况。
——阿兰·布罗顿
说老实话,我并不觉得长度本身对文章的优秀程度起多大作用。对于作者来说,就是要写出他或她最好的文章,质量与内容才是决定文章长短的因素。
如果将19世纪的小说与现在的中篇或短篇小说相比,看看两者在分段上有什么区别,你会看到这样一种现象:现代小说的段落短到平均每段只有三、四个短句,而在亨利·詹姆斯的小说中,每个段落长达两页甚至三页,年轻人在读他的小说时,没有丝毫不耐烦,专注程度依然不减。
我对作者们的忠告是:“在第一遍草稿里,要尽量写得多些。”我不认为在最初的草稿中,作者能把握好人物、情节。冲突与高潮。无论你从什么地方开始,都要尽量把自己摆进去,探索故事将怎样发展,努力为故事找到最合理、最精彩的结局。我不认为你能轻易做到这些,你必定会经历很多次挫折与徘徊,在朦胧的观点和意图中跌跌撞撞。想写得随意些,需要一定程度的放纵。
在作修改时,就要认真探讨你写的每部分东西究竟要说明什么,将那些偏离主题的部分无情地删掉,或者,进一步展开没有挖掘透的部分。精练是最后的结果,但那是一个“挥霍”的过程。看看雕塑家工作间地上那些凌乱的碎片和泥块,就知道什么是去粗存精。
没有一位作家愿意浪费词汇。简练是一门艺术,它包括恰当的沉默,词组与句子所蕴涵的暗示,以使小说简练而丰富,犹如一滴墨点被放进水里时,会扩展成一朵花的幻影。简练正创造着伟大的艺术。
大声朗读一遍下面的句子:
当深夜的风把那堆火吹得正旺的时候,他从帐篷的前方看出去,望着那火光。那是一个寂静的夜晚。沼泽地上万籁俱寂。尼克在毛毯底下很舒服地伸了一下懒腰。一只蚊子在他耳边嗡嗡作响。尼克坐起来,点燃了一根火柴。那只蚊子就在他上方的帆布上面。尼克飞快地把火柴棍举到那里。那只蚊子在火焰中发出嘶嘶声。火柴灭了。尼克又躺在毛毯下面。他侧了一下身体便闭上了眼睛。他很困。他感到一股倦意袭来。他在毛毯下面蜷缩着身体,睡着了。
这就是海明威的《大二心河》的第一部分。这个故事大约有6页印刷纸那么长。
离开伦敦之前,沿着那阴冷的大都市郊区无尽头的林荫道,他去拜访了梅·巴特拉姆的墓地。他在一片荒凉的坟墓群中终于找到了它,尽管他此次来只是为了重申自己的离去。但当他站到那个坟墓前时,他发现自己已陷入到剧烈的感情洪流之中。他在那里站了一个小时,没有力量转身,也没有力量去洞察那死亡的黑暗,一边凝视着刻在墓碑上的名字和日期,一边为了否认他们曾保守秘密这一事实而拍打着前额。他屏息着,等待着,似乎等待那些石群对他表示出怜悯。他跪在石头上面期待着,然而那是徒劳的,他们仍保留着他们所隐藏的东西。而且他看到坟墓的前部变成了一张脸,她的名字变成了一双不认识他的眼睛。他最后一次长时间的凝视也未能使一丝亮光闪出来。
这是亨利·詹姆斯的《森林中的野兽》。这个故事大约长达33页印刷纸。
海明威的那一段有15个句子,而詹姆斯的则只有4个句子,然而詹姆斯的那一段比前一个长三分之一左右。这两段我都喜欢。
如果你想使你的小说变得非常短,首先要充分认识到危险的存在。你的读者刚开始可能是怀着一种敬仰的心情来拜读你的小说的,但当他读完的时候可能就会非常失望,因为你为了短,有些地方没交代清楚,脱离了故事的含意。记住,不要出现这种情况。你完全可以用足够的词汇来满足读者的期望。很多作者已掌握了写开头的技巧,一个好的开端不仅能抓住读者,而且能暗示某种重要结果的开始。过于简短的小说尽管暗示了各种潜在性,但是并没有把它表现出来,于是成了一个轶事。尽管轶事也比较有趣,但它们所包含的东西趋向于讽刺而不是人物性格。
我非常喜欢威尔士作者莱斯利·诺里斯写的《黑刺莓》。它非常简短。一个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