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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是郁观音貌美,二是她身上自有一种鲜卑人熟悉粗犷气魄,于是一时没人敢反驳她话。众人赶着马,顶着大雪向北边去。
路上众人轮流去车厢里休日,车厢里煮热水送给风雪中其他人。
原本只是三十几人队伍,越向北去,难民越多,渐渐汇成了一百余人。这一百余人里有拓跋人,也有一些其他小部落人,据说柔然部落初冬时节忽然偷袭众多小部落,将他们过冬帐篷、牛羊抢走,乃至于害得他们之外,还有上千人正想向西陵城逃去。
“我说,妮子你心太宽了,怎么这么爱管闲事?看着你不像个那么菩萨心肠人。你怎知道你救下来人不是居心叵测人?要是他们反水了呢?”郁观音喘着粗气问,见呼出来气立时冻住,不肯再说话。
金折桂听郁观音嘲讽话,心想要是反水了,郁观音就自求多福吧,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西陵城开不得,郁观音部落却能够去——谁叫郁观音城楼上炫富,说她部落没这种事呢。
“生死有命,全看天意。”金折桂漫不经心地将手从银狐手筒里拿出来,见才将手拿出,就觉寒风刀子一样手上割过,赶紧又将手塞回去。
郁观音见金折桂挨了一下冻哆嗦一下,就咯咯笑起来,呸了一声,“疯子。”竟然还真有人喜欢受苦。
金折桂因风雪越发大了,就将脸贴大黑脖子上,不时用手去揉大黑脖子,时不时趁着郁观音不意,偷偷地示意大黑去看郁观音。
到了北边五里处,天色依旧不见亮。
虽知道此时已经是第三日晌午,但铺天盖地大雪遮挡住天空,天色依旧还如午夜一般黑暗。
五里处,只见茫茫大雪,并不见郁观音所说旧马场。
“长枪借我一用。”郁观音记忆很好,从金折桂手上接过长枪,一路纵马过去,踩一个雪丘上,长枪向下一插,用力一挑,掀开一片大雪,长枪上也插着一片旧木板。
难民们立时兴奋起来,纷纷欢呼出声,不像郁观音一样大喇喇地骑马上雪丘,而是卖力地雪丘边挖掘,半天挖出两三栋废弃土楼,一群人就连人带牲口地挤土楼里。
“小前辈,大黑山谷……”梁松犹豫着如何描述此去路线。
“不用意,大黑会走捷径。”金折桂打断梁松,“破八说那山谷好看很,举手就能摘到星星,草木茂盛,想来里面兔子、野鹿也多是,到那边,大家伙就都有东西吃了。”
郁观音不动声色地笑道:“是个好地方。”
她那般言简意赅,金折桂反而越发看出她另有算计,不过如此也好,省得她算计郁观音时候良心上过不去。借口看大黑,有意领着大黑郁观音背上闻了闻。
梁松、阿大等想起去救金蟾宫那次,也是这么叫大黑去闻,心里纳闷,却知金折桂定另有主意,于是只装作没看见。
“这位是他们部落首领拓跋平沙。”蒙战领了一个人来,用生涩鲜卑话说,“原来他们是拓跋人一个小部落,他们说是柔然部落忽然突袭他们,抢了他们牛羊,把他们赶出了原来地盘。”
“那为什么不去投奔拓跋王?”金折桂问。
那头领见金折桂会说鲜卑话,赶紧凑过来说话,奈何他说又又急,金折桂听不明白。
郁观音说:“他们虽是拓跋部落,但各部落四分五裂,他们又是平民,所以拓跋王部落并不接纳他们。”
金折桂似懂非懂地点头。
那部落首领干脆地跪下,一手按心口,对金折桂郑重地又说了一席话。
因他话里措辞太生僻,金折桂这次是一点都不懂。
蒙战道:“他说你救了他们,以后就是他们首领。”
郁观音嗤了一声,心想这首领好眼力劲,竟然不跪她跪个毛孩子。
金折桂赶紧对那首领点点头,将他扶起来,心里不把首领话当一回事,树林里阶下囚也向她表过忠心,后不也反水了?她虽不会因噎废食,但也没那么容易信谁话。接过一人递过来热汤,道了一声谢,忽地抬头:“严颂,你怎么来了?”再一看,玉入禅不知什么时候也悄无声息地跟来。
严颂也茫然地看着金折桂,“我不知道,包袱递给小姐后,梁大叔叫我上车,我就上来了。”
梁松赶紧摆手,“我叫其他人上车,没看见什么时候严小哥儿也上了车。”
这算是夹带私货?金折桂道:“这可不好,若是你丢了,父亲定会着急。”
郁观音好笑道:“你都出关了,你父亲不着急,他出来了,你父亲反而着急了?”
金折桂吞吞地将自己揣测金将晚心思说了,“父亲大抵是要叫我立威呢,等我回来了,我就是西陵城少当家。”
梁松噗嗤一声笑了,细想想,金将晚当真是这个意思也不一定,毕竟,金折桂要是往京城淑女里凑,铁定会给金家丢脸;如此,不如反其道而行之,破罐子破摔,大大方方地承认他家女儿就不是淑女。
暴雪足足下了十余日,眼看金将晚送给他们粮食不够了,众人又冒着风雪出发。
大黑聪慧地一路跟着郁观音奔驰,但凡郁观音马向某方向偏转,它都立时跟上去。
如此,看似是大黑领路,实际上成了郁观音领路。
一群人越走越偏,又过了十几日后遇上了一群还没来得急赶到西陵城外就冻成冰柱人,看见那群人就这么冻死雪地里,众人心里越发着急了。
“妮子,梁松原本说路没这么远,这大黑马是不是有意绕弯子?”郁观音开始怀疑大黑“使坏”,不然,怎会一点到达山谷前景都看不见?
“正是,小前辈,粮食没了,再找不到方向,咱们就要全……不说人,喂马草料也没了,就算是马也支撑不了几日了。”玉入禅低声地说,此时身上棉衣早已没了用处,只觉身上无处不冷,幸亏是雪地里纵马,身上还有些热乎气。
金折桂笃定道:“大黑领着咱们走捷径,耐心些,坚持坚持。”
“人是铁饭是钢,还怎么坚持?”郁观音心情很是不好,“再向前,还要走多远?”
金折桂急道:“我又不懂马语,谁知道还有几日,若有个地方补给一下就好了。”
郁观音咬牙,眼中只觉得那一百来号人是蝗虫,但若没那些人,金折桂是无论如何不肯带她去大黑山谷,“叫玉九、梁松、蒙战跟着我去找粮食。”
“三个人够吗?”金折桂问。
郁观音哼了一声,三个不够,莫给要将一百来号人都领过去?等玉入禅、梁松、蒙战跟过去,就纵马带着那三人向西奔去。
“小前辈,咱们原地等吗?”阿大过来问。
“原地等,岂不是等死?”金折桂道,等郁观音四人走远一些,挥手道:“我们跟上去。”
“小前辈?”阿大先疑惑,随后想金折桂定是有主意了,于是领着众人紧跟着大黑也向西去。
金折桂骑大黑身上,察觉到大黑半路上疑惑地回头随后才坚定向某个方向去,心想郁观音方才说大黑绕圈子,莫非她察觉到什么也有意绕圈子?继而又想,就算她察觉到什么,她自己个也饿得有气无力,后终归会回她部落充饥,于是,望梅止渴一般地教导众人到了郁观音部落,老老实实地听话,勤勤地帮忙,如此郁观音才会收留他们。
难民们此时只求活命,纷纷赌咒发誓要报答郁观音收留之情。
“小前辈,若是他们一旦日子好了……互相仇视怎么办?”阿大担忧道。
“担心事多了,你怎不想,若是他们互相融合,未必不会成个部落呢?”金折桂凡事往好处想地说。
果然,跟了七天,金折桂终于带着一百多人出现西边一个部落前,只见部落前有个泥坯子矮墙,矮墙后,就是无数蒙着大雪帐篷。
玉观音坐矮墙上,双眼冒火地瞪着金折桂,“妮子,你想劫富济贫?黑吃黑,也没你这么内外不分。”她就知道金折桂屡次不叫梁松说去马王谷路线,必定另有蹊跷。
梁松、蒙战二人赶紧迎上去,对金折桂等人说:“娘娘说料到你会跟着来,早叫人准备了热水热饭。”
郁观音身份特殊,众人又不像玉入禅能喊她一声师姑,于是就跟着金折桂喊她娘娘。
郁观音又骂道:“七日,七日之后,就给我出发去马王谷!”
“好好。”金折桂敷衍地答应着,下马之后,跺着脚,笑盈盈地就向郁观音走去,等过了矮墙,才彻底看见这部落真面目,果然如郁观音所说,她部落阔绰很,这等大冷天,有几个小儿紧紧地跟郁观音身后看他们,手上拿着竟然是冰糖葫芦。
舌头会不会黏冰糖葫芦上?金折桂疑惑地看一眼小孩,挥手叫难民有条不紊地进入部落里,等人都进去了,收拾马车,见临到郁观音部落又有几人被冻死,赶紧叫人把那些人尸首埋雪地里,跟着郁观音进了她帐篷里,喝着肉汤,只觉得身上暖和了,五脏六腑也终于舒坦了。
“疯子,七天,只有七天,多出一天你不走,我立时下令杀了你们,抢走黑马。”都是一类人,郁观音心知金折桂不会乖乖地走。
“大黑要是能抢走,它早就归你了。娘娘,你可不想叫自己马都听大黑吧?”金折桂捧着汤碗,仔细地打量着郁观音帐篷,见里面香气宜人,里面摆满了胭脂水粉,啜着汤,心叹郁观音果然还是不忘臭美。
“梁大侠呢?”郁观音心叹自己心太软,不然杀了大黑,或者不管那一百来个人要省下多少粮食。心里抑郁,就要找点事做。
帐篷外守兵道:“梁大侠检查汉人汗血宝马。”
郁观音紧了紧斗篷,就要向外去。
金折桂伸手拦住郁观音,“七天后,我们也不走。等开春了,我们带来汗血马生下小马,我们将小马给你们。你想想,我们有八匹汗血马,其中五匹是母马。”
郁观音脚步一顿,五匹母马,其中一匹将来必要怀上马王孩子,生下未必不是下一任马王,这买卖还算公道,跟原本她打算去马王谷降服小马算计一样,“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