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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房里一个腿脚利索的小年青答应一声撒腿就跑了。
那些佃户看到二奶奶虽是个妇人,但是做事井井有条,大家倒是谁也没在吵闹,等着二奶奶询问,
袁瑜蓉这边安排好了伤者,这才对底下人道:“你们都是什么人?全是佃户?”
“对!我们都是佃户!”其中仍旧是头前站着的另一个年轻人大声道。这个年轻人,长得浓眉大眼,身材魁梧,脸上黑黝黝的,一看就是常年在田地里干活的。
袁瑜蓉点点头:“佃户……哪里的佃户,我记着二爷和我的名下,暂时还没有田地!”
后面立刻就你一言我一语大声嚷嚷起来,没等袁瑜蓉说话,倒是那个年轻人回头大声的嚷了一声:“别吵吵!我来说!”
大家全都静了下来,都看着那个年轻人。
袁瑜蓉心里已经有数了,这样的大规模纠结起来闹事,必定是有一、两个带头的,一般都会是他们中间年纪长一点的人。刚刚那个打破头的算一个,这个年轻人也能算一个,不过看这个年轻人的年龄,应该是在这一群人里面威信比较高。
袁瑜蓉看着那个年轻人,年轻人道:“二奶奶,我们是西流坡、东流坡的所有佃户。西流坡、东流坡一共十顷地,是我们种的。”
“西流坡、东流坡?”袁瑜蓉还是没明白,这个地方自己和曲瀚文确实没买地!难道是瀚文自己买的?怎么没和自己说?
袁瑜蓉沉吟了一下,看着那个年轻人示意他说下去。
“以前的庄头是曲二老爷派去的李庄头,后来曲二老爷死了,就换了一个庄头姓刘,刘庄头也太……把我们这些人逼得没办法活了!”
曲二老爷!这是怎么回事?也是曲家的地呀!袁瑜蓉皱着眉头,真有点闹不明白了。
285章 这就是剥削
那个年轻人继续说着:“我们家兄弟三个,加上父亲,一共租了四十亩,算是个大租户,原本曲二老爷在世的时候,我们家交上了租子,多少总能留一些,一家几口也能混个半饱,可是曲二老爷去世,换了这个刘庄头之后,要涨租子,”
“原本我们四十亩地,丰年的时候,夏秋两季能打小麦三石八斗,谷子两石,合起来有五石八斗,有时候能到五石九斗。曲二老爷在世的时候,我们的租子是三石二斗,还要交些豆子榨油,我们家地里没种豆子,便用粮食抵,一般是抵出去两斗。我们能落下就是两石四斗,去掉留种子的,能余下两石,勉强能够了我们一家八口人的吃饭。可要是歉年,粮食打的少了,一家人每年只能吃个半饱!”
那年轻人帐算的倒是清楚:“可是刘庄头来了,说东家要加租,每四亩地加粮一斗!我们家就加了一石粮食!这样就算是丰年,我们能落下的就只有一石粮食!这不是叫我们全家喝西北方去吗?!”
“是啊是啊!这叫人怎么活?!”后面的人七嘴八舌的符合着。
“还有!”年轻人大喊一声,大家又安静了,他继续说着:“还有骡子、这些牲口!曲二老爷在的时候,这些牲口的饲料,是庄头统一拨下来的,怕大家要口粮,饿着了牲口!可是刘庄头来了之后,叫每家按照租种的地多少,将这些牲口回去自己养!十亩地就配一只牲口!我们家足足要养四头牲口,这些牲口还不止要种地,还要给庄头跑车。这四口牲口的饲料。一年也要两三斗粮食!二爷这样,这叫我们……怎么活呀?!”
袁瑜蓉听出了症结所在,问道:“刘庄头是谁派去的?你们怎么知道要来找二爷?”
“庄头自然是东家派去的!我们找来,二太太不叫我们进门,我们里面有知道族长家的。便去找族长,族长说,叫我们来找二爷。说这些地方,曲二老爷死了之后,分给二爷的!”
袁瑜蓉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原来什么西流坡、东流坡。竟然是分家的时候。分给曲瀚文的那些地!
因为曲瀚文只是过了过手,自己和瀚文那时候都没有打算要,全要给曲二太太的,因此,看都没有看,自己连是哪些地方都不知道!而这些人,更不知道这些地已经给曲二太太了!只是族长很有意思啊,为什么叫找到这边来?!
袁瑜蓉扭头看了一眼曲瀚铣。曲瀚铣也完全的明白了,这是曲二太太干的事啊!姓刘的庄头……两人全都想起来,曲二太太姓刘!这是她派了娘家的人去管理她名下的田地。只是不知道加租的事情,是曲二太太的主意。还是地下那个什么刘庄头的主意!
袁瑜蓉冷笑了一声,曲二太太,我不去找你,你却总是要送把柄到我手上送!
她且不去想,老奸巨猾的族长为什么叫这些人来找曲瀚文,就算是给他老人家出口气,也是应当的,分家的时候,老人家确实是生了大气啊!只是想,这件事怎么处理。
她看着那个年轻人温言问道:“你叫什么?”
“铁二!”
底下的人群情又开始激奋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着曲二太太的专横剥削。袁瑜蓉一直站着听着,曲瀚铣也在旁边听着,越听越恼火!母亲这样也确实太过分了!这真的是把这些佃户往死里逼,不管人家死活,钻到了钱眼里!
“……原本是租了二十亩,可我们家养着五个孩子,不敢租那些好地,租的是在山坡上土质不好的,丰年才能打两石粮食,交一石,全家一年就靠那一石粮食过活!好不容易,这两年,大儿子大一点了,我领着把坡顶上的荒地开了出来,今年刚算是有一点收成,刘庄头就叫人去量了那开垦出来的荒地,叫我们照着一半交租子!”
一个中年汉子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
“他们家媳妇为了开垦那块荒地,这两年年年跟着下地,怀着孩子头生的一个时辰前还在地里!结果生了个病丫头,自己也落了病根!”还有抱打不平。
袁瑜蓉依然温言的问道:“你叫什么?”
那个汉子呜咽着道:“汤老四……”
“还有我们家!我们家种的地,地边的垄沟宽了点,刘庄头来了,竟然说那也要算亩数!这……庄家人听都没听过呀……”
“这些全是刘庄头去和你们说的?他叫什么名字?”
“刘富。三十来岁的年纪,这些全是他说的!”
袁瑜蓉点点头。
讲了这么半天,大夫已经来了,给那个头上破了的包扎了伤口,留了些药,门房请大夫等一等,过来寻婆子,婆子急匆匆去了账房拿来了铜钱,交给门房,门房给大夫把铜钱付了。
那个包头的看着,一看给了大夫十文钱,两包药又塞在自己手里,倒有些感动,嗫嚅着出来,看到大家还在院中站着,急忙的挤了进来。
大家伙儿还在说着,袁瑜蓉看到那个包头的,问道:“你们家是什么事?”
那个包头的手里拿着药,踌躇了一下,袁瑜蓉道:“没事,说吧。”
包头的便说了,其实大家的情况说到底都是差不多,就是涨了租子,然后又被设置了各项苛刻的条件,就算是丰收年也难以养活全家,更别说歉年了,今年夏天虽然热,好歹老天爷对农民还不错,下了几场雨,可是,种地的人不可能年年都是好年景,总有个不好的时候!
“这个月月初的时候,我们交了秋粮,大家伙都没法过年了,手里剩的粮食。可能吃到过完年就没了!这才没办法,大家伙一起商量了,进城来找。二奶奶,二爷不在,求您给做个主。我们这些人,不能这样对我们呀,这是把我们全都往死路上逼呀……”
曲瀚铣听得着急。这不是背黑锅吗!急道:“你们先别急着下定论!这事……跟你们想的不一样!”
书生说话就是深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谁也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袁瑜蓉倒是沉吟了一下。想起不久前自己想的事情了。
曲二太太这样苛刻,却还叫儿子们背黑锅,下面的佃户不知道,还以为曲二老爷死了,必定是曲二老爷的儿子们继承家业,这些坏事全都是儿子们做的呢!
别人先不说,既然是曲瀚文这边的先找来了,那么。少不得……哼哼,对不起了!
她已经有了主意,看着这些人道:“事情我已经知道了。确实是我们做的不对……”
“二嫂?!”曲瀚铣吃惊又着急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说清楚?
袁瑜蓉转回头看着他:“这事不能推到太太那边吧?就算是推过去。太太能管吗?到后面还不是败坏你二哥的名声?!”
曲瀚铣窒住,他虽然做了几年的官,可是绝对是个埋头做学问的官,哪懂这些人情世故?只能低声道:“那二嫂想怎么办?”
袁瑜蓉道:“你且看着……不过你别走。”她一个妇人,不能跟几个佃户单独坐下谈话,要避嫌。
曲瀚铣当然也没想着走,点了点头。
袁瑜蓉转过头继续对那些人道:“这样吧,大家大老远的来了,我给找个地方,大家歇歇……别急别急!你们的事我不是不管,只是大家人多,你一言我一语的太乱!这样,你们挑出几个人,三个人吧,挑三个人,我跟他们协商,协商好了,叫他们给你们传话,必定叫大家都能过的去才行!”
她看着那个包头的和铁二:“怎样?这样可以吧?”
那两个人扭头看了看,大家没说话的,本来也是惟他们马首是瞻,铁二道:“那就我和王二哥,汤四哥去,大家伙儿看可好?”
后面有人陆陆续续的点头,还有关照的:“我的事,老二!可不能忘了!”
“行了,知道了!”
袁瑜蓉叫来五月吩咐:“你去把他们安排在……”她想了想,好像没地方,只能道:“去找大李子吧!叫他领着这些人找家客栈,干净点的大通铺,给包上四、五间,吃喝咱们包了,每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