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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
同样的钢笔。
在同样的情况下。
那是卡德摩斯·科尔的钢笔!
第十六章 无牙的嘴
卡德摩斯·科尔的钢笔!它怎么会在德卡洛斯手里呢?
埃勒里朝博抬起眉毛,他们溜到办公室的一角。而这会儿德卡洛斯在桌旁,正在挣扎着想控制住手指。
「你肯定那是同一支笔吗?」博耳语道。
「千真万确,尽管我们最好还是对照一下那些显微照片。」
「科尔的钢笔!」博小声咕哝,「他最初雇我们,写给我们那张一万五千美元的支票的时候,用的就是这同一支笔。一种简单的解释可能是这样,埃尔,科尔死后德卡洛斯盗用了这支笔。」
埃勒里耸耸肩:「有一个办法能查出来,德卡洛斯已经醉得放松了警惕,如果我们问他,他有可能说出实话。让我来处理这事。」
他走回桌边,把手放在桌上,朝写字的那个人微笑。
「好啦!」德卡洛斯说,发出一声带喉音的叹息,「两万五千美元,鲁梅尔先生。」他软软地靠在转椅上,挥舞着支票,像挥一面旗子,以便使墨水变干,「喂!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信守诺言呢,先生们?」
「你不会知道。」埃勒里笑答。
「你欺骗我,」德卡洛斯勃然大怒道,摇晃着站起来,「我要——我要——」
埃勒里文雅地把支票从那人无力的手指中抽出:「这样就不太友好了吧?我们是一家讲信誉的事务所,德卡洛斯先生。言出必行。是的,两万五千美元,签名埃德蒙·德卡洛斯——没错儿,德卡洛斯先生,感谢你!」
「没什么,」德卡洛斯说,忘掉了他的疑虑,还试图躬身施礼,这使他几乎脸朝下摔倒。博抓住了他,动作不怎么轻柔地把他立直,「谢谢,奎因先生。今天的天气可真摇晃得厉害呀。现在我得走了。」
他把黑色钢笔放进衣袋。博看着钢笔消失,表情就像是狐狸看着一只兔子消失在洞里。
埃勒里抓住德卡洛斯的另一支手臂,他和博开始把德卡洛斯领向门口。
「顺便提一句,德卡洛斯先生,」埃勒里尊敬地说,「你正巧是能帮助我的人。」
德卡洛斯突然站住了,摇晃着:「是吗?」他说,眨着眼望着埃勒里。
「德卡洛斯先生,我有一个癖好——你知道,癖好?我收集名人的小纪念品。不是值钱的东西,你知道——越平凡,越个性化,我就越喜欢。」
「我喜欢收集女士们,上帝保佑她们,」德卡洛斯轻声笑道,「金发的,黑发的——任何类型,我说,只要她们美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癖好,」埃勒里笑答,「嗯,我常常想,像我拥有的这类收藏品中如果没有卡德摩斯·科尔先生的纪念品就太不完整了。」
「我也这样认为,」德卡洛斯富有同情心地说,「伟人,科尔先生。伟人。先生们,给你们科尔先生!」
「几个月前他雇用我们时,我本打算向他要一件小东西,但当时他很匆忙,所以我想我应该等待一个更合适的时间。但后来,」埃勒里叹息一声,「他去世了,而我错过了我的机会。你想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德卡洛斯先生?我是说,你也许是他最亲近的朋友。」
「唯一的朋友,」德卡洛斯说,「我向你保证,他在世界上唯一的朋友。让我想想,咱们看看,个人的——」
「他死后他的私人物品是如何处理的,德书洛斯先生?——他的衣物、怀表、领扣,诸如此类的东西?任何那种性质的东西,你看——」
「噢,它们都被装进几个箱子里,然后,我把它们从古巴运回来了,」德卡洛斯挥着手说,「它们此时在塔里城的房子里,鲁梅尔先生。我看看能否找到些什么——」
「我可不想让你费这什么多周折。他死前有没有送给你任何东西?或者也许你从他的遗物中拿了一些东西用来纪念他——他的表,他的戒指,他的钢笔,诸如此类的东西?」 棒槌 学堂精校 E书
「什么也没拿,」德卡洛斯先生伤心地说,「诚实的仆人——这就是埃德蒙·德卡洛斯,先生们。我向你们保证,甚至连一根大头针都没拿!」
「噢,别这样说,」奎因先生抗议说,「你肯定拿了点儿什么,德卡洛斯先生。某些小东西,他的钢笔,比方说。你没拿那个吗?」
「你说什么?」德卡洛斯说,感到被冒犯了,「没拿他的钢笔,什么也没拿!」
「如此罕见的诚实,」奎因先生说,眼中闪动着某种光,「应该得到重奖。」他突然摘下德卡洛斯先生的眼镜,留下那人在那里不停地眨着眼睛。
「鲁梅尔先生……」德卡洛斯咯咯儿地笑着开口说道。
埃勒里向博挥着那副银框眼镜:「给这位先生颁奖。」
「唔?」博说,
「奎因先生,」奎因先生说,「这个场地交给你了,我建议你在这儿给埃德蒙·德卡洛斯先生舒展一下筋骨。」
博张口结舌:「那不是有点欺负人吗,是不是?他会散架子的。」
德卡洛斯站在那儿,目瞪口呆地看看这个人,又看看那个人。
「那,」奎因先生说,「就是目的。」
博瞪眼看着他,开始吃吃地笑:「过来领奖吧,」他对德卡洛斯说。
那留胡子的人退缩向埃勒里身边。
博的手一下子就从后面抓紧了德卡洛斯的脖子。
奎因先生退后观看,态度超然,而且似乎怀有研究的兴趣。
德卡洛斯拖着长声尖叫,两手对着博胡乱比划着,活像一只激动的螃蟹。博咧嘴笑着,开始上下左右地摇晃他,好像德卡洛斯是一只鸡尾酒调制罐似的。德卡洛斯的脑袋前后晃荡着,眼睛向外鼓着,他的闪光的牙齿咔咔地响着,其响声中有一种独特的像是机械发出的声音。听到这种声音,奎因先生的眼中又闪过一道亮光。
突然,发生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德卡洛斯先生的牙齿,那闪亮的、象牙色的一排牙齿,那完美的一串珍珠般的牙齿,整个地从德卡洛斯先生大张着的嘴中掉出,飞过半个房间,落在奎因先生的脚边。
德卡洛斯开始发出含糊不清的咒骂,他的脸颊魔术般地塌陷进去,牙床悲哀地裸露着。
博喊道:「原来是这样!」然后他用另一只手抓住那人的胡子,恶狠狠地用力往下拽,同时欢呼着,好像他从未怀疑过胡子会同假牙一样是假的。但德卡洛斯只是嚎叫——那胡子拒绝离开脸颊。
博咒骂着松开它,又把手指插入德卡洛斯先生的头发中。这一次他没有失败。德卡洛斯先生的黑发不情愿地、令人难以置信地、整个地从他的脑瓜上掉下来,留下一个几乎全秃的圆顶——并非全秃,因为他头上还有一圈稀疏的灰黑色的头发,呈马蹄形。
这时德卡洛斯先生停止了嚎叫,不再挣扎,他摸摸头顶,手指碰到赤裸的头皮,他立刻全身发软。
「停手。」奎因先生说。
鲁梅尔先生停下手,有些眼花缭乱地看着他的努力所带来的出人意料的结果。德卡洛斯先生立刻趴下在地毯上四处摸索。他碰巧找到了假发并急忙地把它歪着戴回到他的粉红色的、有着一圈儿灰发的脑袋上。然后他开始找他的牙齿。
奎因先生弯腰把它们拾起:「你可以站起来了,」他严肃地说,「我们找着了,」在德卡洛斯先生急忙地往起站的时候,他好奇地审视着这些假牙。它们被整齐地镶在粉色的托儿上——极其整齐地排列着的极其端正的牙齿……如此完美,如此整齐,奎因先生告诉自己他应该感到惭愧,因为他以前没有怀疑到这是假牙。而且他的确感到惭愧了。
他把假牙和眼镜还给其主人,而那主人以惊人的庄严神气把前者吞到嘴里,又把后者架到鼻子上,走到桌边,伸手去拿电话。
奎因先生叹了一口气:「我请你原谅,」他说,「但显然我的搭档的威士忌和他的震动疗法的效果还没有消失,德卡洛斯先生。时间很晚了,而且如果我没搞错的话,我已看到黎明的曙光,在几个小时之内你还不能取消你刚才写的那张支票。」
德卡洛斯放回电话,摆开企图逃跑的架式,又想了一想,随后把帽子戴在歪斜的假发上,镇静地向门口走去。
「奎因先生,」奎因先生说,「送这位先生出去。」
「可是——」博粗声地说。
奎因先生朝他的搭档用力摇头。博耸耸肩,让德卡洛斯先生溜出去,进入外面比较友好的世界。
博回来之后,厉声说:「为什么让他走了?」
「我们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时间,」埃勒里说。他正在仔细查看德卡洛斯写的那张两万五千美元的支票——他端详支票的专心劲儿使得博大为不解。
「你说得倒容易,」博不满地说,「凯丽怎么办呢?嘿!」——埃勒里抬起头——「你甚至根本没在听我说话。那张支票有什么看头儿?我最好还是把它撕了吧。明早银行一开门他就会去把它取消的。」
「这张支票,」奎因先生说,「对我们来说,其价值超出了金钱所能衡量的。它是如此地有价值,我想,我都不敢把它放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我打算随身带着它,就像我一直带着这些照片一样。」
「你觉着会有人来这儿撬门偷窃吗?」博问,握紧两只拳头。
「并非没有可能。」
「我倒想看看谁敢!我说,为什么你不把钢笔也从他手里拿过来呢?」
「那不用急,而且我们也不想过早地打草惊蛇。」
「全乱套了,」博发着牢骚,把自己扔在皮沙发上,「德卡洛斯到底是怎么得着这支钢笔的,如果不是科尔送给他的?他肯定在这件事上说了谎。而且如果他有科尔的钢笔……」博突然在沙发上坐起身,「如果他有科尔的钢笔,为什么他就不能也有科尔的自动铅笔呢?」
埃勒里心不在焉地在口袋中摸索,看看那支铅笔是否还在那儿。还在,他小心翼翼地把德卡洛斯的支票收藏在钱夹里。
「重要的是要核对德卡洛斯所说的关于科尔个人物品的去向问题。他说那些东西在塔里城科尔房子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