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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韩勤已经被段擎苍拉到僻静的长廊下,给对方做了个大大的揖,才道:“韩大人,这次您一定要指点指点段某,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我的女儿会成了安乐郡主,这不但不符合规矩,也不符合常理呀!”
韩勤做推拖状,“段将军,段候爷……陛下的心思,咱家怎么能够随便揣度呢?况且,君心难测,咱家也实在是猜不透呀。”
“韩大人,您这是要看着老友死呢?您忍心我这样糊里糊涂的下去吗?”
“段将军,其实陛下不是都已经告诉您了吗,您功在社稷,又封了候爷,权势涛天,陛下不过是想跟段将军你更加‘亲近’一点儿,所谓唇齿相依,便是如此。”
韩勤故意将“亲近”与“唇齿相依”这二个词压得很重。
段擎苍忽然明白了,用询问的语气向韩勤道:“韩大人,我家芙蓉是否与那‘燕王’一样?”
韩勤有些同情地拍拍段擎苍的肩,“段大人,您果然是明白人。话已至此,韩某不能再多说什么了,这就带着贵千金,进宫了。”
段擎苍愣怔了片刻,眼见着韩勤走远,很是泄气地扶住了旁边的柱子。
再抬起眼帘时,便见凤青鸾和凤羽都站在走廊尽头,向他这边看着,显然他们也感到很奇怪,或许他们已经想到了明帝的意思,或许还没有想到。但是这件事的发生,使段擎苍迫切的想要从他们中间选择一个真正能够合作的人。
段府能否继续兴旺下去,便在于他的决定,是否正确。
……
段芙蓉的东西从早上收拾到傍晚,才收拾好。
凤青鸾和凤羽没有离开,晌午又来了七皇子凤星辰和大皇子凤旭,或许他们本来是想要避开凤青鸾和凤羽的,结果还是遇上了。大夫人怀着极度复杂的情绪,又给好好的摆了个家宴,可惜段芙蓉没有参加,段樱离也没有参加,她在给段芙蓉整理她需要带进宫的东西。
然而收拾了那么多东西,段芙蓉又将它们全部都拨弄到地上,指着那一地的凌乱说:“你即是跟着我来了要听我指使,我便好好的指使指使你。”
段樱离刚刚蹲下,要把那些东西捡起来,她又向段樱离吼道:“你收拾什么,想让我永远都不回这个家吗?你是不会得逞的,告诉你,我偏把东西都放这里,我偏偏天天都回来取我想要的东西!”
段樱离沉默着,现在,她什么都不想说。
段芙蓉啊,就要进宫了……
如今所发生的一切,果然都不在曾经的轨道上了,到底是福是祸,实在太难料。
直闹到傍晚时分,段芙蓉才让小雀给自己重新梳头,换衣掌的时候,段樱离发现她的背上有许多藤条抽过的痕迹,虽然已经及时上了药,那印痕还是非常的明显,段擎苍却是下了狠手,怪不得段芙蓉如此绝决的要立刻离开。
段芙蓉从镜子里发现段樱离在看她的背,笑道:“贱丫头,你瞧什么?这都是你的错知道吗?我段芙蓉以前的日子是多么的风光,没有你的存在,我觉得世界都是我的。可是自从你出现,一切就都乱了。你就是个魔鬼,是个生出来就专门和我做对的贱人……”
段樱离的耳朵根都要长老茧了,她从早上那会,骂到现在……什么都骂过了,她的嗓子真的不痛吗?
段芙蓉最见不得她一幅云淡风清,大有任你敌军围困万千重,我自魏然不动之态,真是越看越生气,于是又道:“不过你也没什么好高兴的,你不过是个七品县君而已,我现下却成了郡主,段樱离你记着,我和你之间没完,我有的是机会,让你像狗一样,扒在我的脚下。”
……总算熬到段芙蓉出门。
大夫人想与她告别,然而她却抢先道:“娘,你什么也不必说了!从今天开始,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大可来到宫中告诉我,我去惩罚她们!”
大夫人的眼泪哗就流下来了,“傻女儿,你可知……”
可惜她的话没说完,韩勤已经在喊道:“安乐郡主,天色已晚,我们快走吧。”
段芙蓉没应他,经过段擎苍的面前时,她冷冷地笑着说:“爹,我知道现下,你是厌恶极了我,恨不得我死在宫中。不过,你虽不记得女儿曾经的好,女儿却记着爹曾经的好,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所有的儿女中,我依然是最有用,最令你疼爱的那一个。”
“但愿吧。”看到段芙蓉看着自己的眼神那样坚持,段擎苍的回答有点敷衍。
段芙蓉从几位皇子面前走过,高傲的模样倒是收敛了些,却只问候了大皇子凤旭和七皇子凤星辰,没有理会凤羽和凤青鸾。
就这样,段芙蓉踏上了入宫的马车。
大夫人哭的几乎要晕倒。
马车在斜阳中渐行渐远,众人一时都在门口站了很久。
……
几位皇子至这时,也都一齐告辞。
段擎苍心情不好,便也没有再挽留。
一时间,人去楼空,热闹了两天的段府,忽然就冷清下来。
剩余众人转身准备回屋之时,大夫人忽然很崩溃地扑到段擎苍面前,疯狂地撕扯着他的衣裳,哭喊道:“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女儿芙蓉?为什么是她?你为什么会这样的狠心!为什么是她!”
段擎苍用力地将她的手腕握住,一甩,大夫人便摔倒在地,震惊地看着他,“你,你——”
段擎苍的目光很冷,“这都是芙蓉自找的,也是你从小便这样教导她的,让她不知天高地厚,到处显摆。现在有谁不知道,她是我段擎苍最喜欢的女儿,捧在手心怕摔了,含有嘴里怕化了,即是我最喜欢的女儿,如今要拿她当质子,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这番话,让段樱离也蓦然地明白了。
原来段樱离被封郡主,并不是入宫享福去了,而是成为了——质子,成为了明帝控制段擎苍的一个工具。
段擎苍说完,又向大夫人道:“以后你就在后院好好休养吧,别没事找事。府里杂事便交给伊人处理好了。”
大夫人愣怔了半晌,忽然哈哈哈地笑起来……
“原来是我害了我的女儿吗?原来是我吗……”看到段擎苍挺直离去的背影,她又哭笑道:“想来陛下真是糊涂了,以为一个女子便能左右段大将军吗?恐怕不能吧?况且你现在一点也不把芙蓉放在心上了!我好好养大的娇滴滴的女儿,就这样给毁了呀,你这个天杀的,你枉为人夫,你枉为人父!”
段擎苍听了,心头一阵厌恶,皱着眉道:“你们还让她在这里糊说八道什么,还不拉她回东厢,从现在开始,不许她踏出东厢一步!”
“你枉为人夫,你枉为人父!……”
段府便在大夫人的叫骂声中,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夜幕降临,段樱离回到了自己的鹤鸟阁,却发现顾采芹坐在院子里喝茶,很是有些迷茫地说:“她怎么就成了郡主?还有,为什么姨母会哭成那样?难道当郡主不好吗?她成为了郡主,将来婚嫁便也是由宫里做主了,嫁的必也是候门贵胄,这有什么不好?真是不明白,姨母到底在哭些什么呀……”
见段樱离装着没听见,就要走过去了,才忍不住唤道:“妹妹,我在问你话呢,你怎么理都不理我?”
段樱离这才顿住脚步,“我累了,想回房休息。”
顾采芹又道:“你回答了我的问题,自然能回去休息。”
段樱离忽然笑了起来,倒也不着急回房了,坐在顾采芹对面,说:“你想知道的,可能是怎样才能像大姐一样,当上郡主吧?”
顾采芹的脸微红了,“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凭什么她能当,我却不能?”
段樱离笑道:“表姐,其实这个问题根本就不用问,只因为我大姐是段家的嫡女呀,又得我父亲喜爱,自然有什么好事,便轮到她了。”
段樱离说完,似乎懒得再多说,就进入房里去了。
顾采芹追到门口,段樱离的门去框地关上了,她只能不甘心地拍了两下门,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的确,段家竟然出了位郡主,这在大多数人看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儿呀!便是质子又如何?每日里高高在上,锦衣玉食,总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想也不敢想的。
……不过对于段樱离来说,段芙蓉当上郡主,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呢!难道真的是天命不可违逆,段芙蓉一定是最后胜利的那个?无论她这世多么的恨她,讨厌她,也无法改变段芙蓉最后站在最高的地方,被最狠绝的男人深爱着,接受万民景仰?
将头发上的钗都拔下来,任长发披散在身后,段樱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冷漠的目光里,居然也有了一丝疑虑。
玉铭忽然看到盒子里的木蝴蝶,疑惑地问道:“三小姐,这木蝴蝶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啊?在妆盒里放置很久了,可是从未见你配戴。”
段樱离将那只木蝴蝶拿在手中,忽然想到,可是有段日子没见幕风了。
不知道这个家伙,最近到底在忙什么?
……
翌日,段樱离刚刚用完早膳,便有人送来个红木盒子,来人说自己是玉器店老板,因有人给三小姐买了东西,所以来送给她。
段樱离打开那盒子,却发现里头是一对玉器娃娃。有趣的是,娃娃的底座上都刻着字,一个刻着“樱离小美人”,一个刻着“慕风公子”,而玉器娃娃白白胖胖,晶莹剔透,更兼那神情万分生动,仿佛刻着“慕风公子”的娃娃,用很“淫~荡”的目光盯着那只刻着“樱离小美人”的娃娃,记录下了“调~戏”的一幕。
段樱离道:“这对娃娃,做工虽然精致,用的也是上好的玉料,只可惜还是做坏了,除了此人,恐怕没有人买这样的一对娃娃。”
玉器店老板笑眯眯地道:“可不是,这对娃娃正是雕刻时雕坏了的,正准备把外面一层打磨掉,重新雕刻,可是被那位慕公子发现后,却说这是一对佳品,并想高价买下。后来本人亦想,若是再打磨掉一层,固然能够雕得更漂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