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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以前,那时候,段樱离才刚刚从仆人院出来而已。
那时候,段芙蓉还是段擎苍最宠爱的女儿。
可是大夫人必是在段樱离得以离开仆人院的时候,就已经在算计着段樱离了,这东西当初埋在那里的时候,恐怕便是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给段樱离致命一击。
大夫人可谓是老谋深算,就算是还没有发生什么事,她亦早早地做好了搏斗的准备。
“这不是我做的。”段樱离还是这句话。
“樱离,你说这不是你做的,你有什么证据?”老夫人终于发话了。
“父亲,您还记得三殿下来段府,以奇石换取解决西南百姓之事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那时候,我想出了一个办法,连父亲都赞好,可惜却因为我不会写字,而于当日交了白卷,最后是大姐得了那块奇石。”
段擎苍皱皱眉头,“那个办法也不是什么好办法,是我失查,导致了不好的后果,不提也罢。可那件事,与今日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父亲,请您看这布偶的背面,每个名字都绣得极其工整,每个名字也都没有任何差错,可是一年多以前,樱离住在仆人院之时,尚且连自己的名字也不会写呢!”
是呀,段樱离在一年前,可是大字不识一个呢!
段芙蓉、段玉容曾经因为这个原因,而数次取笑过她。
段擎苍凝着眉头,示意段樱离将布偶再给他看看,她恭敬将布偶递给他,又道:“而且这绣工,就算是我现在的绣技,无论如何也是达不到的这种绣技的。”
大夫人的脸上闪过一抹惊慌和不甘,又道:“不会写字又如何?仆人院里的那些人,哪个不是以三小姐你马首是瞻,你随便指个人给你绣上这些,也并不是难事。字可以被人代写,也可以找人代绣。”
段樱离沉吟了下又道:“据说,只要是会刺绣的人,所绣之物必都留有自己的痕迹,总有与别人不同的地方。而有些人因为绣工高强,所以在绣任何东西的时候都会不自觉地将自已最拿手的技能显示出来,我看这些布偶上的绣工很是特别,不如找仆人院的老人们来瞧瞧,她们在仆人院很久,对院子里的所有人都了解,想必她们能够认出这东西到底是谁绣的。”
老夫人道:“樱离说得不错,找刑妈妈来问问。”
就这样,刑妈妈被带到了厅内。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之前有人闯进仆人院,挖走了什么东西。向段樱离看了眼,段樱离却只是低首与老夫人说着什么,丝毫没有看向她。段擎苍让人把那布偶递给刑妈妈,“刑妈妈,今日让你来,便是让你辩认一下,这布偶是何人所绣?”
刑妈妈拿过布偶,闻天刺鼻的腥臭味,看过太多内宅斗争的她,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不敢造次,仔细地看起来了半晌,才道:“这针法看似粗糙,但是其中夹杂了一种几乎要失传的针法,向来我也只是见过,却不会用。”
“那是什么针法?”夏悦也忍不住问了句。
“这似乎是——陆园跳针!对,就是这个。可是据老奴所知,仆人院尚没有人会这种针法,毕竟陆园针法原本就是对外保密,向来是传男不传女,这跳针更是其中的精髓,一般人等又怎会学得来呢?”
段擎苍忽然觉得这陆姓似乎有几分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
大夫人却已经很是忐忑不安,然而面容之上却丝毫不露,只道:“或许有人学了,却藏私,不想让你知道呢?刑妈妈,凡事不可以那么快就下定论。”
刑妈妈只好将布偶交回,退到一边,“老奴,只能看出这些了。”
老夫人淡淡地看了眼大夫人,正对上她的眼睛,大夫人心头一慌,目光中露出企求的神色来,反而让老夫人更加的确定了。想到大夫人曾经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差点害得她没了命,老夫人这次可不打算给她面子,凉凉地说:“大媳妇,我可是听说,你的娘家亲奶奶,原来可是嫁给了陆家的……”
大夫人的心猛地被揪了起来,不过她依旧很镇定地说:“她是曾经嫁给陆家,可并不是拥有陆家针法的那个陆家,况且她当时只是一个媳妇,那陆家针法传男不传女,她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那针法的……”
原来大夫人的亲奶奶,曾嫁到陆家,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休离,再后来就嫁到了秦家,现在人已经不在世了。
老夫人却道:“据我所说,你娘家亲奶奶,当年正是因为偷学了陆家针法而被休离,并且在离开陆家之前,被废了十指关节,从此后再不能拿针线。她倒也是坚强,居然还是将此针法传给了自己的后人。”
“不,不是这样——”大夫人恐怖地看着老夫人,这老家伙平时看起来很糊涂,而且似乎从来也没有谈起过大夫人娘家的事情,怎么忽然就一清二楚了呢?
这大夫人没有儿子,却不明白,有儿子的母亲是何心思。
段擎苍娶秦凤过门,这老夫人如何不会将她前后八代都打听清楚明白,才敢让她入门。
“行了,别瞒了,这针法,瞒得住别人,瞒不住我老人家,不过没想到刑妈妈也是这般有见识,秦凤,你身为段府的主母,却这样诅咒段府,到底为什么啊?”
☆、大夫人惨烈离别
大夫人只觉得腿脚发软,眼前发黑,这一生,便要败在此刻了……
然而,她还在挣扎着,干涩地说:“你们又是如何确定,这针法便是陆家针法呢?你们谁又真正的见过陆家针法?”
刑婆婆复又站了出来,“回大夫人,当年有幸得大夫人照顾,从您那里得到过一幅娟帕,正是陆氏针法,因娟帕上有个小小的陆字。”
刑婆婆将自己身上的帕子取了出来,虽然经年累月,已经有点儿掉色,但还是能够看出来,针法极为出色,那个隐隐的陆字,便被绣在一朵花中毂。
想来那位奶奶,虽然偷学了陆家针法被休离,后来亦将陆家针法传给了自己的后人,但她也与陆家人一样,在绣品中隐含姓氏。
就算是不懂针法的人,此时看到这两件绣品,也会觉得针法的确是一样的。
大夫人向段擎苍看去,发现他也正看着她,目光冷漠。
大夫人只觉得自己的心,骤然停跳般,连话都说不出来了铨。
似乎是见到大势已去,那个花脸道士忽然又跳了出来,“回段将军,我实在忍耐不住了,其实我们根本就不是这玉冠道人的徒弟,只是被他临时叫来充数的罢了,是他说有大钱赚,所以我们当然要来了!不过他说的那些都是狗屁话都是假的,我们全部都知道,他不过是奉京一座破庙里的庙祝而已,而且那座庙已经荒废多时,他一直以骗人为生。”
刘半仙这时也道:“没错没错,我也认得他,他不就是何癞子吗!段将军,我们这七个人,可个个本事都比他高,他根本就是个骗子,若信了他,定会出大事。”
同行相轻,在坐的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经过花脸道士和刘半仙的引导,剩余的人都纷纷开始说:“没错没错,我们是听说,能够为大将军效劳,所以才来的。但是也实在看不下去这厮的胡说!”
玉冠见这些人纷纷站出来说话,知道自己完蛋了,也不分辩,趁着乱就想要溜。
却被段擎苍使个眼色,有待卫立刻过去将他抓住,扭送到段擎苍的面前,玉冠哭嚎道:“大将军饶命啊,这不能怪我啊,这都是大夫人与——”
他的话尚没有说完,大夫人已经冷冷地喝了声,“没错!是我让他来到府里演场戏,老爷,这全部都是你逼的!”
她忽然指着梅氏,恶狠狠地说:“自从她回来后,这府里就没有一日的安宁,她们母女,将这府里搞到天翻地覆,我们的玉容,可怜的玉容……被送到拜城,一年到头难得到她的消息,我的芙蓉,原来是被你捧在手心里的娇女,现在却时时要小心做人,你甚至都不想见她!试问,这样的情况,我怎么能容忍?!”
段擎苍的目光冷漠,让大夫人渐渐地感到了彻骨的冰凉,向段芙蓉看去,只见她满目绝望,脸上却尤有不甘。
大夫人心痛如绞,想到自己的两个娇娇女,如今都落到这样的地步……她实在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段擎苍只冷冷地问:“你不能容忍,又待如何?我只问你,夕颜变成这样,是否是你下的毒手?”
大夫人笑了,笑的凄凉。
一子错,全盘皆落索,当初便应该继续追杀梅氏,天涯海角的杀死她才对!当初,便该让段樱离死在仆人院,为什么会让她有机会出来?
这神情落在段擎苍的眼里,却再无让人怜惜的地方,而是重加语气道:“我在问你话。”
大夫人这才缓缓回神,满头的珠翠在阳光里,显得耀目凌乱,还有身上这华贵的衣裳,至今还有谁能欣赏它的美?
半晌,她才答:“夏氏,非我所害!”
她一步步地向梅氏走去,紧盯着她的眼睛,“梅妹妹,当初将你赶出府外,是我的错,可是身为女子,又如何能真正做到大度地与别的女子分享相公的爱,我想有些事你是可以理解的。
我这生唯有这件事对不住你,向你道歉。不过有些话,我还是想要告诉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女儿对自己的亲人尚且能下狠手,你也要小心,有一天,你若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你也逃不过我今日的命运。”
梅氏愣愣地听完,尚没有反应过来,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夫人已经猛地向廊柱冲去,刹那间便见血花四溅,大夫人的头上已经出现了一个血洞,身体顺着廊柱缓缓地倒下来,段芙蓉啊地尖叫了声,跑过去抱着她,“娘,娘!你怎么这么傻?!”
众人也都没想到,向来强势的大夫人,会忽然选择自杀。
只有段擎苍还稳坐泰山,便是大夫人现在不死,过后还是难逃一死。段擎苍无论如何,不允许这样恶毒的大夫人,再留在府内。
自古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