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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凤星辰咬牙切齿道:“算你狠!”
再说段樱离,进入皇明的寝宫后,只见明帝此时在榻上休息,他的确也是受伤了,不过伤的并不重,只是胸口挨了一刀,好在他内里戴着护心镜。这点明帝与羽太子倒有相似之处,就算是再安全的地方,他们也“居安思危”。
这时太医正在替他包扎,而在房间的侧面支起一架鸟雀屏风,屏风后面有一张宽大的软榻,是刚刚才设在那里的,凤羽便躺于榻上。
段樱离先给明帝请了安,明帝不愧是帝王,虽然受了伤,还是一派冷静稳重,龙气昭昭,“段樱离,朕倒是小看你了。”
段樱离没听明白,“陛下,樱离不懂,请陛下明示。”
“你去屏风后面看看羽儿吧!见了他你自然会明白朕的意思。”
段樱离说了声是,便往屏风后面走去,只见凤羽被脱下的血衣放在屏风旁边,浓重的血腥味儿让段樱离很不舒服。四五个太医围着他转,身上也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衾衣,只是这衾衣又被伤口染红了一处,太医们备了针和线,还有油灯,此时,那根针正在火上烤着。
凤羽面色苍白,却是没有完全昏迷,听到谁轻轻地道:“羽太子,段小姐来了。”
他便立刻睁开了眼睛,立刻搜寻她的身影,只是那眸子里分明盛满迷茫。
☆、最信任的是仇人
“樱离——”他轻轻地唤了声,却不是冲着她的方向。
段樱离马上明白,原来是他在叫她的名字,因此明帝才会派人把她请过来。脑海里一时奔过好几个念头,最后还是没有上前去。中常侍道:“段小姐,您快过去呀,羽太子在叫您呢?”
“不,我不能……”段樱离反而向后退了几步。
中常侍见状,连忙道:“你想得罪陛下吗?现在可由不得你自己决定呀。”
韩勤的提醒,使她打了个寒战,终于还是犹疑地走了过去,蹲在榻旁,轻轻地唤了声,“羽太子——”
凤羽马上听出她的声音,忽然就握住了她的手,“樱离,我看不见了!锎”
段樱离觉得他的手在微微地颤抖,显然是极力忍耐着心中的恐惧,她抬起另一只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果然他的目光并不跟着她的手动。心中一阵惊喜,在南诏,只要男子身有残疾,便不能继承家业,更不能当太子。
她向中常侍道:“陛下知道了吗?”
中常侍点点头,表示明帝已经知道。
他既然已经知道了,却还没有立刻颁布废太子诏,难道是还有什么期待吗?太医这时安慰凤羽,“羽太子,会没事的,只是你接连受伤,以药物强压内腹里的伤毒,才会伤了眼睛,只要休息一段日子,自然会好的。”
“我不信,我不信,我肯定再也看不见了!”
他情绪激动,又牵动了伤口,不由地哼闷了声,一只手却依旧狠狠地握住段樱离的手,就好像握着根救命稻草。
段樱离实在不明白,这种时候,他不是应该让他最信任的人来照顾他吗?怎么会让她过来?
她的手被捏得很痛,恐怕再用力一点,手都要被他给捏断了,只好出言安慰道:“你别这样,太医都说能好,那必是能好。”
段樱离的话果然有效果,他似乎平静了些。
段樱离道:“太医,接下来要怎么做?”
“要把羽太子腹间的伤口缝合起来,只是这个过程会很痛,要防着羽太子咬伤自己。”
段樱离拿过一块毛巾折起来,提前让凤羽在口中咬着,凤羽却又把那块毛巾取出来扔了,“我没有那么脆弱,不需要这个。”
太医还要劝说什么,段樱离已经向他们轻轻地摇头。
太医道:“那我们开始了。”
凤羽已经知道段樱离的位置,双目看着他。如果不是已经试过,根本不会发现他已经看不见了,她会认为他现在其实是能看见的。他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虽然感觉到他的抗拒,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唇角竟然浮现一抹笑意。
“樱离,我看不见你。”
“我知道。”
“其实这样也挺好,这样我就不用面对你冰冷无情的目光,不用看见你眸中的讽刺,不用看见你对我的仇恨。”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说太多话了吧。”
她害怕明帝在外面听到他们说话,但是转向中常侍的时候,他马上就明白段樱离的意思,向她道:“我刚要告诉你,陛下的伤包扎好已经出去了,有些事要立刻解决。”
段樱离哦了声,道:“那您去照顾陛下吧,羽太子这里有我。”
中常侍点点头,“正是如此,那奴才先告辞。”
中常侍一离开,段樱离的心放松了些,心里头就冒出了一抹念头,若是现在趁着凤羽受伤的时候,在他的伤口或者药里加点料,他岂不是一命呜呼了!越想越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念头,目光便在那些药瓶上打转。
这时候,太医已经将针刺入凤羽的皮肤,他的身体微微一抖,却并没有更剧烈的反应,不过也仅此而已,他甚至对着段樱离笑了一下。
段樱离却是心不在焉,依旧在想怎样能在药瓶上动点手脚的事儿。
却听得凤羽道:“樱离,你近前些,我有话对你说。”
太医们听到凤羽说话,都有些诧然,要知道缝合伤口是很痛的,很少有人能在这期间还能说出整话来的,而且完全就是平日里聊天的语气。
段樱离早就见识过他的坚忍,并不感到意外,只稍稍离近了些。
便听得凤羽说:“樱离,我什么都看不见了,这是我最不能保护自己的时候,在这段日子里,我的安危便靠你了。”
段樱离微微一怔,道:“我并不是你什么人,你与我的关系,你觉得我应该保护你吗?说不定我正盼着你死呢。”
凤羽的神情微微一黯,“我知道。可是有件事,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事?”
“刚才,我已经派人出宫去拿下你娘亲和你的宝贝弟弟,恐怕他们现在已经被我请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做客。若是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们必然也活不了。段将军固然是很厉害,可他现在在边关,没法救,他们……况且,现在是我父皇叫你来照顾我,我若出了事,你难逃其咎……”
段樱离这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笃定的叫她过来照顾他。
不过这也确实是他能够做出来的事,这时候只送给他四个字,“你真卑鄙。”
凤羽苦笑一下,“谢谢樱离的夸奖。”
为了使身边的太医误会二人很亲密,他又加了一句,“我会更加坚强的,樱离,若没有你在身边鼓励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段樱离看着他唇边的那抹得意,真想立刻拔出一把刀,把他给斩杀在这里。
凤羽却又道:“你要小心才好,我的仇人可是很多的。”
不过他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她连忙打量了下此时的情景,两个太医在配合缝合伤口,另外有两个太医在旁边递药和棉纱及工具,还有两个太医蹲在那里配药,便见其中一个,目光频频落在做手术的两个太医身上,并且趁二人都在全神惯注缝合伤口时,迅速地将其中一个药瓶装在了自己的袖子里。
拿出来的却是与装进去的药瓶,外观一模一样的药瓶。
当然,内里的药肯定不同了。
其实段樱离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偏偏听了凤羽那番话,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了,眼见着不但不能促成凤羽死亡,反而必须要阻止,她能不糟心吗?她有些愤怒地握住了那个太医的手,“你要干什么!来人呀,把他拉出去砍了!”
这一下,其余的太医都不知道发生何事,除了两个缝合伤口的,其他人都跪下来求情,“段小姐切不可滥杀无辜!”
那名太医也道:“是啊是啊,敢问段小姐,本太医所犯何罪?”
段樱离真是懒得向众人解释,她的心情糟透了,如果进来照顾凤羽的不是她,或许就没有人发现这个太医做手脚,或许凤羽一会儿就会被这太医给害死,这是多妙的事儿呀?竟被她自个给搅了。
段樱离把那药瓶给拿出来,道:“你吃了这药如果没事,我就放了你。”
那太医脸色一变,道:“这是给伤者外敷的药,却不能内服。”
“是吗?”她把药给了另外一个太医,“你看看这药是否正常的药?可知若是羽太子出了什么事,你们这些个太医全部都得去陪葬,千万不要一个老鼠害了一锅汤,到时候你们可就死得冤了。”
那太医将药瓶里的药倒出来一些,放在鼻端闻了闻,脸色不禁一变,指着先前那个太医说不出整话来,“你,你你——怎可如此?你差点害死我们了!”
这太医接着向其他几个太医道:“这药里掺了蝎毒粉。”
正在缝合的太医道:“既然如此,便把他交给段小姐处置吧。”
“我已经说了,拉出去砍了。”
她的声音冷冰冰的,那太医眼前一黑,便萎倒在地,接着有侍卫进来,将他拉出去,不一会儿外面便出现一声惨号,那位太医已然命归黄泉了。
在此期间,凤羽的精神越来越不好,眼睛微阖,显然失血使他支撑不住了,但事情他还是明白的,所以待那人被拉出去后,凤羽笑道:“果然我没有看错人,有你在我的身边,我很放心。”
说完,他的脑袋微微一偏,彻底失去了意识。
段樱离冷冷地看着他虚弱的脸,恨得牙痒痒。
事实上,前世的时候,她便了解他的秉性,知道他在危急的时候一定能够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当然其中不乏这种无耻的手段。可她认为,那都是对待敌人的手段,他对她,绝不至于如此,当然,无论是上世还是这世,眼前的事实已经证明了她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
或许上世的时候,他数次这样对待过她,只是她太傻,没发现,或许他做得太不露痕迹,总之,现在想想,上世与毒蛇同行一世,真是令人胆内发寒。
凤羽的伤口缝合好后,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