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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樱离道:“慕风,可以让红俏留在我的身边吗?”
慕风点点头,“你是有别的目的吗?”
段樱离微怔一下,“在你的心里,我已经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了吗?做什么事都是有目的,有阴谋诡计的?”
“顾采芹你的表姐,你却可以这样侍她。”
段樱离的心中狠狠地酸楚,却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很多事,你都忘了,你不知道,她以前是如何待我的。现在她的结果,是她罪有应得。她是曾经的如夫人,丈夫是赫连融,她入宫来不过是为了打探消息,还想让赫连家东山再起,她要对你不利,这样的人你也要替她说话吗?”
见她眸光中闪动着委屈,面上流下两行轻泪,慕风的面色和缓了些,“樱离,孤记得在圆觉寺雾谷,你从丘上跃下的刹那……后来我一直在想,男人的江山与战争,为何要牺牲女子的性命?不管是凤青鸾,还是孤,我们都不会接受一个女子,为了我们而牺牲掉自己的性命。
若那时候,你真的死了,你辗碎的便是孤与凤青鸾做为男人的尊严,或许我们宁愿光明正大的打一仗,也不愿你如此做呢?”
他的语气很柔和,“你应该相信,你所爱的男子,应该是有能力处理好所有事情的。”
“我相信,只是,有些事你也得信我,已经有奸人混到宫中来了,他们会伤害你,会让南诏和东夏打起来,会……”
“住口!”慕风语气冰寒,“男人的事,女人不要管!况且,就算我真的与凤青鸾打起来,也是势在必然,不会因为一个女子而改变,就算这个女子叫做段樱离,也没有办法阻止!”
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倒真的想与凤青鸾淋漓尽致地打一场。
段樱离放下了药碗,一时间嘲讽说道:“原来你只考虑到你们男人的尊严,却丝毫不能顾忌到我的情感。我是不愿牺牲性命,我还等着我爱的人,带着我走遍天涯海角,看尽所有美丽的风景,说着最感人的情话,难道你真的以为,我愿意随便放度我的生命吗?”
“是,你失去了记忆,你已经忘了我们的开始,你又怎会理解我们的现在?你只会为了你的尊严而忽略我,忽略我想拥有的一切,忽略我的情感和我的付出!”
自重生后,第一次用这种控诉般的语气说话,她本想报完仇就算了,是他让她有了奢求,但是现在他又要亲手毁去这一切。
慕风也不甘示弱,语气冷嘲地道:“那是不是你想拥有的太多了呢?从未见过哪个女子,如你这样的有野心,你即不能放弃凤青鸾,又想要孤对你的爱,因此你才那么为难的要跳涯!你如此为难自己,只是因为你自己要的太多,太多!或许没有哪个男人给得起!”
☆、来只是同情与可怜
“你这是什么意思?慕风,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呀,你这是什么意思?”段樱离从未如此的失态过,她像个失去理智的泼妇般,向他扑去,“你这个混蛋!你居然说出这种话,你忘了你曾经是如何对我的,你什么都忘了……或者,失忆根本就是你的借口,你根本从未爱过我,你骗了我,你骗了我!!”
“或许你说的对,孤真的从未爱过你,否则我为何会忘记了你。孤相信,如果孤真的爱上一个人,是不会忘记的。”慕风的话像一柄锋利的刀,快、狠、准地刺向段樱离心脏,段樱离啊地叫了声,双手成爪抓向他。
官红俏站在门口并没有离开,这时听到里头桌子被撞的声音,又听到药碗的碎裂声,以为出了什么事,推开门就走了进来。
便见到慕风的裸~露的脖颈上,被抓出了几条血口子,而段樱离也跌倒在桌子旁,手掌撑在地上,药碗的碎片扎破了她的手,鲜血流出来,她却并不觉得疼似的,气疯了般将地上的碎片捡走来向慕风扔去。
慕风站了走来,骂了句,“泼妇!”就大踏步要离开。
官红俏错愕地看着这一切,挡在慕风的身后,将段樱离扔过来的碎片都扔在手中,冷冷地道:“孟御侍,你要刺杀圣上吗?你可知这是死罪!窠”
“好,就让他判我死罪好了!”段樱离依旧失去理智般的冷冷言道。
慕风冷哼一声,离开了。
官红俏并不知道孟御侍就是段樱离,只觉得她竟然大胆到想要伤害慕风,实在是脑子有问题了,不过慕风没开口惩罚她,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将长剑拾在她的脖子上,“听着,你不要以为圣上宠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若你再敢伤害圣上,我立刻杀了你!”
“你杀了我吧!”段樱离自嘲地笑了声。
官红俏发现她神情很是不对,又见她双掌上都是鲜血,犹豫了下,还是叫人进来收拾了碎片,她拿来药箱,亲自替段樱离裹伤。
当晚,段樱离做了个梦。
梦见了从前的慕风,他赶着一辆马车,笑得那么灿烂,邀她去西壁涯一游。可是到了西壁涯,他又玩以前玩过的游戏,他忽然不见了,让她以为他掉下了悬涯,内心焦急得不得了,到处找青藤,想要下涯去找他……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青藤总是刚刚搭到涯下,就寸寸断裂……
段樱离被梦魇折磨,整晚在焦急和悲伤中度过,醒来的时候,便觉得头很痛,红官俏送了早膳进来,冷冷地道:“吃饭吧。”
段樱离摇摇头道:“我没味口。”
“你不要再这样了,你昨天那么不恭敬,若是别人,早已经被处死了。现在他还不舍得惩罚你,你应该感到庆幸了。你再这样,我也不管你了。”
“不用管我,你们都不用管我。”
段樱离戴着人皮面具,没有人能发现,她面色的苍白,若是官红俏看到她真实的面色,恐怕也不忍心这样说。但她没看到,所以又道:“你不要不识抬举了,圣上是天子,他可以为所欲为,宠你的时候你就该珍惜,像你这么胡闹,肯定是要失宠的呀。”
段樱离忽然想到了什么,淡淡地问,“红俏,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问吧。”
“听说,蝴蝶皇后曾经是圣上的救命恩人,在深谷的时候,拼了命的要救圣上,既然如此,圣上却为何将她扔在凤澡宫不闻不问呢?”
“这有什么奇怪,我早就知道她逍遥不了多久,因为感激和同情并不代表爱情,她救了圣上的命,圣上自然是对她感激,又见她孤苦无依,一心只想与他在一起,于是便可怜可怜她,封她为后了,可是她想要得到他的爱情,那真是痴心妄想,爱情是很自私的,特别是帝王的爱情,更是很欠奉的。”
段樱离的泪水,又一串串地落下来,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般,激得她脑中阵阵空白,“原来,原来只是感激,同情,可怜……原来只是这样……”
“你在哭什么啊?我说的是蝴蝶皇后,又不是你。”
官红俏皱皱眉头,又道:“还有,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你只是一个女官唉,不是妃嫔,你连与妃嫔争宠的资格都没有,你还在这里哭什么啊!”
是啊,她连妃嫔都不是,跟皇帝吵架不是太奇怪了吗?
她只是一个女官,一个他们的奴隶……
果然,是她太有野心,要求的太多了呢,果然,他说的一点都没错。想到自己重生一世,已经是侈奢了,怎么还能要求他爱她呢?
段樱离想了很久很久,最后似乎想通了,眼泪渐渐地没有了。
再过了一日,段樱离已经如常行走在宫内,她甚至还帮助徐微言惩罚了一个留在她宫中的耳目。又奉召去见了静妃娘娘贺兰兰,二人已经算是熟悉了,贺兰兰叫她来,是因为听说她也会医术,因此想向她请教一个能够瘦下去的方子。
段樱离打量着这位静妃娘娘,好半晌才道:“娘娘面如满月,耳有双珠,乃是天生富贵之相,要是瘦下去反而要掩了这富贵。按照下官看来,娘娘的问题不在于肥瘦,而在于肤色。”
她将自己那张寡淡的脸与静妃的脸贴在一处,看向铜镜内,这下高下立见,就见段樱离的脸即使再寡淡再普通,却胜在肤色极白,居然也比静妃更显出几分高贵与可人,静妃似乎是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居然这么——黄黑,是的,她倒像是在乡下长大的小子,又黑又黄又胖,她一直以为自己太胖了,却原来胖并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段樱离又道:“如果这样不直观,下官愿意为静妃画一幅画。”
静妃还有点不想承认自己判断失误,便坐在那里让段樱离给她画相,段樱离边画边道:“娘娘,您的父亲臣相大人真是好福气,听说又娶了第八任小妾,而且只十七岁,又漂亮又年轻,身世又极好……”
静妃嗯了声,“这个老头儿,我没法说他了,不过自古以来,男子皆可三妻四妾,男子也以风~流为傲,所以大家也不敢说什么,这是上天对他好,一般的老头到他这年龄,便是想娶妾,也没有那个能力啊。”
段樱离又道:“那小妾好像是国师在玉郡的侄女?”
静妃笑道:“孟御史消息倒是灵通的很,正是呢。现在人人都在巴结国师,谁能想到国师却来巴结我父亲呢!”
她提起这件事似是很骄傲,段樱离的眼眸却冷了几分。
国师与凤羽现在是父子了,凤羽的朋友,便是她的敌人。
她太了解凤羽的脾性,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一定会有刀兵之战,兼之他有改天换地之能,实在令人不得不担忧。
慕风若是没有失去记忆,自该对他有所防备,但是他失去了记忆后,对所有这些人都不甚了解,谣言中凤羽却颇有良好风评,毕竟男子为自己争取河山是很正当的事,虽然失败了,却也有落魄贵族子弟的名号,使外人或同情他,可怜他,欣赏他,却没有人会否定他。
在所有的故事中,反而那位段皇后,才是真正的祸国妖姬。
慕风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也相信关尚的事,甚至相信凤羽,但他不信她,因为她连和她一起长大的顾采芹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