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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侍卫早在事情发生之初便朝那边奔赴过去,更多的御林军听说消息后从远处赶来。很快,两个太监打扮的人便被扭送到皇帝寝宫。
“是你?”见到其中一人,皇帝的脸色阴沉下来。
季悠然也眉头紧皱,心里觉察到一点异样。
下跪的一人早瘫软在地,一个劲的磕头大叫饶命。而另一个,他一脸阴森,深不见底的眸子死死盯着季悠然看了许久,然后又转回到皇帝身上:“启禀父皇,正是儿臣。”
“你!”皇帝拳头紧握,咬牙切齿的低喝,“凤煜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行刺于朕!”
“反正儿臣就要被您废掉了,若不拼死一搏,到头来也只能沦落到一个惨淡收场的结局。”太子仰起头,俊逸却带着阴森的脸上满是不屑。
皇帝猛烈的喘息起来,重重在身旁的榻上捶了几拳。“逆子!逆子!朕要废你,是因你品行不端!你便是真杀了朕,你也做不了皇帝!”
“或许吧!”太子轻笑,目光又转到季悠然身上。那双过分深沉的眸光里竟然破天荒的带上一抹不舍,“儿臣早在行动之初便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局。只可惜,儿臣本来还打算若是此事不成,便再射一箭,好歹也要将她带走。谁知道……”恨恨转头瞪向屏风后,“竟被那瘸子坏了好事!”
“大胆!”皇帝的脸都气红了,“他是你七弟,方才更是救了朕的性命,你便是这样看待自家兄弟?”
“怎样看待,现在又有什么关系?儿臣败了,儿臣认罪便是。”终于低下他高贵的头颅,太子淡声如是道。
“你……你……”
皇帝被他破罐子破摔的态度气得浑身直发抖。“好!既然你不顾骨肉亲情,那朕成全你!来人!”
“皇上!”
“太子品行不端,调戏风历国太子爱妾在先,妄图行刺朕在后,实属罪大恶极。现除去其皇族资格,贬为庶民,赐毒酒一杯!”
“不!皇上请三思!”话音刚落,一个纤弱的身影仓皇跑了进来,咚的一声重重跪地。正是被关紧闭的皇后娘娘。
皇帝一脸铁青:“事已至此,皇后还想为他求情?”
“太子妄图行刺皇上,臣妾不敢为他多说好话。只是,还请皇上看在臣妾与您夫妻一场,臣妾精心服侍您多年的份上,饶他一条生路吧!”皇后大声道,低头咚咚咚磕头不停。
“母后,算了。”太子却将她拉起来,“早在行事之初,儿臣便已料到会有今日的结局。说实话,父皇他没有让人将儿臣乱棍打死,儿臣已经很满足了。”
“轩儿!”皇后泪流满脸,却依然再次磕头,“皇上,求求您大发慈悲,饶了太子这一次吧!臣妾……臣妾愿让出皇后之位,只求您放过太子!许他一个宅院,便是终生不得外出,臣妾也毫无异义!”
“皇后这是在和朕讨价还价?”皇帝冷声道。
皇后一颤。“臣妾不敢。”
“既然不敢,那朕决定已出,再无更改!”
“皇上!”
“皇上!”此时,屏风后的荻妃突然跑了出来,也在皇后身边跪下,“太子毕竟曾为一国储君,也辅助您做过不少事情。如今虽然一时冲动做出错事,却也未曾酿下大错。我皇室血脉本就稀少,皇后又只育有两子,前面宁王爷和宁王小世子才刚去了,如今再去一个太子,还能有几人在皇上膝下承欢?臣妾不才,也知柯儿自小心系兄弟姐妹,不忍心见到兄长遭遇此劫,还请皇上宽大为怀,至少留下太子一条性命,便是时常想想,知道世上还有一个儿子,心中也会宽慰许多。”
“哎!”闻言,皇帝的脸色舒缓了许多。他亲自上前扶起荻妃,“爱妃,你们母子就是太善良了。这些年了,他们数次欺凌你们,你们现在居然还为他们说话,朕真是……”
“无妨。只要皇上后宫安稳,您能专心治理国家,臣妾忍一忍也是值得的。”荻妃垂眸道。
皇帝又忍不住一阵长吁短叹。“果然还是爱妃心疼朕。”
“皇上!”闻言,皇后仰起头来,一张精致的脸上满是泪痕。在后宫诸妃中,她跟随皇帝最久,为他劳心劳力,费尽了二十多年的心血,如今却被他如此训斥,还听他赞扬那个每天什么都不做,就知道哭泣的小女人!她怎么忍受得了!
听到她的呼唤,皇帝冷冷回头:“皇后,你且好自为之。”
皇后一滞,瞬时说不出话来。
太子突然笑了。“母后,听到了吧?儿臣早和您说过,少管闲事,做好你自己的事便好。你却不听,后宫之事要牢牢把握在手里不说,就连父皇和儿臣的事情也得横插一脚。现在如何?不仅儿臣厌弃你,就连父皇,他也早厌弃你了!”
皇后的身体立即绷紧,脸色惨白一片。皇帝将脸一沉:“太子,你敢对你母后不敬?”
“因她自作主张,害了儿臣一辈子,儿臣如何还能敬得起来?”太子冷笑,“早在一年前,儿臣就想杀了她了!”
“不!”此言一出,皇后的身体又猛的一抖,在逸出一声低呼之后,不支倒地。
皇帝也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你……”
事已至此,太子便站起身,优美的下巴高高昂起:“没错!儿臣早厌烦她了!她口口声声为儿臣好,却强迫儿臣舍了自己喜爱的女子,娶了粗鄙的太子妃。又因儿臣对心上人恋恋不忘,竟狠下心来要杀了她。儿臣不愿,她竟然对儿臣破口大骂!这等母后,要她何用?”
“不!太子,你……本宫是为了你好啊!”脸上不见一丝血色,皇后满眼是泪,声音哽咽得不像话。
太子嘴角一扯:“只可惜,母后的好意,儿臣心领不了。”说着,他又转头看向皇帝,眼中一样满是不忿,“还有父皇你!既然当初知晓儿臣是和悠然指腹为婚,为何后来母后强行为儿臣改立太子妃,您却不从中阻拦?如今儿臣想要和她重归于好,您还不帮儿臣,却大骂儿臣不知廉耻,儿臣哪里不知廉耻?她本来就该是儿臣的!”然后,又瞪向季悠然,两道火一样的目光死死盯着她尚还平坦的小腹,修长的食指猛然指出——
“还有你!想当初,是谁与我心心相印,不点自通?可到头来,我的心依旧,你却偏向了那个傻子,你还怀了他的孩子!季悠然,你是疯了还是傻了,居然弃我不顾而要他?你会后悔的!”
“你放肆——噗!”
因他一席话,皇帝满脸通红,身体颤抖得有如秋风中的落叶。好容易站起身,他一张口,却感觉到喉咙里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皇上!”荻妃见状,连忙尖叫着将他扶住,“来人!快来人!太医!”
狭小的室内一下子慌乱起来,每个人的目光都盯着吐血昏迷的皇帝,里间的太医也跑出来两个。而就在这么忙乱的时候,太子瞧瞧四周围,悄悄向季悠然身边靠近。
来到她的身后,他的眼中浮现一抹爱恨交织的火焰,一手拿起手边的珐琅彩大花瓶,便要从她头上砸下去。
“爱妃小心!”
关键时刻,还是凤煜铭发现不对,连忙一脚朝他肚子上踹了过去。
轰!
太子立即飞了出去,后背撞上立柜,手中的花瓶也落地摔成碎片。
“轩儿!”皇后一见,赶紧从皇帝身边跑到他那边,却被太子一把推开。皇后便怒视凤煜铭,“大胆逸王,你竟敢对太子大不敬!来呀!”
“来呀,将太子捆了,押回东宫,派人严加看守,等皇上醒来再行发落!”荻妃娇软的声音冷冷将她打断。
两个女人隔空对视,皇后神色一紧,竟发现那个娇弱的女人不知何时竟然坚强柔韧如斯?而且,她的眼神,如此明亮,仿佛一把利剑,直直捅穿她的心脏,让她浑身一凉,脑子无法思考。
话既出口,荻妃便又道:“皇后今日惊吓过度,不宜侍奉皇上。来人,将皇后送到太后处,请太后好生照料。”便是让太后看着她不许她乱跑了。
皇后仍旧愣愣的,直到和儿子双手被拖出皇帝寝宫才渐渐反应过来。
将那对母子解决,荻妃赶紧走到季悠然身边:“逸王妃,你没事吧?”
季悠然摇头,看着她的目光十分深邃。
荻妃却浑然不觉,连忙拍拍她的手:“现在这里太乱了,你和逸王还是先回去吧,免得冲撞了腹中的孩子。等事情了了,本宫自会派人前去通知你们,你们再进宫来不迟。”
“是。”季悠然颔首,和凤煜铭双双走了出去。
“爱妃。”凤煜铭连忙握住她的手,“你吓坏了吗?”
季悠然摇头。“我只是在考虑一件事。”
“什么?”
“我觉得,我似乎,被人骗了。”而且,还被骗得好惨!
我是悠悠被骗的分界线
当他晚上,皇宫传来消息:七皇子受伤不重,肩头的箭已经拔出,只是需要静养一个月。皇帝却因大病尚未痊愈,如今又动怒,内火过旺,伤了根本,到了晚上又吐了几口血,怕是撑不了太久了。
当知道这个消息后,他立即下诏废黜太子,并将太子幽禁在宫外宁王府,派出二百精兵看守,一生不得走出一步。皇后听闻消息,人也几乎垮了,在苦求面见皇帝未果后,开始静心礼佛,再不管外面的事。
当这些消息传入耳中,季悠然心中越来越冷,晚上都没好好睡觉。
第二天一早,她便和凤煜铭赶往皇宫,探望皇帝和七皇子。
因为事出突然,而且皇帝也对七皇子十分喜爱,便命人将他留在自己寝宫,方便荻妃同时照看他们俩。季悠然自然也只需去往一个地方。
不过,当走进皇帝寝宫的时候,她发现里面空荡荡的,除了门口守着几个人,往里走了好几步,她也没有见到一个太监宫女。只是,前脚刚刚踏入门槛,她便听到一阵低低的抽泣声。越往里走,声音越清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幽幽咽咽,十分凄凉的感觉,几乎也勾起了她深埋心底的伤心事。
不用说,哭的人是荻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