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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深脸上的委屈消失了,又浮现出天真烂漫的喜悦,就像如果不是此刻正被枪口对着,就要开心地扑上来搂住左瑛乱亲一样。
“公主,请随在下来。”李云深转身,朝庭院的一侧健步走去。
左瑛谨慎地举枪跟上,不光留神对方、留意周围的环境,还在意着脚下,以防落入什么机关陷阱。
两个人沿着庭院里的石板小路,山重水复走到尽头,又踩着湿润的草地,来到一座假山后面的一丛月季花前。
李云深张臂拨开月季花丛,一扇隐蔽的小铁门现了出来。他从袖中取出一把钥匙,将锁在门闩上的铜锁打开,再拉开门扇,门后面出现了一段向下的台阶,通向一个黑洞洞的幽深洞口。他转过身来笑盈盈道:“又要委屈公主了。但是为了我们能够厮守终生,在下只能忍痛让公主受此委屈了。这条暗道的尽头,是城南南信酒家的酒窖,酒家的老板慕容冈与在下颇有交情,到了那里,一切都将畅通无阻。”
左瑛露出一个“是吗”的表情,看了一眼洞口又看着李云深。
“公主还不了解在下吗?”李云深的双眸又浮现出期待落空的失望,“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在下也要为公主保驾护航;这段漆黑漫长的道路,在下一定会走在公主身前,为公主引路的。”
李云深说完,探身从门内的墙壁上摸出来一支火把和一个火药折子,将火把点燃后,毫不拖沓地率先走入了门中。左瑛沉了口气,也快速跟了进去。
顺着台阶来到暗道里,一股发霉的味道从四面扑鼻而来,但是火把一直燃烧得很旺,说明里面的通风设施还是做得很足的。借着火把的光,左瑛观察到这个通道大约有两米多高,三米多宽,三四个人可以宽松地并肩而过,前面的路笔直而漫长,火光只能照亮周围十米左右的地方。洞内虽然没有铺砖砌墙,但是洞壁和地面都夯实平整,每过几十米,还能从墙上找到替换的火把,看得出来是慢工细活,打算作长久用途的。
两人在黑暗的暗道里约莫走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在通道的尽头看见一段向上的阶梯。
从阶梯往上走,通过一扇暗门,果然来到了一个酒窖里。一个约莫四十岁但是举止神态远比实际年龄显得老成持重的富商模样的人接待了他们,左瑛经介绍知道这个就是李云深口中的南信酒家店主慕容冈。
在慕容冈的帮助下,左瑛乔装打扮成一名一天前病卒但是还没来得及除籍的三品入朝官员,带着风儿之前给的小木片,也就是那官员出入宫门的符信,混进了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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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即便是已经身穿衮冕站在朝天门门楼上的此时此刻,左瑛的心里对于昨晚至今天早晨发生的这段经历依旧还有许多疑惑的地方,包括自己如果死了,对李氏到底有什么好处?既然李氏想杀她,为何又要将她引到自己府中还调动了许多演员演了许多戏?而他们又为何要为一个按计划已经死了的人,准备好一个可以在登基大典之时混进宫中的身份?她还清晰记得慕容冈看见她时脸上露出的刹那惊讶。看来李氏一族这潭浑水,比之前想象的要深得多;而李开宗这头老狐狸,除非他已经死了,否则操控这一切的他决不是一个效命三朝、一门忠烈的归隐老臣这么简单,他身上的传奇也远不止投商从戎、官至开国郡公这一段。
左瑛看着惨白的天空,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
昨晚的豪赌算是赢了,尽管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前路的硝烟味更浓了,她却也不再是手无寸铁、孤身一人了。她的那些同行者,不管是否心怀鬼胎,但是只要善于发掘他们的价值所在,还是能够在适当的时候当把枪使的。
推心置腹、肝胆相照,虽然快意恩仇、酣畅淋漓,但是有感情就意味着有更大的责任和风险;还是纯粹的交易和利益的权衡来得更简单和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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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卅五章 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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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城南的南信酒家内,最早的一桌客人已经在二楼临窗的包厢品茗。
几缕袅袅的茶烟顺着紫砂茶壶壶嘴中倒出来的茶汤升腾出来,茶烟后是一张年少男子笑容清新的俊脸。那人正是李云深,他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街道和房檐。这时候外面的行人还不多,过不了多久,随着登基大典结束,将新皇登基大事昭告天下的官员从宫中出城巡回,可以预见到时候就是街道上挤满了围观人群的热闹景象。
“主人,”对面的中年男子打扮不俗、举止干练,正是这南信酒家的老板慕容冈,他往李云深的杯中倒满香茗后,试探着问道:“小人斗胆问一句,公主为何没有死,主人还让她回皇宫了?”
李云深笑容不改,似乎心情不错,他将目光移到慕容冈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才饶有兴味地慢悠悠道:“她死了,我的布局就要破灭了。”
慕容冈露出跟平常老成持重的作风相悖的诧异神情,“可是,这不正是布局中的一部分吗?”
“一个已经失败了的布局中的一部分。”李云深端起茶杯,吹了吹茶烟,看着茶杯的双眼中依然充满兴味,与其说是在承认自己的失败,不如说更像是在宣告发现了项更有价值的成果,“眼下的布局,是全新的。”
这时,一个年轻的伙计敲门进来,跪呈上一盘甜点。只见一个精致的小铜盘中央,堆放了十几颗比鹌鹑蛋还大一圈的红枣。每颗红枣的大小相当,经过腌制后呈半透明的枣肉里透着讨人喜爱的碳红色,外面还裹了一层薄薄的蜜浆,色泽晶莹诱人。
伙计毕恭毕敬地介绍道:“三少爷,这是小店的新菜品,是主人特地吩咐厨房准备给三少爷评鉴的。它是选取极品红枣做成蜜饯,再将枣核取出,重新替以新鲜山梨肉,吃起来不光省去吐核的麻烦,还能让红枣蜜饯甜而不腻,蜜枣的蜜甜中又带着山梨肉的清甜。这道甜点叫‘偷芯儿蜜枣’,请三少爷提点。”
“主人,请。”慕容冈也邀请李云深动筷。
李云深用筷子夹起一颗红枣,颇感兴趣地观赏着,却不急于放进嘴里,嘴角的笑容充满了玩味。
“偷芯儿?活了这些年才知道,偷天换日已不算稀奇,世间还真有偷心换魄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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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朝天门的门楼上下来的时候,为公殿外早已经有文武官员列队恭迎。在以崇尚水德的大周朝,君臣所穿的多是五色中象征水的黑色,如今那朝贺的队伍远远看去就是黑压压的一片,跟左瑛以前帮会里习惯穿黑西装的弟兄还真有点像,只是排场比那时候大多了。
果然朝廷就是最大的黑社会,古今一辙,殊无异致。左瑛不由暗暗发笑。
“平身。”尽管个头不高,声音也不洪亮,但是左瑛自然而然地就显露出一派并不是这个小萝莉身躯所能禁锢得住的气势。
群臣谢恩起身,左瑛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站在最前面的太师贺兰楚的脸上。
贺兰楚那深邃而冰冷的双眸也正用丝毫没有为臣之谦卑的眼神注视着左瑛,犀利中带着一种与陌生人初次见面的品鉴意味和对方几乎不够级数入他法眼的高傲。
从来不怯于跟任何强大的对手对视的左瑛,每当看见这双眼眸,内心总是控制不住地掠过一丝连她自己也不愿承认的震慑,就好像不得不提防着内心的强大会被这两束冰冷的目光刺穿。
左瑛润泽桃红的嘴唇勾出一个同样不是这个十五岁小萝莉的脸蛋所可能生发出来的诡谲微笑。当然,这笑跟“脸上笑嘻嘻,不是好东西”是有本质区别的,这叫做“遇事先赔笑,免得眼泪掉”。
“请陛下入殿登基!”
随着礼官的朗声一呼,左瑛抛开贺兰楚的目光,转身健步向大殿深处的皇帝宝座走去。
宝座金光灿烂、珠石辉映、挟风镇虎、盘龙绕云,极尽富丽华贵。一道数尺宽的织锦地毯,从宝座下的金阶上一直铺到左瑛的脚下。
踏着绣满水墨山河的织锦地毯,一步步朝宝座走进,志不在此的左瑛自然没有大多数历代登基帝皇的心情澎湃,对于她来说,这个宝座只是她得以朝对手和总爱跟她作对的命运宣战的必要高地。
虽然她在价值观上不在乎这个宝座,但是她知道有人珍之如命;虽然她刚来到这里不过几天就走到了这宝座前,坐在了宝座上,但是她知道,某人走了小半辈子也没走到,还在差一小步就到的时候被她绊倒,四下无人的时候,可能要捶胸嚎啕——而这个人正是在这几天内已经接连几次向她下杀手的那个人——她的心里还是非常惬意的。
那些个看我不顺眼的人,能给你添堵,我很欣慰。
*
夕阳西下,夜色渐浓。长安城中那因为新皇登基而营造出的普天同庆的气氛已经渐渐散去,又恢复到炊烟袅袅、万家灯火的宁静景象。
建安宫北阙一座高墙大院的府第内偏厅之中,正灯火通明、侍婢罗列,正是会见宾客的景象。
坐在主人位上的是一身丹纱便服的贺兰楚,车骑将军夏侯元正在一侧的席位上陪坐,而坐在宾客席上的,是一个皮肤棕褐、峨官披发,身穿突厥人的圆领左衽服饰的中年男子。
突厥男子脸上堆笑,高举酒卮,用一口流利的汉语朝贺兰楚道:“小人多次求请,终于得太师在百忙之中抽隙一见,小人实在是荣幸至极、感激不尽。这一杯,小人敬太师和张大人。”
突厥男子说完,引颈将卮中的酒喝光,夏侯元也奉陪干杯,而贺兰楚神情淡漠甚至有点不屑,只是轻呷一口,便将酒卮放下。左右婢女即刻上前,将各人的酒卮添满。
夏侯元一捋刚须上沾到的酒道:“最近朝中多事,柯吐玉大使从入宫吊丧至今天朝贺新皇登基,已在长安逗留数天,太师一直因为公务缠身,未能得便相见,还请大使勿怪。只是不知大使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