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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徐翻身跃上前去,坐在床板边:“我苗瑶族不留外人。二位过几日便自行离开吧。三日之后是猎季,将要封山了。”
顾卿然道:“丽荔山山清水秀,环境远胜中原。在下想在此再停留三日,推迟几日舟车劳顿,还请组长为我们寻一个安身之所。”
慕容徐为他们安排了住所,顾卿然带着雨袖安顿下来。顾卿然想着,有些问题要问一问慕容徐。他转身正欲离去,雨袖抓住他的衣袖,害怕失去什么似的:“你,要去哪里?”
顾卿然温柔的捧住她的双颊,在她额头轻轻吻过:“阿南,我只是有些话要去问一问那族长。不必担心,我过一刻便回。”
“好,我等你。”
卿然,你千万不要辜负我的心。突如其来的喜悦,让她感到隐约有些不安。幸福,来得如此突然。她害怕,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骗局,一个幻影。她好不容易交付了的心,不想再被摔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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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卿然没有在原先的屋中寻到慕容徐,却在寨中的祭堂内寻到了她。慕容徐跪在苗瑶先祖的灵像前,声音沙哑念着他听不懂的祝祷之词。
“年轻人。”听完顾卿然的问题,慕容徐沉思了一会儿答道。她的脸隐在暗处,目光沉静,显得像是一个真正的老者。
“的确,丫头身上有我放的两只蛊虫,为她续接经脉。这蛊虫自然不会害她。但她身上原有的蛊,我没有动。”
顾卿然惊讶地问:“原有的蛊?”
“一种是控制人行为的息蛊,已经陷入沉睡,不起效用。另一种名为‘忆蛊’,能使人失去记忆,她身上的这只忆蛊并不纯净,效果不好。”
“族长,您能帮她解蛊吗?”
“解铃还需系铃人,只有蛊主才能解蛊。老身虽为族长,亦不能解。”
慕容徐望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一切蛊术,皆源于自然。自然之力不可违。年轻人,有朝一日你终会发现,人在自然面前,显得多么渺小。”
顾卿然若有所思,而又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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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卿然回去,迎接他的是雨袖欣喜的目光。
“卿然,你回来了。”刚才,雨袖已在心中将这句话演练了无数遍。
“嗯。我回来了。”顾卿然走上前去,揽她在怀:“我说过,我会陪你。”
一夜无话,两人相拥而眠。
二十年来,顾卿然第一次睡得如此安心。
阿南,还有三年,我将以这三年,为你撑起一片天。
当你终于爱上我时,一切过往,都将成过眼云烟。
爱是良药,爱是甘泉,爱你是支撑我活下来的信念。
我顾卿然,一生别无所求,唯爱而已。哪怕从一开始我就知道,这是近似于飞蛾扑火的爱恋。但是,除非山崩地裂,海枯石烂,天地合二为一,我不会改变我的心意。
只因我爱你。阿南。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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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袖很久没有下地走路,如今却如初生婴儿般的蹒跚学步。顾卿然执着她的手,小心翼翼,陪她一步一步地走。每迈出一步,雨袖都觉得有一股锥心的寒凉的痛意贯穿全身,可她咬牙坚持,一如既往地默不作声,只是脸上多了笑容。
在又一次跌倒后,雨袖坐在床沿,笑容有点羞怯:“卿然。”
“嗯?”顾卿然回过头,含笑望着她。
雨袖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卿然。你能感觉到吗?你喜欢我,真好。我的心脏也因此而更有力地跳动。”她停顿一下,“有你在我身边,我很好。”
“我说过,我会陪伴你,守护你。”不离不弃。
“可是,我很害怕。我怕我有一天,我的记忆会恢复,然后这一切,不过是我的一个梦境。”
顾卿然覆住她的手:“阿南,如果这是梦境,我愿用不醒来。更何况,这本就是现实。阿南,你能爱上我,是我前生的修行得来的善果。”
雨袖低垂着眉眼:“人生本就如梦。谁人不彷徨?谁人不迷惘?相聚别离,本是天意。若人心也由天意,何故为人呢?卿然,我庆幸我能爱上你。如果我没有遇到你,我不知自己会如何浑浑噩噩地度过余生,我不知自己会如何陷入时空的泥沼,我不知如何在尘世之间的夹缝里生存。幸好我遇到了你,幸好我爱上了你,幸好,你也喜欢我。本来我以为,我终于可以拥有幸福。可我没想到,只剩下三年。三年,太短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人生又能有几个三年?”
“阿南,三年很长。很长。我可以和你一起度过一千多个日夜,我还可以……”顾卿然没有说下去。他想要陪她走遍大江南北,他想要陪她品尽人间冷暖。可是,他们只有三年了。
“不说这个了。”雨袖强作笑颜,“卿然,我只求现在。人,总该活在当下的。只要当下你陪着我,便好了。”
顾卿然深深地望着她,沉寂了好一会儿:“阿南,你不后悔吗?其实,我顾卿然自始至终都不过是个懦弱的人。我爱你,却无法保护你,甚至无法一直陪着你。”
雨袖握住他的手,紧紧地,真诚道:“卿然,我不懂爱,但我知道,你待我很好。我也想要这般待你。若说懦弱,人本就懦弱。谁比谁更懦弱,谁又比谁更坚强呢?我南雨袖,本是无心无忆之人,如果没有遇到你,也许等待我的,只有毁灭了。幸而我遇到你,幸而我爱上你,都是我不好,把你引到了这么沉重的话题。”
顾卿然感受到她手心传来的淡淡的温度,不由得微笑:“阿南,到底是你比我更坚强。”
放下过去,活在当下,这样一心只牵系着他的阿南,还能留住多久?
他的吻温柔地落下。雨袖睁大眼睛,又轻轻闭上,只余睫羽轻轻颤动。
三月,桃花灼灼。初见的季节。久别的心。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顾卿然的眸中含有深深的情意:“阿南,嫁给我吧。”
过往,他不在乎。
作者有话要说:
☆、玖·寐语燃
雨袖没有想到,她也可以穿着大红的嫁衣,做一个新娘。
模糊残破的记忆中,这是她一向奢求的事情。
她不安地握着手中的红玉珠串,温润微凉的触感,好让她知晓自己不是在做梦。幸福就这样来临了吗?她还是这样无措,她还是茫然,然后……仿佛一下子有了归宿,一下子寻到了憩息的湾。
她要嫁人了。
顾卿然,我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娶我。
你明明知道,我的过往,不堪回首。
连我都知道呵。
可是,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爱上你,也许是我做对的唯一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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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卿然不会忘记,当他告诉掌政的太后冷鸢儿,他将迎娶阿南时,冷鸢儿的表情。
“你疯了!”冷鸢儿冷冷地盯着他,忽然笑了一下,“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他回答地斩钉截铁:“臣心意已决,太后请勿阻拦。”
冷鸢儿深吸了一口气,笑容浮在唇畔:“顾将军,本宫真想不到,顾将军真心是痴情之人。她的儿子还在本宫这里。”
“臣知道,太后会同意的。”他毫不退缩,“因为,陈晗是陈晋轩唯一的儿子。”
冷鸢儿的笑容似乎有一丝裂纹。她沉吟片刻,目光变得深沉:“罢了,罢了,这些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她轻叹一声,几不可闻:“本宫到底是有些力不从心的。”
“谢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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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过后,雨袖却丝毫不感疲累。顾卿然宴请了他的几位同僚和旧日的手下。二人皆是无父无母,无牵无挂,是以婚礼也极简。
尘埃落定。黄昏深深,暮霭沉沉。园中的桃花开了一些,星星点点,缀在枝头,宛若女子绯红的笑颜。
红罗帐后,雕花床前,一对龙凤花烛,和着心头的私语燃烧。明亮的烛火跳动,似相思果;蜿蜒的烛油流下,如朱砂泪。
欲说还休。
旖旎,绚烂,痴嗔,缠绵。
不知谁说,我爱你。
又不知谁说,我亦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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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凡情,不过一“爱”字。
而这一字,却最为精妙绝伦,喜怒哀怨,皆由爱生。
是以一点纯粹的爱,往往是大千世界最值得珍惜之物了。倘若掺杂了别的感情,爱就会变成淬毒的利刃;人心,就会失去保护,而后脆弱地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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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卿然第二天早上醒来,天已大亮,他却发现,雨袖趴在他的肩头哭泣。
他的心头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扶住雨袖:“阿南,你怎么了?不要哭。”
雨袖衣衫不整,泪眼婆娑,伏在他的肩头抽抽咽咽,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来。却是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顾卿然心里很惶恐:“阿南,怎么了?”
雨袖缓缓地抬起头,声音飘渺,仿佛来自遥远的天边:“卿然。我的记忆,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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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卿然如遭雷击,她想起来了?那些痛苦的回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他本以为应该还有些时日,没想到,却是在他们刚刚成婚的这一日,她的记忆……回来了。她一定会感到深深的绝望吧。他之前一直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她,却没有想到,她还是寻回了她的记忆。她与他好不容易走到今天,眼看却如一个纸壳,摇晃着要碎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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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袖只觉得心很痛,头很痛,全身上下痛的仿佛要融化了。那些记忆不断地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回转,无数声音在叫嚣。她听见陈晋轩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