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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卿然有些无措:“我不是那个意思!阿南,我只是……”
他恨自己!阿南的精神快要失常了。而他竟然没有一词半句,可以来劝慰她!
“顾卿然!”雨袖喊他的名字,却是冷漠无情,“你用不着解释。我嫁过人,生过子,做过娼妓,手上还有人命,任谁都会觉得,这样的我很不堪!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那些王公贵族的风言风语!在你眼里,我就是拖累你升官发财建功立业的不是?如果没有我,你现在还兵权在握,你还是受皇帝器重的护国大将军!就是因为我,就是因为我对不对?你抛弃了你的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你表面上不说,可实际上,你就是这样想的!我是个肮脏的女人,谧儿是个肮脏的孩子,所以你想要抛弃我们母女,对不对!”
“住口!”顾卿然大吼了一声,用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阿南,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你难道看不见,我一直都在为你付出吗?我怎么可能不爱谧儿!我怎么可能抛弃你们!我顾卿然发过誓,要保护你们,哪怕倾尽一生!阿南,睁大你的眼睛,看着我!”
雨袖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吓到,想要挣扎,手腕却被他牢牢握住,如何也挣脱不出。她望着他的眼睛,顾卿然眼瞳深邃,似有暗波流转,又似有熊熊火焰在燃烧,里面映出了她的影子。她看见自己钗环散乱,狼狈不堪的模样,又看见顾卿然脸上的淡淡悲色,忽然放弃挣扎,背抵着墙不断滑落,最后坐在地上,抽抽噎噎。
“卿然,”她神色茫然,“我真没用。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想要珍惜的,到头来,全部都要破碎。想要拥有的,到头来,全部都要离开。卿然,你说,人生是不是很残酷?你是不是很后悔?看到了,这样一个我。”
“不,我不后悔。”顾卿然蹲下来,捧着她的脸,温柔道:“我最喜欢的,便是你的真性情,其他的一切,我都不在乎。我希望谧儿也能和你一样,能够不拘一格,自由快乐。”
雨袖苦笑:“我自由吗?我快乐吗?”
顾卿然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你的答案,但我知道,只要和你,和谧儿在一起,对我来说,就是自由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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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半年光阴流逝,顾谧的病情仍然不见好转。
雨袖望着枝头缀着的火红的榴花,回眸笑道:“卿然,谧儿就要满一周岁了呢。你说,是不是该给她办个抓周礼?”
顾卿然笑着点点头:“一切都按照夫人说的去办。”
雨袖蓦地红了脸,啐了他一口:“什么夫人呀,没正形!”
顾卿然似笑非笑:“莫非,阿南你不是我夫人?”
雨袖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声音轻快而有些甜蜜:“是,是。我可得想想,谧儿的抓周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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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初六。顾谧的抓周礼。
意外地来了两位贵客,太后和皇上。
顾卿然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参见皇上、太后。”
雨袖也依礼跪拜。
小皇帝陈晗虚岁已经三岁半了。他穿着明黄色的天子服饰,刻意板着脸,却不知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因为有了严肃的表情而显得更加可爱。雨袖看着他,觉得内心酸楚难言,总觉得这个孩子有一种莫名的亲切与熟悉。太后的话又隐约响起:“……你可记得晗儿?——他是你儿子。”雨袖的心猛地一跳,不,不会的!她的儿子已经死了!陈晗……是天子。
不容她细想,冷鸢儿的笑语已经传来:“哀家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谧儿这丫头还是在她满月之时。不料转眼之间已经周岁了。真是时光匆匆,岁月不饶人啊。”
一句极平常的感慨。
陈晗突然说话了:“朕也想见见,朕未来的皇后。”
冷鸢儿微笑着附和道:“谧儿应该会走路了吧?”
正说着,只见一个小人儿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后头追着两个慌乱的丫头:“小姐,小姐!别乱跑呀!”可是顾谧听不见,依旧跌跌撞撞地跑着,“扑通”一声摔在卵石路上,疼得哭起来。
雨袖心疼地将谧儿扶起,面含愧色:“让皇上和太后见笑了。”
陈晗挺着小胸脯望着顾谧:“你就是顾谧?朕未来的皇后?”
顾谧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一眨,并不说话。鼻头还红红的,腮帮子上还挂着些泪珠儿。
顾卿然道:“皇上,小女先天失聪,故而心智也有所阻碍。她听不见我们的对话,请皇上不要为难她。”
“哦?”陈晗嗓音清亮却含着一丝凉意,“一个聋子,凭什么做朕的皇后?”
顾卿然回答说:“回皇上的话,这是太后娘娘下的旨意。”
陈晗皱了皱小眉头,手一挥:“既然是母后的意思,那就先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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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周礼是一种小孩周岁时的预卜前途的习俗。顾谧面前摆了一圈的笔墨纸砚、算盘、钱币、书籍,还有针线、锅勺、刀剑等等,雨袖和顾卿然都期待地望着女儿,不知她会抓起什么。
顾谧是个安静的孩子。她坐在中央,歪了歪脑袋,左顾右盼了一圈,将小拳头塞进一只玉镯,然后微笑。
雨袖正好奇,她不记得放了玉镯啊。再细看,只觉得极为眼熟,那玉镯色泽温润,隐约有光芒流转,定非凡品。她大惊失色,这镯子……不正是她当初逃离皇宫,住客店时抵出去的吗!它怎么会在这里?顾卿然轻轻握住她的手,告诉他,那镯子是他取回,放进去的,雨袖渐渐安定下来。
“抓到玉,玉石寓意着富贵,谧儿将来定然是有福之人了。”雨袖低低的说。
“她既然是朕未来的皇后,自然是富贵一生。”陈晗颇有些自傲地望着众人。
这就是承认了?众人都讶异的望着皇上。
雨袖低下头去。皇后?她心里苦笑。这样的富贵,得来何用呢?谧儿出生就遭此辛苦,她不希望,谧儿长大后还要被禁锢在深宫之中。
她希望,谧儿能够自由的成长,不要重蹈她的覆辙。
玉,玉石俱焚之玉……
这个孩子,只怕也是命途多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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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过抓周礼,便是冗长的酒宴。推杯换盏之间,多少虚情假意,多少权谋利益?雨袖只求平安顺遂,可她的日子,似乎是永不得安宁的了。
喝了两杯酒,她觉得头有些晕,就先行告退,到后园里散步。
陈晗一个人坐在凉亭里,雨袖看见他,不由惊讶:“皇上,您怎么在这里?”
陈晗冷笑,那样的神色,竟然会出现在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脸上。
“朕,一直在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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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风簌簌而过,梧桐树嫩绿的叶片在阳光下被剪裁成细小的碎片,落了一地斑驳的影子。
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要破茧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终·两生缘
陈晗的脸隐没在阴影里。雨袖跪在他面前,勉强与他平时,却是大气也不敢出。
这个孩子……真的只有三岁吗?为什么,她能够感受到一种压迫?
陈晗骄傲地抬了抬下巴:“你可知道,为什么顾谧是个聋子?”
雨袖不答话,显然是戳到了她的痛处。
“朕知道,”陈晗的声音很低,“因为,顾将军是你的亲哥哥。就像我,是顾谧的哥哥一样。”
因为,顾将军是你的亲哥哥。
哥哥?
雨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皇上,您在说什么?”
陈晗皱着眉头,从衣袖中甩出一本书丢到她脸上,大叫:“够了!朕知道的!你和他是兄妹!我恨你们!”
雨袖颤抖着手指,抓住那本书。《流年录》吗……封面上是陈晋轩的字迹,那样熟悉……她翻开,墨香扑面而来。
“甲午年六月初九,游于城郊西山,同行者毓儿。榴花照眼,人面相映,不觉莞尔。”
…………
“乙未年三月十六,毓儿同太子十五生辰。席间黑衣刺客数十,清挡我者。以安杀之。余心甚喜。又恐毓儿受惊。”
…………
雨袖草草翻过,却忍不住落下泪来。每一天的记录,几乎都要提到“毓儿”。可是,她早已不是毓儿了。毓儿,已经死了。
“以安毓儿实乃兄妹也。余惊之。盖十八年前夭折皇子也。”
雨袖以为是自己眼花,抹去眼中泪水,又仔细看了一遍。
以安、毓儿实乃兄妹也!
手中书卷“啪”地落地,不只是尘土飞扬,还是泪又盈眶,雨袖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天旋地转。
她不信!这不可能!她和顾卿然,怎么可能是兄妹!这不是真的!
“不可能,不可能……”她絮絮地念着,内心深处却总有一个声音在说:“你也有一点点动摇吧,为什么谧儿会听不见?好好的孩子,为什么听不见?兄妹相恋,这是乱伦!上天的惩罚,已经降临了。”
兄妹?乱伦?她茫然地问着自己的心。顾卿然……二十一年前,未央宫的那场大火,父皇和母后的第一个孩子死于大火之中……卿然的眉眼,都隐约与父皇有些相似,而他的耳朵形状,却是和她的母后一样……
不!不能再想了!雨袖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她只能告诉自己,他和她不是。不是……
“我恨你们。”陈晗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咬着嘴唇,快要哭下来,可眉眼之间,俱是阴戾之色,“如果不是你们,父皇怎么会死,母后怎么会这么辛苦,而你,你和你哥,你们明明是世上最不能容忍的存在,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抛弃父皇,为什么你要杀了父皇,为什么你还活着!”
“皇上请息怒。”一个陌生的女声。
雨袖惊讶地望着她:“是你……”
“徐儿,你们认识吗?”陈晗疑惑地望着突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