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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还有,却该是一直延伸到百丈外,“武陵山”脚下的那一大片乱坟岗,乱坟荒家,野草没胜,更怕人。
这地方,除了夜风拂动白杨枝叶,吹得野草沙沙作响外,一切都是静的,静得令人窒息。
突然间,一种动静划破了这寂静的一切。
这动静,不是枝叶拂动,也不是沙沙草响。
那是一种“吱呀”异声,仔细听听,该是轮轴相磨的声音。
果然不错,随着这阵异声,又响起了一阵轻微步履声。
继之,数十丈外,出现了一团黑影。
近了,那是一个中年黑衣汉子,推着一辆独轮小车。
车上,除了一个人高的行李卷儿外,别无他物。
虽然行李卷儿也有人高,可是这辆独轮小车,无论大小。
颜色都跟一般小车不一样。
按说,木头还会有那种颜色?
而,这辆小车却是乌黑发亮,好似被漆过了一般。
黑衣汉子推着那辆独轮小车,缓缓地走向了“山神庙”。
他没进庙,到了“山神庙”前停下车,抬眼四下望了望,然后靠着一棵白杨树坐了下来。
刹时间,一切又归于寂静。
“这一静,静得黑衣汉子有点不安,他不时抬眼张顾;而且,不时地凝神细听,瞧模样,他像在等什么。
没多久——蓦地里,一声凄厉狼降遥远传来,刺耳难听,尾音还拖得长长的;此时此地,直能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听来分外刺耳,分外可怖。
黑衣汉子神情一震,一跃而起,头一扬,一声怪啸冲喉而出,竟然也是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凄厉狼嗥。
敢情,这不是真的被毛畜生嚎叫,而是一种怪异、别致、可怕、慑人的联络信号。
果然不错。
瞧!黑衣汉子这声狼爆,那拖得长长的尾音,犹自索绕夜空。
“山神庙”前,白杨林旁,已然鬼魁般飘落一个浑身透着阴森鬼气的黑衣蒙面人,身法之快捷,骇人听闻。
黑衣汉子一见来人,立刻抢步上前,恭谨躬身:“属下报到,见过……”
黑衣蒙面人森寒目光轻注,冷然摆手:“你是几殿弟子?”
黑衣汉子连头都不敢拍,恭谨答话:“属下隶属十殿。”
黑衣蒙面人道:“正殿,偏殿?”
黑衣汉子道:“属下隶属偏殿。”
黑衣蒙面人目中闪过一丝诡异色,道:“呈上腰牌。”
黑衣汉子应了一声,自腰际解下一物,双手递过。
黑衣蒙面人没伸手,只看了一眼,突然阴阴一笑,道:“够了,事关本教安危,我不得不小心。”
黑衣汉子战战兢兢,缩回了手。
黑衣蒙面人话声一转冰冷,道:“由何处来?”
黑衣汉子道:“属下由‘郑家驿’。”
黑衣蒙面人道:“何处接的货?”
黑衣汉子道:“属下在‘太子庙’接的货。”
黑衣蒙面人道:“谁交的货?”
黑衣汉子道:“九殿弟兄。”
黑衣蒙面人道:“什么名字?”
黑衣汉子道:“不知道。”
黑衣蒙面人道:“你没问?”
黑衣汉子道:“没有。”‘黑衣蒙面人道:“为什么不问?”
黑衣汉子身形一震,道:“教规森严,属下不敢。”
黑衣蒙面人目中厉芒一闪,忽地哈哈怪笑:“很好,你没做错,不然……”
阴阴一笑,住了口。
黑衣汉子身形剧颤,头垂得更低。
黑衣蒙面入森冷鸷目轻注,又问:“谁告诉你到这儿来交货的?”
黑衣汉子不知是祸还是福,但他以为实话实说总不会有错,便说道:“属下半路上碰到一个人……”
黑衣蒙面人冷然截口:“什么人?”
黑衣汉子道:“如同……”
“够了!”黑衣蒙面人一笑摆手,道:“看来不会错了……”
原来他还在试。
“幽冥教”做事之谨慎、小心,令人不得不佩服。
黑衣蒙面人话锋微顿,接道:“路上情形怎么样?”
能安然到此交货,那还会怎么样?岂非多此一问?
黑衣汉子可不敢这么说,他答得一派恭谨:“托帝君洪福,属下一路平安。”
不错,挺会说话。
黑衣蒙面人嘿嘿一阵阴笑,可笑得令人心惊胆颤:“那一方向呢?”
黑衣汉子一愣,没能答上话。
黑衣蒙面人没往下问,目光一扫小车,道:“货在车上?”
黑衣汉子点头说道:“正是。”
黑衣蒙面人收回目光,紧紧凝注:“你知道那是什么?”
黑衣汉子道:“属下不知道?”
敢情他还不知道。
黑衣蒙面人双目突射厉芒,逼视黑衣汉子,道:“你没打开看看?”
黑衣汉子机伶一颤,道:“属下不敢!”
黑衣蒙面人身形突闪,到了车旁,伸手摸了摸那只人高行李卷儿,目中厉芒倏敛,阴笑挥手道:“好,我很满意,货我收了,没你的事儿了,你去吧。”
不知怎地,黑衣汉子无由地机伶伶地打了个寒噤,但是他没敢多想,如逢大赦,一躬身:“属下遵命。”
站直了腰,刚要转身。
适时——“山神庙”中突然传出一个冰冷话声:“别动,你走不出百步……给我躺下!”
黑衣汉子还真听话,砰然一声,倒下去。
好高的手法!此人来头不小。
黑衣蒙面人为之一惊,霍然旋身,尚未发话。
冰冷话声已然冷哼又道:“好毒的心肠,看来你比我还狠。”
被人一言道破狠毒用心,黑衣蒙面人不由面色剧变,目中暴射凶残厉芒,沉声发问:
“阁下何人?”
冰冷话声冷笑说道:“你问我?”
黑衣蒙面人道:“正是。”
冰冷话声道:“那么我告诉你,我是我。”
黑衣蒙面人目中厉芒一闪:“难不成你没名没姓?”
“有!天下哪有没名没姓之人?”冰冷话声道:“只是,我不想说,你也不配问。”
黑衣蒙面人目中厉芒又是一闪,道:“那么,你阁下躲在庙内,窃听人谈话,窥人家隐私,是何用心?”
“躲?”庙中那人大笑说道:“我住在这儿好几天了,比你到得早!此地百丈内,我又列为禁区,擅入者死,我还没找你呢。”
黑衣蒙面人道:“我可不知阁下何时把此地划为禁区。”
庙中人道:“那么我告诉你,现在。”
天下哪有这种说法?
黑衣蒙面人冷笑说道:“阁下似乎是故意跟我为难。”
庙中人道:“不错,我正是此意。”
黑衣蒙面人阴阴一笑,道:“阁下跟我有仇?”
庙中人道:“我连认识都不认识你。”
黑衣蒙面人道:“当然也不会有恨?”
庙中人道:“当然也谈不上有恨。”
黑衣蒙面人道:“一无仇,二无恨,阁下为什么跟我过不去?”
庙中人道:“不是我跟你过不去。”
黑衣蒙面人冷冷说道:“难不成会是我跟你过不去?”
庙中人道:“一点不错,正是你跟我过不去。”
黑衣蒙面人道:“怎么说?”
庙中人道:“你闯我禁地,扰我清静。”
黑衣蒙面人目中凶芒一闪,倏又阴笑说道:“我事先并不知道。”
庙中人道:“现在知道也不迟。”
黑衣蒙面人阴笑道:“擅入者死?”
庙中人道:“那不一定,要看你是否能让我高兴。”
黑衣蒙面人道:“怎么样才能让阁下高兴?”
庙中人答得冰冷:“很简单,留下车上货,滚!”
黑衣蒙面人身形猛震,嘿嘿笑道:“我没想错,原来你是为货而来。”
庙中人冷冷说道:“你想错了。莫忘了,我住在这儿有好几天了。
黑衣蒙面人道:“谁知道是真是假。”
庙中人道:“信不信由你,真也好,假也好,都没什么两样。”
这话不错,真也好,假也好,反正都要货,用不着在这一点上钻牛角尖,怎么钻也免不了要货。
黑衣蒙面人目光一转,阴阴说道:“阁下跟他有渊源?”
庙中人道:“谈不上渊源。”
黑衣蒙面人道:“是朋友?”
庙中人道:“我根本不认识他。”
黑衣蒙面人道:“那阁下何必跟我为难?”
言下有点委曲求全,八成儿他是自量没把握对付庙中人,不然他早进庙了。
庙中人冷冷说道:“你是指我要货?”
黑衣蒙面人道:“不错。”
庙中人道:“江湖人管江湖事,路见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助。”
黑衣蒙面人道:“为一个不认识,也毫无渊源的人?”
庙中人语气冰冷答得好:“天下哪来那么多认识的人?管不平事也用不着谈渊源。”
黑衣蒙面人目中厉芒闪动,道:“听阁下口气,这货,阁下似乎是要定了。”
庙中人道:“你很聪明,事实如此。”
黑衣蒙面人阴阴一笑,道:“我奉劝一句。”
庙中人道:“什么?”
黑衣蒙面人道:“不值得。”
庙中人道:“怎说?”
黑衣蒙面人诡笑说道:“阁下可知道,这货是谁的?”
庙中人道:“不知道,不过是谁的都一样。”
黑衣蒙面人嘿嘿笑道:“恐怕不一样。”
庙中人冷然说道:“怎么说?”
黑衣蒙面人道:“阁下要是知道货是谁的,也许就不会跟我为难了。”
庙中人道:“我说过,是谁的都一样。”
黑衣蒙面人道:“我说,这个人不一样。”
庙中人道:“谁?”
黑衣蒙面人笑的得意,狰狞道:“‘幽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