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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兰猛抬螺首,道:“三哥是要下逐客令了?”
南宫逸一震,话说得无限恳切:“兰姑娘,我怎敢,又怎会?
我是要跟兰姑娘一起走。“古兰笑了,娇靥上微有红意,道:”我不饿,在这儿多谈会儿不行么?“
南宫逸暗暗皱眉,笑道:“那怎么行?饿坏了兰姑娘,倘是令大师兄与二师兄责问起我来,我可担当不起呢。”
古兰又笑了,这回笑得好美、好甜,刚要说话。
月形门内进来一人,是商和,他~眼望见这两位,一愣,便要退回去。南宫逸连忙叫道:“大哥,有事儿么?”
商和只得站住,道:“没什么事儿,大伙儿等你吃饭呢。”
南宫逸心中一松,望着古兰。
古兰白了他一眼,柔婉笑道:“我都不饿,三哥就不能陪着我不吃?”
话虽这么说,总算当先转身向里面走去……入夜,“莲花峰”静静浸沉在如水夜色中:
“三清院”中灯光点点,却不闻人语,比整座儿的“莲花峰”更静。
因为“莲花峰”上还有松涛、泉声,而“三清院”内却是一丝声息不闻,连个走动的人影儿也没有。
二更甫届,一声呼亮的钟声划破寂静,响彻全山,飘荡夜空,久久不散。“三清院”
中的灯光,一点,两点,三点……
一点接一点地相继媳去,转眼间全灭了,“三清院‘例时陷入一片黝黑之中。
不,还有一点灯光在黑暗中挣扎。
独留的一点灯光,透自“三清院”后院,南宫逸所居的那间净室内,灯光下,还不只就他一人。
在座的,还有商和和司徒奇二人。
三兄弟灯下对座,室中,却是静静的一片。
这是干什么?说聊天嘛没人说话。
说谈正经事儿嘛,也没人开口。各人只是一个劲儿地喝茶。
半晌过去,第一个忍不住的是司徒奇,他长眉微皱,抬眼望了望南宫逸,突然道:“三弟,这一回,你不会料错?”
南宫逸淡然一笑,神情很安详也很泰然。“二哥该知道,我从来没料差过事。”
事虽不知,话却不错。“谈笑书生乾坤圣手”宇内奇才第一,他每粒事必中,其准如神。
司徒奇轩眉说道:“三弟,我知道,可是如今已过二更了。”
南宫逸笑了笑道:“已经等了这么久,二哥就何妨多等一个更次?”
司徒奇摇头说道:“三弟,你话说得太明白,他也摸清楚了咱们的用心,我只怕他不会上这个当,自授罗网。”
“二哥错了。”南宫选摇头笑道:“这种事,反正瞒不了他,既然瞒不了他,莫如索性大方一点,全告诉他。其实,对这种人,除了必要的保留之外,话是说得越清楚越好,最好尽可能的都告诉他,也就因为我都告诉了他,所以我才敢断定他必来。”
司徒奇吁了一口气,道:“我担心,他会为大局而作小忍。”
南宫逸笑道:“每个人都有可击之疵,倘若某个人无懈可击,他必然能够称尊宇内、长胜不败。但,二哥,世上毕竟没有这种人,否则,兵家便无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之说;二哥该知道,他不同于寻常人物,他是个自负自傲、野心勃勃、自命不可一世的盖世袅雄,由此,我也敢说他必来。”
司徒奇道:“纵然是必来,也不一定非在今夜,咱们还干耗个什么劲儿?”
“不然。”南宫逸摇头笑道:“这种人,本质暴戾,既然决定要来,就绝不会示弱,不会拖延。”
司徒奇挑了挑眉,默然不语,没再说话。
屋中又是一片静默,片刻过后,商和轻咳了一声,道:“三弟,那夜我岔开了话题,关于古兰……”
南宫逸神情一黯,道:“大哥,这时候,别再提,行么?”
商和摇头叹道:“三弟,你是逃避现实,而我试问,你又能逃到几时?”
南宫逸唇边一阵抽搐,苦笑说道:“大哥,我自己明白,可是我有什么办法?
得过一天,便且过一天,大哥该知道,我很为难。“商和点头说道:“得过一天,且过一天,这不是办法,为难那是固所必然,大哥我不敢劝你怎么做;但是三弟,大丈夫做事要有决断,你不能这么拖下去,否则将来你的内疚会更深。”
南宫逸身形颤动,默然不语,低下了头。
商和望了他一眼,似犹豫,但终于接道:“目前的情势很明显,古兰这一辈子,就决定在三弟你一句话——你要是要她,那自然什么话都不必说,要不然,你就得狠得起心肠,就要能看着她一辈子悲惨……”
南宫逸猛然抬头。“大哥,我怎么忍心?”
商和道:“那简单,不忍心,硬不起心肠,你就点个头。”
南宫逸苦笑说道:“大哥,别说无双还在,就是不在,我怎能……”
商和正色道:“三弟,你知道,坏就坏在你这两方面都不能亏负。”
南宫逸痛苦地点了点头:“大哥,我知道。”
商和蚕眉一挑,目闪威棱。“三弟,该说的,大伙儿都说了,我也听够了,目前你只有在两条路中选择其一,没有犹豫的余地,更不能拖,我身为大哥,不能眼看着你害人家一辈子。”
大哥的威严,毕竟慑人,再加上那可怕的悲惨后果,使得南宫逸为之机伶寒颤、通体透汗,半晌方始说道:“大哥,你知道,古兰她说过,今生已不做他求,但卜……”
“我知道。”商和正色点头,道:“这是她说的,也是你告诉我的。三弟,枉你为当今宇内第一奇才,怎么连这种话都不懂?你铁石心肠、拒人千里,她不这么说,还能怎么说?
女孩儿家心眼儿死得很,尤其对一个‘情’字,更何况古兰她情痴得可怜。”
南宫逸悲惨苦笑。“那么,大哥要我怎么做?”
商和道:“这种事,任何人管不了,拿主意的该是你自己,你认为该怎么做便怎么做,你认为能怎么做就怎么做。”
南宫逸双目之中,突然闪过一丝懔人异采,道:“大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等诸事完了再说吧。”
商和跟司徒奇两个,均未留意到他那异样神情,商和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默不再语。
闲坐总是无聊,一有话谈,时间便能从不知不觉间溜过去,三人谈谈说说,不觉已届三更。
司徒奇长眉一挑,道:“三弟,三更已过……”
南宫逸目中飞闪冷电,突然站起。“二哥,不瞒你说,到如今我也才放心。”
商和与司徒奇亦有所觉,跟着站起,闻言相视而笑。
适时,一声轻喝划破夜空寂静。“什么人敢夜闯我‘华山’重地‘”清院’…
…“冰冷阴笑逢人,一个阴森冰冷的话声说道:”小杂毛,这不叫作闯,我是要来便来,要去便去……“
余话忽变冷哼:“我无敌意,你怎么这么鲁莽?回去!”
紧接着,是一声闷哼。
司徒奇长眉一挑,诧声说道:“不是宫寒冰。”
南宫逸冷冷一笑道:“当然不会是他本人。”话落,闪身出屋。
商和与司徒奇跟着纵出,适时,右侧厢屋中突传一声震天豪笑:“真人,是古家堡冤家对头,让给我吧。”
一条黑影冲天而起,疾若鹰隼,闪电般问向大殿之上。
大殿顶上,昏暗月色中,一名身躯高大的黑衣蒙面人冷然傲立,只听他冷冷一笑,道:
“一般地鲁莽,你‘铁腕墨龙’也不行,下去!”
“匹夫,试试看再说。”
豪笑声中,两条人影乍接,砰然一声大响,豁然分开,高大黑衣蒙面人退了三步,双目暴射狠毒凶芒。
辛天风一身黑衣,鼓胀傲立于数步之外,长眉倒剔,凤目放光,突然纵声长笑,裂石穿云、震天慑人。
“我说‘幽冥教’何来天胆,敢侵犯‘古家堡’,分袭诸门派,原来是卧虎藏龙,内隐这多高人,你再试试我这第二招!”
他那里身形才动,白影似电,迅若游龙,南宫逸带着龙吟长啸,已然射至,伸手一拦,道:“二快且清暂息雷霆怒,容我南宫选会会客人。”
辛天风一愣停身,道:“怎么,老弟要把这匹夫当客人?”
南宫逸笑道:“平日是敌,今夜是客,二侠不信等着看。”
立即转向那高大黑衣蒙面人。“贵教主为何不大驾亲临?”
高大黑衣蒙面人目中凶光炯炯,冷哼说道:“帝君万方之尊,岂能降临这小小的‘华山’一派!再说,这些微小事,也无须劳动帝君圣驾。”
敢情,他是把他那位教主,看成了九五之尊的圣天子。
话说得狂妄,神态也是那高傲。
但是南宫逸并不在意,轻笑说道:“不错,自有阁下这等样人替他跑腿、为他卖命,阁下,你怎不说,你那教主是不敢轻易涉险,怕南宫逸当场揭穿他?”
高大黑衣蒙面人身形震动,目中凶芒一闪,阴笑说道:“那无关紧要,随你怎么说都行。”
南宫逸淡淡一笑,道:“阁下倒能替他做主,阁下是……”
高大黑衣蒙面人冷然说道:“帝君驾前,幽冥一判。”
辛天风为之一震,大殿之下,那各处暗隅之中,也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此人竟是“幽冥一判”。
南宫逸大笑说道:“一人之下,千百人之上,那就难怪阁下能轻易进入‘华山’重地,掌震‘华山’二代高手,与‘铁腕墨龙’辛二侠秋色平分了。我久仰‘幽冥一判’二使四鬼大名,只恨无缘得识,今夜得见阁下,南宫逸足慰生平,阁下来意是……”
高大黑衣蒙面人截口说道:“岂敢!我是冒死晋谒侠驾,南宫大侠何必明知而放问。”
南宫逸笑道:“那么,我候驾多时。”翻腕取出一张大红请柬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