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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宫寒冰点头说道:“当时我初创‘幽冥教’,感于单凭‘幽冥教’之实力与本身所学尚不足以压倒天下武林,报仇雪恨,因而隐忍于心,投入‘古家堡’,屈列古啸天门墙。”
南宫逸道:“古啸天他当时要是知道,他绝不肯收留你。”
宫寒冰道:“可惜他当时并不知道,而且我投身‘古家堡’后数年之中的表现强过他人,更振‘古家堡’声威,反而得到他的器重。”
南宫逸道:“这对你已是恩,而且是大恩。”
宫寒冰道:“他栽培我,我助他提高了‘古家堡’的声名地位,也该算报答了他对我的好心,以及栽培造就之恩了。”
南宫选冷笑说道:“就算你已经报了恩,但是你不该杀他。”
宫寒冰冷然笑道:“那怪不得我,‘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要怪只能怪他当年不该劫夺那本比‘古家堡’武学犹胜的‘归元真经’。你知道,学无止境,我多学一分,报仇的把握便增多一分。”
南宫逸忍住怒火,道:“那么,岳次云呢?”
宫寒冰道:“那也怪不得我了,谁要他窥破了我的秘密?”
南宫逸又把填膺怒火压了一压,道:“我明白了,就因为古啸天劫夺他人之物,事后引以为耻,方被你挟持多年,隐忍不敢吐实?”
宫寒冰道:“一点不错,正是如此,那是他罪有应得,该道报应,自己找的,不能怪我。”
南宫逸道:“我不否认,他是不该劫夺他人之物,他死得不算冤屈,但你就为了一本‘归元真经’便大逆武师之罪行,仍然面死莫赎。”
宫寒冰道:“他既可夺之于人,当然我也可以夺之于他。
固然,他名义上是我的师父,我难脱弑师之名,但你却不该代他出头……“南宫逸冷笑截口说道:”我为什么不该?姑不论他跟我交称莫逆,也不说你杀害我那爱妻,便是为武林正义,我也该……“
“南宫逸,你莫要血口喷人!”宫寒冰场声道:“别的我都承认,可是我不能为人背黑锅,我不能承认杀害了你那爱妻柳无双。”
南宫逸冷笑说道:“证据确切,事实如铁,不容你关口狡赖。”
宫寒冰笑道:“再大的事我都承认了,多杀一个人的事,我何须狡赖?南宫逸,你可知道,你那爱妻是为什么被人杀害的么?”
南宫逸道:“为什么?”
宫寒冰道:“你不知道,我知道,如今普天之下也只有我一人知道。我适才不是说过么?‘匹夫无罪,怀壁其罪’,她便是为了那本‘归元真经’。”
南宫逸才待答话,墓地里神情猛震,脸色大变,失声说道:“宫寒冰,你是说杀害无双的是古啸天……”
宫寒冰点头笑道:“不错,正是他!”
南宫逸机伶一颤,没料到所疑竟然属实,犹恐有诈,厉声叱道:“宫寒冰,你这无耻匹夫,事到如今你还诬蔑你那死去的恩师,你还算人么?古啸天他英雄一生,又是我的莫逆之交,便是你舌装莲花,也休想动我心分毫。”
宫寒冰淡笑道:“信不信由你,话是我说的,你枉为第一奇才。不错,我承认他英雄一生,又是你的莫逆之交。可是,当时你那爱妻是背对着他,他见宝起意,由背后偷袭,并不知那是你那爱妻;及至发现毙于掌下的是你爱妻时,已经太晚了。
他因为畏惧你报仇,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又上‘华山’,在你那‘龙凤小筑’放了一把火,所幸你命大外出不在。如今,你何妨想想看,他为什么甘心受我挟持,你为什么又在‘龙凤小筑’废墟之旁,抬获那天下仅有的一支‘犀角簪’,你只消仔细想一想,当可知道我不是为自己脱罪,而是所言皆为事实了。“是不错,也唯有如此,一切才能联贯得起来。宫寒冰的话句句如利刃,直刺南宫逸心灵深处,他本怀疑,如今一旦证实,他反倒又有点儿不敢置信了。无如宫寒冰所言,以及他自己的一些发现,又令他不能不信。
他身形剧颤,心神震撼,面色由铁青转为煞白,双目赤红,唇角渗血,好半天,才几近呻吟地憋出一句:“宫寒冰,你欺我,那虚幻道姑告诉我,‘归元真经’是她的。”
宫寒冰呆了一呆,道:“这我就难懂了!不过,她自称是尊夫人闺中密友,又是老在义助尊夫人报仇,是她的或尊夫人的,那该没有什么多大两样,也可能她把尊夫人的遭遇故意说成了她的。”
南宫选默然不语,这时候,他整个的心,整个的人,由于过度的悲痛、过度的激荡,几几乎都麻木了。
也因此,他未能运用他那超人智慧去想别的;否则,他立刻可以明白一件事,可惜,太可惜了!
更可惜的是宫寒冰,他此刻没有乘隙下手,否则那是十拿九稳。
良久,良久,南宫逸神情忽转平静,而且平静得出奇,突然冷冷道:“宫寒冰,我相信了,虽然你不是我的杀妻仇人,可是为宇内苍生,为天下武林,我仍然要除去你。”
这时候,他没有想到古兰,否则,他那力持的平静会立刻崩溃,整个人也会立刻爆炸。
宫寒冰双手一摊,笑道:“听凭尊便,我也早知道你不会干休。”
南宫逸木然说道:“你很有自知之明……”
宫寒冰截口说道:“不过,南宫逸,我以为大丈夫恩怨应该分明。”
南宫逸道:“你以为这对我是施恩?”
宫寒冰道:“好说,我不以为这是别的。”
南宫逸道:“宫寒冰,纵或是恩,我不能因私恩而不顾公仇。”
宫寒冰目闪寒芒,笑道:“我还是那句话,只有听凭尊便了。”
南宫逸道:“宫寒冰,我没有太多的工夫,说你邀我会面之意吧。”
宫寒冰未予答复,笑道:“南宫逸,我不敢怠慢贵客,累你久站,你身边那块大青石不是干净得很,何不坐下来谈?”
南宫逸略一犹豫,飘身掠上大青石,坐下道:“宫寒冰,你如今可以说了。”
宫寒冰道:“阁下来何如此性急,你知道我还邀了谁?”
南宫逸道:“我听份那部下说,你还邀了字文伯空。”
宫寒冰道:“是罗,我邀的客人是两位,如今到了阁下一位,我怎好在客人未到齐之前,便宣布邀客之意?这跟客未到齐未便开席的道理一样,那会被议为失礼,阁下且坐坐,你我再谈点别的,边谈边等候好了。”
饶是南宫逸智慧超人、奇才第一,他一时也弄不清楚宫寒冰到底弄的是什么玄虚。闻言便说道:“你我之间,似已没有多谈的必要了,也没有什么别的好谈了,你我都明白,你邀我来此的目的,并不是像这般对坐谈天。”
宫寒冰大笑道:“果然奇才,阁下委实是知我!不错,无事不敢惊动,我是预备藉此一会,一举除去你跟宇文伯空两个,免得夜长梦多,真的坏了我的事。”
南宫逸冷冷笑道:“你的伤势都好了么?”
宫寒冰笑道:“多谢关怀,有劳动问,我的伤势已愈十之七八;不过,我可以奉告,纵然是我的伤势分毫未愈,那也不要紧。因为,今夜对你二人,我是智取而不是力敌。”
南宫逸道:“你是要在无处可遁的情形下,作困兽之斗了?”
宫寒冰笑道:“天下之大,我哪里不可去?无处可遁那是笑话,你二人既非联手,我何惧之有?困兽之斗更是你自欺之谈,我是以为迟早你我他三人总要做一百结,与其拖下去,何不早日解决,拖下去,令人难耐……”
南宫逸道:“听你这么说,你似乎很有把握!”
“那自然!”宫寒冰点头笑道:“人之相交。贵相知心。
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不做没把握的事,若无充分的准备,十拿九稳的胜算。
找不会邀你一二人来此会面;我只怕你二人不来,只要你二人来了,我一声令下,便能叫你二人血肉横飞、尸骨无存,一世英名永埋骊戎之山。“南宫选淡淡笑道:”血肉横飞、尸骨无存,那该是指爆炸而言了?“
宫寒冰扬眉笑道:“不错,又让你说中了,我在你所坐的那块青石之下,预先理下了大量炸药,这该不是过胜其同吧?”
南宫逸心头一震,就想飞身离石,但转念一想,他又坐着没动。宫寒冰的确极其心智,厉害得可怕,如今他既然话已说出,不管是真是假,南宫逸只要一站起,他那一世英名就势必即刻断送在他那站起远避之上了。
宫寒冰目中闪射诡异寒芒,笑道:“南宫追。你怎么不下石块远避?”
南宫逸淡淡笑道:“你很高明,你该知道我为什么不能站起。”‘宫寒冰阴阴笑道:
“南宫逸,声名与性命孰重?”
南宫逸道:“我由来视磊落声名重于性命。”
宫寒冰道:“我跟你不同,明知眼前是个火坑,为逞英雄硬往里跳,这种为面子而不顾性命的愚蠢事我不干。”
南宫逸道:“那是你,正如你所说,我跟你不同。”
“好说。”宫寒冰阴阴笑道:“我已指名炸药所在,对你也算仁已尽、义已至,稍时你若因此致命,可怪不得我。”
南宫追淡笑道:“哪是我自取其祸,我不会怪你的。”
宫寒冰笑道:“那我就放心了,要不然我会终生难安。”
南宫逸道:“兵不厌诈,敌对之事,本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那没有什么值得难安的;不过我也告诉你,我虽然是坐在炸药之上,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但是你坐的那地方,并不见得比我坐在炸药上面安全。”
宫寒冰道:“是么!这话怎么说?”
南宫逸淡淡一笑道:“那石梁之上,上为空虚苍冥,下为万丈深渊,对面相隔遥远,又复难以飞渡,倘若此刻宇文伯空突然出现在五梁根端,我实在为你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