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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是专家,但是,他真喜欢钓鱼。噢,你在看的那一张是五年前在塞纳斯湖钓的,重二十五斤,在业余爱好者来说是非常了不起的。布朗常常说那是他平生最得意的事情。”说起亡夫,老太太苍白憔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光采来。
我有点迷惑,看上去,老太太非常爱她的丈夫,不像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我狠一狠心,说:“布朗老先生真是能手,不但钓鱼钓得好,木工活也干得好,用电锯也很好。”
我分明看到,“电锯”两字一出口,老太太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抽搐,她脸色灰败。
我残忍地问:“老先生会用电锯是吧,不然,他怎么会向莉莉借电锯,或者,借电锯的是你?”
再也忍受不住了,老太太忽然拿起我面前的茶杯朝我一泼。
我想不到她的身手尚如此敏捷,只来得及伸手一挡,胸前被泼湿一大片。
老太太捂着脸尖叫,整间房子都震动了。
老太太的身子如枯叶一样发抖,我上前想扶住她。一个人一支箭一般冲出来,一把打开我的手,顺势在我肩头推一把。
我闪得快,还是给他的手带到了,退了一步。
来人一把扶住老太太双肩,一边低声安慰,一边狠狠向我盯来。
来人是个身材高大的女子,披肩髦发如雄狮一般野性不驯,一双眼睛细长如刀锋,剑眉剔鬓,红唇灿艳,浑身上下一股野性不羁逼人而来。
我盯住她,呆住了。
老太太慢慢止住尖叫声,只是在不停抹泪。
女子看着我,唇角一丝冷屑:“顾倾城,你几时变得这么沦落的,到人家的地方来吓唬老弱妇孺。”
我心中一片萦乱:“安娜,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直在这里,跟你们两个拆伙之后,我就来了纽约。”她摆摆手,气焰愈加嚣张:“前事不提,今日我是布朗太太的授权律师,不管是谁,谁要恐吓、威胁我的当事人,我都不会让他好过,就算是你。”她打量我,冷笑,从鼻子里说:“也是一样。”
本来看见老太太的过激反应,我起了内疚之心。刹时看见故人,更是百感交集,但现在安娜这种挑衅却令我火冒三丈。忍不住冲口而出:“就算你是执业律师,也不能包庇杀人凶手。”
对面两个人都一愣。
老太太又尖叫起了:“我没有谋杀布朗,我没有谋杀……”一声接一声,有如哀叫。
安娜狠狠说:“没有证据就在此恐吓,我一定会告你毁谤和恐吓罪,你等着收我的信。”
老太太的神情十分痛苦,我看了之后心里十分不安。但是,即使是过失杀人,仍然是杀人。
我没有再相逼,只扔下一句:“现在事情关乎到我的朋友,所以我会查清楚。谁干的事情,上帝最清楚。”
我掉头就走。
安娜在我身后厌恶地说:“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一味伤害周围的人,在你的心里,是非黑白界限是清楚的,但偏偏颠倒混淆起来。净给周围的人添麻烦,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接触上帝和正义!”
我霍地转身,瞪视安娜。安娜无畏地迎视我的目光,我相信,如果空气够干燥的话,我俩的目光交战一定可以擦出火花。
我俩对恃良久,终于,我什么也没有说,掉头离去。
其实我很清楚老太太是爱着她的丈夫的,这件事情也许是意外,无论如何,并不关我的事情,我并不需要逼人太甚。其实此来的目的只是想得到更多关于莉莉的情况。却无意之中,对老太太的言行起了疑心。
最最料想不到的,替老太太撑腰的竟是曾与我反目的好友。
安娜,一别数年,你跟我都变了。我苦涩地想,突然软弱起来。
信步走进街角电话亭,我拨打侦探社的电话,拨通了,响了良久,并没有人接听。家里也没有人。苏眉,她真是去了尼泊尔么?
我又拨响邵家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听。
一声声空铃在我心中回响,挥之不去,真令人意气阑珊,在这异国的街头,我慢慢觉得深入骨髓的疲倦和冷。
第八章 为爱而爱的动物
我终于拨通纽约同行的电话。
他们效率极高,三十分钟后已经给我一个地址。我捏着衣袋里写着地址的纸片,信步去动物园找龙恩。
这个下午很冷,阳光却很灿烂,我在企鹅馆找到龙恩,那是我这数天来所看到的最为感动喜悦的场面。
龙恩穿着黑胶的围裙,本来男人穿围裙有点滑稽,而这一种围裙穿着看上去又好像杀鱼的,但事实上证明,他的笑容在阳光下是如此动人,一个英俊的男人无论穿什么都掩盖不了那种风采,就像我们中国人说的,放在布袋里面的锥,总会脱颖而出。
认识以来,从未感觉到龙恩如这个下午那般英俊,也许是他阳光般的笑容让我感觉温暖。他并没有看到我,才几度的天气,他穿一件单衣,挥汗如雨,薄薄的棉质套头衫贴在身上,隐隐凸现出健美的胸肌。他正很认真地涮洗企鹅馆池面的瓷砖,我承认,一个全神贯注于工作中的男人是最美丽的,在这个午后,在这个他自己拥有的舞台,他是主角。
当然,还有一个可爱无比的配角。那是一只一直站不稳妥,摇摇摆摆一直追着刷子嬉戏的企鹅。它显然跟刷子玩得开心无比,小脑袋只是跟着刷头转来转去,身子不时因为追逐而失去平衡,但它是如此快乐,从它兴奋的拍翅可以看出来,尽管相对而言,企鹅的双翅更像是收在背后的小黑礼服的下摆。
龙恩好似也很喜欢这只小东西,不时摆动刷头逗着它玩,一大一小,一边工作一边娱乐,我的心情因为他们的表演越来越好,终于笑出声来。
龙恩停住手上的工作,看见我,有点讶异。
我笑:“我刚刚找到莉莉朋友的一些资料,准备今晚去找他,顺便来看看你。”
“莉莉的朋友?”
“是,杰尔德,我刚刚查到他的住址。”
龙恩脸上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复杂:“顾,我建议你不要去找他。”
“为什么?”
“莉莉的事情,与他并没有关系。”
“你怎么知道?”
“后来他并没有找过莉莉。”
我看着他,“这么说后来那些日子你一直跟莉莉在一起,你可是还有什么瞒住我?”
“没有。”龙恩简单地说,脸一下子阴沉起来。
“那你为什么阻止我去找你们的其他朋友。”
“顾,我并不希望你牵涉太多的麻烦,你知道,我们这类人有自己的圈子,并不欢迎圈外人来查根问底。”
龙恩又这样说,每次这样提及他们的最黑暗的痛楚,我的心都会忍不住软起来。我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我不会歧视任何人,我一直把你们当做朋友,这个你最清楚。”
“就是朋友我才不希望你越陷越深。”
龙恩的话似乎内有玄机。我打定主意,不打算跟他再纠缠这个问题,开始顾左右而言它:“这只企鹅好可爱,那么喜欢跟你一起玩。”
龙恩轻叹一声:“也只得它,喜欢跟我玩,不,它也不是跟我玩。”
我怔了怔,笑:“有一只喜欢跟你玩,已经很了不起。我从来不知道企鹅会跟人类表示友好的。……它明明跟着你,比女孩子更忠心,怎么不是跟你玩?”
龙恩看了我一眼:“你对企鹅这种动物,又有几分了解?”
“我知道它只在南极出产,北极没有,也许天生跟北极熊是对头。”我还是笑,想让阳光重新回到龙恩身上。
“你也许不知道,企鹅是一种非常感性的动物,它们只为爱而爱。一只成年的企鹅,如果没有找到自己的意中人,宁愿终身独身。而它们也是非常纯粹的动物,它们会爱上自己所看到的,并不计较是谁,或者是什么性别。”
“你不是想告诉我那只可怜的企鹅爱上了你?”
“不,它更幸运,它爱上了那只刷子。”
我张大嘴,无比惊讶。
看着那只最最普通,半新旧,蓝白脑袋红柄子的塑胶刷子,我很想笑的,却笑不出来,慢慢感觉悲哀。
那只企鹅并不清楚人类发生了什么事情,它只是很兴奋地,绕着那柄放在地上的刷子走来走去。一时俯下身子作拥抱状,一时低下脑袋做亲吻状,更多的时候似乎在跳表示热情的舞蹈。发现自己的爱人不再让自己追来追去,它是如此开怀,能这样静静地,静静地,呆在一起,于它来说,似乎就是眼前能看得到的幸福。
本来应该是很滑稽的景象,却突然有一阵酸楚涌入我的心里。
良久,我轻轻说:“我们中国有句成语:天意弄人,我并不知道,上帝连一只小企鹅都会捉弄。或许,在于它来说,它感觉非常幸福,因为,它有一个永远不会嫌弃它的情人。”
龙恩笑了笑:“我很喜欢这只小东西,小动物有时具有人的性情……今晚就把它的情人留在这里吧,我们回去?我先去换件衣服。”
我看着龙恩的背影,人的情感是如此脆弱,会伤春悲秋,会为一只小动物感觉悲哀,却往往会对同类的悲苦视而不见。身为男子,所爱的却是另一个男子,这是比绝症更难以挣扎的事情。阳光的背面就是阴影,龙恩的背影,霎时之间充满无奈和愁苦,而银镜框里的莉莉,是否因知道无法破茧,才展翅舞出最后最璀璨的生命?
忽然之间,我对莉莉和龙恩之间的感情又有了更深切的同情和了解。
第九章 花生酥背后的阴谋
来纽约第四天了,第一次觉得环境阴沉。
龙恩刚才的阳光笑容全看不见了,他阴沉地转着方向盘,小小的车子里散发出日暮的气息。我知道,是龙恩心里的阴沉散发了出来,影响了环境。
我的头开始左右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