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阴霾稍有褪减,淡笑道:“原来是宁妹妹。怎的如此凑巧。”
宁媱走上前来,留心观察着她的表情,觉得笑意竟是微有牵强,而她双目内的焦虑不安更是怎么也逃不过有心人的心眼。宁媱试探地问道:“听说焕欹皇子现于氤书殿中受学,常姐姐可是来探视?”
常婕妤开口想说什么,却又停了下来,转身对如柳道:“我不用轿,你令他们退下吧。我和宁采女一道步行回宫去。”常婕妤拉上了宁媱的手,一同往前走去,待离开昭华宫有一段距离后,才道:“妹妹,姐姐自有忧心的事。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她到昭华宫来,当然不是为了探视焕欹,她是来请求皇后让她在氤书殿中伴焕欹受学的。焕欹往返氤书殿已有数天,虽暂时并无异样,但是她总觉得不安,隐隐中觉得事有蹊跷,她也无法估计是否真如自己猜想的那样,但是无论怎么样,她不能让焕欹冒险。皇后听到她的请求,只静静地看着她,不发一言。那片刻的静默,让常婕妤无比惶恐,但是她仍然只能保持仪态立在皇后跟前,摆出一副镇定自如的模样。面对捉摸不透的皇后,只能更好地掩藏自身。皇后给予她的回应是:“本宫何尝不想伴涵心、焕欹于受学,只是这女眷伴读,在宫中并无规例,本宫身为六宫之首,不敢有违祖先诫示。”常婕妤如受当头棒喝,忽感浑身冰冷,双脚颤抖。皇后便是皇后,祖先诫示,堂而皇之的宫中规例,理所当然的后宫之首,每言每句,依有皇规,试问,区区正三品宫妃,如何能与之抗衡?
行不通了,再行不通了。如何是好?焕欹,为娘真的无能为力,只能祈求你此次平安无恙。宁媱听完常婕妤的话,暗暗心惊,道:“如此说来,姐姐可以做的,只有事事小心。”
常婕妤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也别无良策。姐姐只是恼恨自己,是否平日对皇后有所冒犯,至令皇后有此布局。”只是连累焕欹了,这比她自身受计更要让她揪心。宁媱道:“妹妹近日需为涵心习舞,可以多番出入昭华宫,妹妹定为姐姐留心焕欹。”
常婕妤握住宁媱的手,感激地道:“谢妹妹劳心了。”不见得宁媱就能帮上忙,只是,对方愿意有此一助,也是件让人窝心的事,尤其是在这个束手无策的时候。二人相挽前行。宁静宫道上,阳光灿烂,但却洒不尽各处阴暗的旯旮。春瓴殿的院落座南向北,阳光竟是没法完全照射进内。元清清在宫房内待得烦闷,叫上了如莲一同出外散步走动,谓之“吸收阳光温暖”。“主子,你看那边的桂花开得多好!”如莲指着前方的连绵一片的桂花树,虽然尚有距离,但却闻到了阵阵扑鼻桂花清香,令人甚是心旷神怡。元清清加快了脚步往前走去,香味越浓,她的笑容越灿烂,步履越发轻盈,衣裙飘逸,率真活跃。到得桂花树下,抬起头仰望盛开的桂花,她双眸泛起兴奋的光芒,正要继续往小树林内走去,却看到内里竟已有人,一位身穿紫色锦袍的男子正背对着她来的方向,在一张硕大的石桌前埋头动手,看不清是所为何事。她好奇地走上前,来到男子的身旁,也没注意石桌另一端正侍立的数位宫女,只低头看向男子动手之处,原来是正在画画。眼前的桂花树,在他的笔下栩栩如生,只是在元清清的眼中,还欠缺了一点东西。感觉有人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他抬起头来,看到竟是位面生的女子,不由一惊,然后留心到她的服饰知对方乃是宫妃,再细看她的面容,却是秀丽灵动,比寻常宫妃少一份精心雕琢的浓艳,多一份清婉雅致。她只定定地看着他的画,眼内的兴奋更甚,也不问画主意愿,径自提起另一支画笔,蘸上墨汁,在桂花树顶端加了一个红彤彤的太阳。“既然树木茂盛,怎么可以缺了太阳呢!”她放下画笔,得意地看着自己添加的太阳,感觉整幅画终于符合了她心目中的意境。他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好个率性而为的灵秀人儿。后宫中原来佳人深藏,他竟差点错过了。他也放下画笔,故作郑重地对她道:“这画是我的,你妄自添加内容,就不怕我问责吗?”
元清清瞪大了双眼,理直气壮地道:“这画确是你的,但这景致却是这宫中每一个人都可以欣赏的,你光把桂花树画了,却少了太阳,那怎么成?已经不是这儿的景色了!”
他更是觉得有趣,挑了挑眉,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我还得谢你这巧妙一笔了?”
元清清把手背在了身后,盈笑着仰起脸,道:“那倒不必,只是这画既已有我一笔,我想不如送了我罢!”他忍不住笑了,从来没有人这么跟他说话,这可是头一回的新鲜事。“你说的甚事,这画,确该送予你。”元清清开心不已,伸手就把画拿了起来,这时突然想起这男子怎么竟在后宫之中,又觉对方似乎应在何处见过,刚想询问,却看到一个总管装扮的太监匆匆地从前方走来,当快要靠近这名男子的时候,太监跪下行礼道:“奴才参见皇上!”皇上?元清清呆住了,手中的画飘然落地,抬头错愕地看向眼前的紫衣男子,只见对方正对地上的太监说道:“方公公,平身。可是有要事?” “皇上,兵部尚书李大人有急事求见。”方公公双手垂放在身前,恭敬地回应祯文帝。
没错,他就是皇上,当日在淑妃寿宴中,皇上座处高远,她只是依稀记得大概的面容轮廓,如今近距离相望,记忆慢慢清晰起来。元清清不及多想,慌忙向他跪下,“臣妾参见皇上!”
祯文帝伸手把她扶起,问道:“你是何宫妃嫔?”元清清一时记不起那些复杂的回应圣上的措辞,便直接回答道:“春瓴殿,元清清。”
祯文帝不禁笑了,“好,朕记住了。”此女确是有意思。元清清看着皇上,原来自己的夫君,那个尊贵的帝皇,就是这等模样。祯文帝摆驾,一众宫女太监紧随圣驾,渐渐远去。元清清目视着皇上远去的方向,怔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她看到地上的画,连忙把它拾起,抖去上面沾染的细尘,手指轻轻触碰皇上所绘之笔墨。心中隐隐间泛过一念:原来皇上,是如此风度翩翩。桂花的香气漫过鼻息,拉回了她的心神。她把画小心卷起,双手将之护进怀中,笑意难掩地轻步走出了桂花树林。“宣,元御女进昭华宫。”皇后宫中主事公公到临通宣,春瓴殿的主事公公疾步向元清清所在的西阁走去,一迭声地往西阁内通传。皇后突然传诏,元清清始料未及,连忙更衣装扮,一时慌得有点不知所措。
坐上鸾轿后,元清清按着“咚咚”直跳的心房,不断命令自己莫怕、莫慌、莫紧张。
对于皇后的印象,一直模糊,最深刻的那一次,是在淑妃寿宴上,皇后伸手掴了孟馨如一掌,那一幕的凌厉慑人,至今忆起还让她感觉心惊。莫怕、莫慌、莫紧张……昭华宫到临,她下了轿,靖公公在前方引路,她亦步亦趋地跟随着,心犹如悬在了半空。
进入了昭华宫正殿,只见殿内主位上,皇后已然端座,她走上前去,跪下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看着她,心内思忖,这位,就是皇上特来与她说,不日内安排侍寝的元清清?单论样貌,只是一般的清秀之姿,比起骆沅儿、宁媱等人均要逊色,唯其如此,她既然能得蒙皇上青睐,定是有她过人之处。“平身。”皇后紧紧盯着她看,只见她直直地站起身来,还明显地呼了口气,全无仪态可言。
皇后皱了皱眉,道:“赐座。”元清清松了口气,坐下后,抬头望向皇后,看到皇后庄容娴雅,并不如想象中的可怕,不由放下心来,只等皇后发话了。皇后道:“本宫听皇上所言,与元御女乃在东园桂花树林中见得一面,不知当日情形为何?元御女又何以会到桂花树林中?相信必是逸事一宗。”元清清听到皇后问起当天情形,不觉想起与皇上的偶然初遇,心内也觉甚喜,便笑着道:“当日臣妾也是一时看到桂花开得好,花香好闻,便进入林中,没想到竟遇到皇上。皇上当时正在画桂花树,臣妾看皇上画的虽好,但画中却少了一轮太阳,便为皇上把太阳画上。但当时臣妾并不知那是皇上,便斗胆说要他把画送给臣妾,没想皇上竟也答应了。”元清清越说越清晰地忆起了当时的情景,越发觉得可笑意趣,这样与皇上相遇,着实有意思,不知皇上还记不记得她?是了,他那天临走,不是说会记住吗?君无戏言,定是记住她了。她看皇后并没有发话,便又继续往下说道:“后来方公公来了,臣妾才知道那是皇上。臣妾以为皇上要怪罪,可是他没有,还说会记住臣妾,臣妾真是意想不到。”元清清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心内的真实想法,并没有夸耀之意。皇后看她越说越兴奋,嘴角微微地扬起,似笑非笑。
“当日情形便是如此。”元清清笑眯眯的,自觉说得甚是详尽,皇后听了该会满意才是。
皇后从喉里笑了一声,眼睛不再看她,一只手放在了椅靠上,半垂下头,道:“确是难得。元御女与皇上有此奇缘,也算是宫中一席佳话。”元清清听了皇后的话,更是欢喜,道:“皇上不怪罪臣妾已是臣妾万幸,不敢称佳话呢。”只是,这“奇缘”二字,她觉得皇后说得很贴切。皇后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只是一个不知礼节,不具机心的憨鲁女子罢了,皇上竟然对之喜爱,想来只是图个新鲜吧。她思量着,心中有了打算,便对元清清道:“本宫说称得上,便是称得上。”看到元清清脸上呈露的欢欣神情,皇后不由一阵烦厌,挥了一下手,道:“好了,你退下吧。”元清清依言行礼告退,想着皇后果然是贤德和善,对待她这种低等妃嫔也这么关怀恩恤。想自己先是偶遇皇上,后是被皇后善待,当真是可喜之事,竟微有激动,退出昭华宫时,再无来临时的忐忑不安,而是愉悦满怀,笑容满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