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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皇后便命人在环禧殿中设下席桌,吩咐御膳房为昭华宫准备皇上御宴,还特命乐师将各式乐器备善妥当。怡涵殿内,涵心正与宁媱一起准备献舞的一切事宜。宁媱身上一袭雪白飘逸绫纱衣裙,发丝只用一支蝴蝶碧玉簪绾成柔垂清雅的如云髻。丝缎随意地挽在肩臂上,还未起舞,行止间便已透露出一股轻俏袅娜的纤纤美态。涵心的的脸蛋上满溢兴奋与期待,她比宁媱显得更为紧张,总不时要求宁媱跳出其中某一舞步,生怕她会有所忘却。时辰一刻一刻地过去,宁媱和涵心各自漫不经心地随意交谈着,心思早已到了今夜的御前献舞上了。皇后也于申时派遣迎驾宫女和太监守于昭华宫门前,随时迎接皇上的到来。
所有,一切,均是精心准备,细致打点。这时这刻,三种心思,三种期盼,三种守望,互不交集,却又别有关联;各自思量,却又相牵相会。乾阳宫中,祯文帝正与众位军机大臣共商边境夷人来犯一事,情势告急,驻守军队与夷人交战数回,均节节告败,各师将领已从各路出发前往支援,但若依原计而行,需时甚久,只怕援兵未到,夷人已经攻破边关了。各臣子均各执一套的行兵之策,大家相拗想驳。祯文帝细析各法利弊,都是良策,却又都各有疏漏,不禁更为焦心如焚。酉时,方公公匆匆赶至昭华宫,向皇后传禀皇上音谕:“政务急置,驾临时辰未定,汝等不必相候,宴开自娱。”皇后闻得圣上延迟驾临的谕意,不禁微觉得失望,她想了想,问方公公道:“皇上是否仍于乾阳宫中商议要事?”方公公道:“回皇后娘娘,正是。”皇后沉了口气,到底还是国事为重,就且耐心候驾便是。方公公走后,皇后坐在殿中,身旁侍立宫女谨守微立,殿内了无人声,一时竟觉萧冷寥落。她叹息了一口气,平日也是这般度过,只不过今日心有期望,盼而未及,因此才会益发感觉失落与焦急。
她站起身来,向外走去,怡涵殿中也许该热闹些,涵心这小家伙,此时是否更是雀跃兴奋?皇上自从前次到临宫中与涵心见过一面后,就再也没诏见涵心,即使是已向皇上说出涵心精心编排了一支飞天舞,欲于父皇面前献舞,皇上也只是淡淡答应届时前来观舞,却从没想过诏见涵心一次,以示鼓励。皇后来到了怡涵殿前,门前宫人恭迎声响起,她绕过红墙,踏进殿中,便看到涵心与宁媱向自己分别行礼。皇后伸手扶起了涵心,一边让宁媱免礼。涵心迫不及待地问道:“母后,是不是父皇快要来了?”皇后看到涵心满脸的急切与祈盼,心头一紧,握住了她的小手,强笑道:“父皇忙于政事,要再稍过一会儿才能来。母后先命人为你上晚膳。”涵心摇了摇头,道:“涵心不饿,涵心想等父皇来了和父皇一起用膳。”
皇后坐下来,抱着涵心的腰身,为她把额边细碎的几根发丝轻轻拨开。涵心觉得母后的手柔软温暖,脸上不由泛起娇疼的神情,偎进了母后的怀中,嘟哝着声音道:“母后,我好紧张呢。万一父皇不喜欢涵心的舞,那怎么办?”皇后拥着涵心,抚摸着她的头,柔声道:“父皇一定会喜欢的,因为那是你的一片心意。不光是父皇喜欢,母后也会很喜欢,涵心编的舞,一定是最好的。”宁媱在一旁看着皇后母女二人相依伴偎,喁喁细语,于清幽大殿内,竟自这一角渗露出一丝难得的温馨与暖爱。而那一边厢,祯文帝已与众臣商议确定了一个用兵良策,难题解开,旨意拟下,祯文帝自感焦虑已消,便退下了众臣,迈步走出乾阳宫,想起今日一直在忙于与群臣议事,未能到淑妃宫中探视,不知淑妃身体如何,昨日还曾听她说起腹疼渐消,却还是觉得有些微不适,只怕是余症未愈,当真令人担心。他下意识地对方公公下令道:“移驾贞宁宫。”方公公闻言,脸上一怔,然后道:“皇上,昭华宫今夜已设御宴。”祯文帝这才想起所应皇后之邀,停下了脚步,沉吟片刻,问方公公道:“现是何时辰?”
方公公躬身回道:“回皇上,现是戌时。”祯文帝思忖,时候不早,昭华宫中应已用过宴膳,便道:“你为朕到昭华宫通禀一声,只说朕还有要事,今夜不能驾临。”方公公不敢多言,只得领命,并令各宫人备辇,为皇上移驾贞宁宫。已是戌时,皇上圣驾还是迟迟未能到临。皇后看到涵心无精打采的样子,咬了咬牙,站起身来走出怡涵殿,对靖公公吩咐道:“替本宫备车辇,进乾阳宫。”她话音未落,便听得外面通传响起:“方公公进殿!”她听到是方公公来临,不由觉得奇怪,怎的不是皇上驾到?转念一想,不安之感涌上心头,于是快步向外走去,看到方公公正恭敬地立于大殿内,当看到她,马上跪下行礼,饶是如此,皇后还是察觉到他脸上闪过的一丝惶恐。皇后向他走近了一步,道:“方公公,你莫不是又来告知本宫,皇上还需延迟驾临时辰?”
方公公慌地垂下了头,道:“回皇后娘娘,皇上身缠要务,特命奴才前来报禀,今夜……今夜圣驾不能到临了……”皇后不可置信地瞪着方公公,怎么会如此?皇上不来?皇上竟然失信?身缠要务?只怕是另有相会!皇后双目一凛,向方公公道:“可知皇上已移驾何宫?”
方公公早就料到皇后会有此一问,却也难免心惊,只能回道:“回皇后娘娘,皇上这一天均在乾阳宫与众位大人相议政事,一直到刚刚,才令各位大人退出。然后……”“然后什么?”皇后再向他逼近了一步,厉声道:“你这奴才少跟本宫绕弯子!只告诉本宫,皇上现时,到底身处何宫!”方公公畏缩了一下,接着不得不如实告知:“皇上方才,已移驾贞宁宫……”
皇后脸上一僵,只觉一股彻骨的灰败冷意从头降下,猛渗进她的五脏六腑,直教她无以猝防。
好!好一个身怀龙嗣的阮淑妃!皇后的双目中迸射出一股怨恨,随即,她想起了满怀希望的涵心,眼中的怨恨又变成了哀痛,她无意再理会方公公,连一声退下也欠奉,转身便向怡涵殿走去。“母后,”涵心见到她又复回来,冲上前来道:“父皇是不是要来了?”
宁媱紧紧地注视着皇后,她们都已经等待了大半天,皇上圣踪未见,这到底是何因由?眼前皇后脸色冷沉,莫非……恐怕……她只听得皇后向涵心道:“父皇……有要事,一时未能脱身,今夜,不能来了。”皇后一手抱紧涵心,声音到最后,变得颤抖。今夜,不能来。宁媱只觉心头慑冷,脚下一软,向后退了一步,丝缎在身侧轻轻飘荡,却是无力显姿。难道,一切都只能是白费了吗?连日来的寄望,就只是这般轻易地,抹杀掉?以为是良机,应该是良机,理当是良机。可笑至此,良机竟是一触即碎的梦幻吗?
她纤手抬起,颤然相握。这一晚,本该是良辰美景,只是此时刻,她只看到在冥冥注定中自己那宛若讽刺的等待。然而,这时显然有人比她更失望,更难过。涵心在皇后怀中嘤声而泣,皇后强忍失落,安抚着女儿,只是她自身的不甘与伤怀,却是难掩于双眼之中。皇后抬头看到她,冷冷道:“宁采女你先行回宫罢。”宁媱木然地躬身,行告退之礼。她缓步走向殿门,从皇后母女身边走过,耳闻着涵心一声接一声的抽泣,侧头看到正默不作声地拥着涵心的皇后。她骤然停下脚步,向皇后跪下道:“皇后娘娘,臣妾应尽之责未完,不应回宫。”
赏桂伤醉
第二十三章 涵心的哭声渐轻,殿中慢慢安静下来。皇后面无表情地看向地上的宁媱,静默半晌,才开口道:“你还有何未尽之责?”宁媱轻抬了一下头,说道:“涵心精心所编之飞天舞,臣妾尚未代为演舞。”
涵心转过满是泪痕的脸来,怔怔地看着她。皇后干笑了一声,声音中充满了讥诮:“皇上今夜不来,本宫以为你双耳起码能听清话语。”
宁媱低下头,心中的落寞逐渐加重,她只有尽量使自己的语调显得平静温和:“臣妾斗胆,这一舞,是涵心的一片心意,臣妾以为,不仅仅是为了献给皇上,更是应该献舞于皇后娘娘凤驾之前。”她顿了一下,再道:“以表涵心至孝之心。”皇后听到她的话,意想不到地注视着她。宁媱继续道:“臣妾愿为涵心将此舞代献于娘娘,求娘娘恩准。”语毕,她跪伏下身子,行了敬贤大礼。她悄悄地趁机闭上双眼,把那盈于满眶的水雾忍咽下去。涵心拉了拉皇后的手,哽咽道:“母后,就让宁姐姐为你献舞吧,这是皇儿的心意,皇儿准备了很久了……”皇后心内掠过一瞬的暖意,她想不到宁媱竟可有此用心,而今夜这一场设宴,本是就是空等候一场。她知道,除了她与涵心,宁媱也是一心相祈皇上圣驾,然而圣驾是否到临,却又是她们掌控之外,情份多分,情意淡薄,皇上那珍贵的垂怜,又岂能是人心所望便能索取的?
圣上今夜已不会驾临,如果宁媱像那一众欲求圣恩的妃嫔,便该是先行回宫,然后他日相劝涵心再求她另邀皇上择日观舞。只是,宁媱似乎确是有一点区别。皇后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拉着涵心一起往外走去,一边对主事宫女下令道:“设宴环禧殿。”
宁媱闻言,抬起头来,看到皇后也正回过头,向她道:“既是要献舞,还跪着做什么?”
宁媱脸上泛过一丝笑意,连忙从地上站起,快步跟上皇后。本该是隆待圣上的宴食,此时一道接一道地由宫女端进环禧殿中,摆于皇后与公主的席桌之前。皇后座态端雅,涵心也正襟危座,在她们心目中,这不再是为皇上而设的宴席,而是为自己、为母后而准备的盛宴。一众乐师已各就各位,乐韵即将奏响。宁媱施施然地踏进殿中舞池,丝缎轻柔挥出,乐声同时清扬而奏,舞步更显逸盈。
再美妙的舞姿,也就是送给皇后与涵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