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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月得到消息,倒是沉默的半日,夏悠琴等人观其神色,却瞧不出分毫。若说不愉,面色却似往常一般,若是平静,却比平日沉寂了三分。众人猜不准她是什么心思,因此也不敢随意拿此时说事,只伺候比平时更细致了三分。
秋月得到信,却并没有像她们所说的那样,心里添堵是一定的。只是一想到胤禛目前的状况,却也明白选秀是稳定人心最好的选择。
一朝天子一朝臣,做臣子的不了解天子的性情,或者是做天子的为稳定朝臣的心。更何况胤禛皇位未稳,不仅有胤祯的纠缠,更有胤禩等人背后的推波助澜和看戏之心,秋月又怎么忍心再给他添堵。
且皇上的后宫,从来就不是皇上的家事,而演变成了国事。朝堂皆瞬息万变,大臣们不放个家族女儿到皇上枕边,又怎么会安心。收了这些个女人,这是双赢,也是最简单的选择。
即使明白,秋月的心里仍涌起淡淡的不愉。这就是她和这里所有人最大的不同,她坚持自己的本心,坚守前世那二十里最后的信念。
而一生一世一双人,要在这古代实现,是多么艰难,何况是这帝王之家,只怕马上就又要进新人了。这样想着,秋月不禁觉得人生有些索然无味,总有这样或那样的不如意。
秋月阖眼靠在引枕上,任思绪渐渐散开。前两日,钮祜禄氏的嫡亲兄弟被人参了一本,罪名是康熙守孝期间饮酒作乐,且为小妾刚生的儿子庆贺。
这原本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虽明面上八旗子弟要守孝禁烟酒女色享乐,但私底下的事,大家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而这次一场小小的酒宴竟然闹的这么大,若说背后没人操纵,秋月是怎么都不信的。
只是究竟是谁是背后黑手,竟欲将钮祜禄氏打落尘埃,让弘历没有上位的机会。子凭母贵,若钮祜禄氏被贬,弘历离那个位置自然是更远了。
秋月暗自思忖,若弘历不能上位,最有利的自然是她和李氏。若她与钮祜禄氏易地而处,只怕也会觉得是她自个下的暗手。
不对秋月眯了眯眼睛,年羹尧虽在朝中有这个影响力,但他现在尚在边陲,哪里有这个能力暗中操控朝堂。那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是李氏见钮祜禄氏得宠,暗中下的毒手。
想到今年六月钮祜禄氏在承德被人陷害受伤的事,秋月的瞳孔暗了暗,揭开茶盖,吹了吹茶沫子。
弘时竟然已经完全倒在了这位在朝堂上一呼百应的八贤王胤禩那边了么,他究竟是怎么想的,生为胤禛目前最看重的儿子,居然背弃自个的父亲,只是为了所谓的权利么?
秋月颇有些想不通,难道李氏竟蠢笨到了如此地步
勾搭朝臣,结党营私不说,竟然还往胤禛的死对头那边靠,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如此啊
还是说弘时的泰山户部尚书也是胤禩一党。是了,弘时虽进差几年,但也不至于如此,这背后应该是有其嫡妻栋鄂氏及其岳丈席尔达的耳边风作祟。
想到这里,秋月不禁有些佩服胤禩起来。这样绝的法子居然也被他想出来,并且居然能够做到。胤禛虽冷情,但因他子嗣不盛,对他仅有的几个儿子自然是放在心上了的,有什么事能够比得上亲自教养了十几年的儿子倒戈背叛的苦痛。
心底竟生出一股淡淡的怜悯,他究竟是太过内敛,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懂他。日后弘时带给胤禛的伤害,又何止心里上的,只怕他的心,也被伤的不浅。
“小阿哥,您慢点,这个奴才来贴就是,小阿哥……”殿外传来太监的惊呼将秋月从思绪中扯了出来。
秋月看着殿外忙忙碌碌贴窗花挂线、爬上爬下,张挂门神的众人,轻叹了一声,又是腊月二十六的时候了,也不知在边陲的二哥怎么样了,他们兄妹二人,已经有几年没见了。
想着明日胤禛终于要踏足后宫了,秋月心底竟生出一股隐隐的期盼,她也却是许久么见着他了。
正想着,夏悠琴端着描金绣莲托盘进了暖阁,“主子,这是宫人们新裁出来的衣裳,明儿、后儿和大后儿祈福时穿的,您瞧瞧。”
说话间,人亦行至跟前,将托盘置于桌上。秋月拿起最上面鹅黄的一套,是一件绣福字样的旗装,既喜庆典雅,颜色也不至于太鲜艳而逾制。
“这是福、禄、寿三套,主子若不喜,奴婢让人再去改改。”夏悠琴见她脸色淡淡,也知自胤禛明年即将选秀的事下来后她便如此,竟也小心陪着道。
“就这几样罢了,免得虚耗财力,浪费绫罗。”秋月将衣裳搁了,淡淡道,“打赏宫人的荷包可是准备好了,可还差些什么?”
“都准备妥当了,给小阿哥准备打赏的荷包里包了各种新鲜式样的金银锞子,像今年才有的笔锭如意式和有八宝联春式。”
“我也是坐乏了,不过随口问问,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秋月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淡淡道。
“主子何不也出门走走,她们都在贴窗帘门神,瞧着倒也有趣。且明儿是主子第一次祈福,主子还是有点精神劲儿的好。”
想到明天的祈福,秋月不禁蹙了蹙眉,当日在雍亲王府时着祭祀就无聊又冗长的紧。这会子又升级了,只怕更是无趣。
想着,便又烦闷了起来,幸而从殿外传来福惠嬉笑之声,倒将之减去了两三分。
冬季昼短夜长,翊坤宫早早便已撑杆点灯,此时春纤正领着宫女在暖阁摆饭,秋月和福惠母子俩在暖炕上拿着日间秋月画的福惠贴花图品评着。
忽听外头传来宫女请安的声音,“奴……婢……奴婢……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秋月母子愣了愣,倒是福惠醒悟的快,一溜儿就下了暖炕,急急往门口跑去,“阿玛来了。”
被他的动作惊醒过来,秋月急急道:“你还没穿鞋子呢,地上凉。”
正说着,暖阁门帘子被人从外头掀起,胤禛已阔步走了进来。
“阿玛,你终于来看福惠了,福惠好想你。”说话间,人也已经扑到了胤禛的身上。
却说胤禛好容易将政务处理完,想着明日就要祈福了,又不知会忙到几时,便抽空拨冗往离养心殿近的翊坤宫来。挥推了药唱喏的太监,带着苏培盛并几个粘杆处的侍卫进了翊坤宫,靠近暖阁便听见里面孩童暖糯糯的笑音和秋月温柔清越的声音,疲于政事的心似乎的松泛了几分。
不想刚踏进暖阁,就感觉一股暖风扑面而来,旋即一个小小的身影扑进了怀里。感到怀里小小软软的身体,胤禛的心更柔软了几分,又听了福惠的话,眼里闪过几丝温情,呵斥道:“怎么都不穿袜子就在地上乱窜,也不怕着了凉,都这么大了,还不知道规矩,也不知道你额娘怎么教你的。”
虽是呵斥,却仍抱起了福惠,往暖榻走去。
此时秋月也穿上了鞋子,给胤禛行礼道:“请皇上金安,皇上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可曾用了晚饭?”
苏培盛在胤禛身后笑眯眯道:“年主子,皇上才忙完正事,还为用饭呢。”
“那妾去给悠琴说说,让御膳房再添几个菜,不知道皇上要来,只怕没准备您爱吃的。”说话间就要往外面走。
胤禛抱着福惠往炕塌上坐了,道:“外头已经冷了,你过来坐,让苏培盛去就是了。”
苏培盛弓着身子笑道:“正是呢,现在外头又下起了雪,只怕冻着年主子,奴才去就是了。”说完,打了个千离开了暖阁,留一家三口独处。
第二百五十五章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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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谈话
隔着炕桌,秋月在胤禛对面坐下。
福惠揽着胤禛的脖颈,在其怀里蹭了蹭,这才吧唧一声亲了胤禛一口,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秋月笑道:“你这滑头,你阿玛的衣裳都没脱,你就窜了过去,还不快替你阿玛把外头的鹤氅脱了。”
福惠端坐在胤禛的腿上,解开他的细带,秋月在一旁笑着接过,调笑道:“唷,我们的小霸王今儿也会做事了,额娘真该奖赏一番。”
福惠立刻顺杆儿往上爬,笑眯眯道:“那今儿我要多吃一块那糟的鹅掌鸭信。”原来这御膳房做的鹅掌鸭信深的他心,只是这东西吃多了不好消化,秋月不许他多吃,忌着他的嘴。他倒聪明,这会子提了出来。
秋月拧了拧他的鼻子,“你这小滑头,行,准许你多吃一块,到时候可不许再缠着了。”
“我保证。”福惠举起小小的手掌,似模似样道。
胤禛这才说教道:“虽说他年纪小,有些规矩也要开始慢慢教他了,还有功课也不可落下了。每天的几张大字还是要好生写,记下日期,待阿玛有时间了,可是要检查的,若不过关,自然是要罚的。”
秋月笑道:“这个竟也不急,福儿如今不过才三岁。”
胤禛哼哼两声,“这马上过了年,虚岁可就四岁了,这六岁可就要入上书房的,到时候可不许到你额娘面前哭诉说苦。”
秋月笑道:“这还有两年的光景,爷现在就说这个,他听不懂暂且不说,若是拔苗助长,反是得不偿失了。”眼波流转间自由一股妩媚芳华。
胤禛心下微热,然这段时间疲惫的紧,想到书房里的折子,倒没精力多想。恰好这时夏悠琴进来禀告说饭食已经做好,是否摆膳,三人自歇了话题,胤禛颔首道:“摆膳吧”。
胤禛既已成了帝王,吃饭自然不能像从前那样,只做好一些饭食搁置在炕桌即可,而是由伺候的宦官——侍膳太监一道一道的摆上来,吃一口便撤下。
而皇帝为了不让人知道其弱点,每道菜自然都不会超过三口,不可贪食。
此时,胤禛刚颔首,夏悠琴领命退下,随后便有小太监朝外跟门口的小太监说,一层层传递下去,直到传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