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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佛兹也有一份,对不对?”
她深深吸进一口气,好像潜水的人从水底浮上来呼吸空气一样。
“你听说过这件事,是不是?”
“只听说了一点点。”
“那你听到的可能都是不实的传言。很多人把这件事都怪在佛兹头上,因为里面他年纪最大。可是艾尔是超龄的老成,那个女孩也是。她那时候才十五岁左右,可是相信我,她早有经验了。佛兹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他就像他们手里的木偶一样。”
“你认识那个女孩吗?”
“我认识。”
“她叫什么名字?”
“玛蒂·尼克森,她爸爸是个建筑工人——这是说他有工作的时候。他们住在这条街尾的一家小汽车旅馆里。我之所以认识玛蒂,是因为她在卜贺先生卜贺太太举办宴会的时候会来厨房帮忙;我那时候是卜贺家的管家。玛蒂是个漂亮的小女孩,可是又刚又硬,像铁钉一样。如果你要我说,我会说她才是这帮孩子的大姊头。当然,她也是惟一全身而退,一点也没受到处罚的一个。”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刚说过,他们偷了一部车。这一定是玛蒂的主意,因为他们偷车的对象是她认识的人——就是她家住的那个汽车旅馆的老板。然后他们三个人就溜到洛杉矾去了,这也是她的主意,因为她想当电影明星,而且一直渴望住在洛杉矾。他们在那里待了三天三夜,晚上睡在车上,到处找东西吃。后来他们想在一个打烊的面包店偷点东西吃,结果被抓到了。”
她说话的时候流露出一种不自觉的兴味盎然,仿佛这是她自己和她儿子的亲身经历。她自己也察觉到了,于是压抑下来,换上一副不以为然的铁青脸色。
“最糟糕的是,玛蒂后来怀孕了。她还没有成年,而佛兹承认跟她发生过性关系,于是法官和缓刑官要他做一个很难的抉择:他可以成年人的身份接受审判,但这样他很可能得去坐牢;或者他就在少年法庭上认罪,到森林营里服缓刑六个月。律师说我们最好不要上法院打官司,他说,如果不接受少年法庭的判决,他们会把你整得很惨。就这样,佛兹进了森林营。”
“其他的人呢?”
“玛蒂·尼克森结了婚,她嫁给那个车子被偷的人,而她连法庭都没踏进一步。”
“她现在在哪里?”
“我不大清楚,我只知道,当时那个人在本地南部做生意,她现在还跟他住在那儿。”
“她丈夫姓什么?””
她想了想。
“我不记得了。如果这很重要,我可以查得出来。头一年她寄给佛兹一张圣诞卡——她竟然还有这个胆子!我想他还保存在他抽屉里。”
“那艾尔·席纳呢?”
“那又大不相同了。那不是他第一次犯案,他正在缓刑期间,于是他们把他送进培斯敦监狱,一直关到他成年。我还记得他出狱的时候,那是十五年前的夏天,兰花楹正开始开花。他到这儿来拿他的东西。我把他的东西都放在一个纸箱里,里面有几本教科书、一套蓝色西装——是郡政府买来让他上教堂时候穿的。可是那套西装不合身了,而且他对那些书也没兴趣。我让他好好吃了一顿饭,又给了他一点钱。”她摇摇头,好像我开口问过话似的。“我并不是慷慨。我是想把他打发走,免得佛兹又跟他沾惹在一起。那时候佛兹在森林服务处做事,我不想让艾尔干扰他的工作。可是到底还是避免不了。”
“什么事避免不了?”
“艾尔不但让佛兹丢了差事,还弄得他精神分裂。那些惨酷的细节我不想多讲,过去的就过去了,而且艾尔以后再也没有踏进我们家一步——直到上个礼拜他又出现了。现在你又告诉我他死了。”
“他是昨天晚上在北岭被人杀死的。我们不知道是谁杀的,也不知道原因。不过如果你能告诉我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有帮助。艾尔怎么会让佛兹精神分裂呢?”
“因为他替他惹了麻烦啊!还不总是这样。”
“什么样的麻烦?”
“他开走佛兹的牵引机,到山里头去兜风找乐子。当然,牵引机不是佛兹的,问题就出在这里。那个牵引机是美国政府的财产,本来佛兹要跟艾尔一起被送到联邦监狱去的。就这样,他们把他开除了,而这都是艾尔惹的祸。”
我开始有点坐立不安。
“史诺太太,我能不能跟佛兹谈一谈?”
“一点必要也没有。你刚才问的问题,我已经都照实回答了;而且他能够告诉你的事,我也都能告诉你。”
“也许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可是他知道。”
“我想你不了解,”她带着些微的优越感说道。“佛兹跟我很亲的。”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又说:“你指的是哪一类的事情?”“我情愿自己跟他谈。你是他妈妈,你当然会护着他。”
“我当然得护着他。佛兹不会替自己站出来说话。自从他精神分裂,丢了森林服务处的差事之后,他就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推。你应该听听你昨天反来覆去问他以后,他在房间里哭成什么样子。”
“他并没有对我说什么会牵累自己的话。”
她对我狐疑地看了一眼。
“他跟你说了什么?”
“我想我不应该告诉你。他是成年人了。”
“你错了,他还是个孩子,只是有男人的身体。自从他精神分裂以后,他就完全变样了。”
“你的意思是,自从十五年前发生那件事以后,对不对?”
“没错,就是从卜贺船长跑了的那年夏天。”
“佛兹很喜欢卜贺船长吗?”
“他对他简直是崇拜。他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一样看待,他把卜贺家的人都当成偶像,所以卜贺船长跑了的时候,他的心都碎了,就好像他自己的父亲又死在他自己手上一样。这话可不是我自己编的,是简若姆医生说的。”
“就是那个要来看佛兹的医生?”
她点点头:
“他应该随时就会到了。”
“他是心理医生吗?”
“我们不信心理医生那一套,”她断然说道。“简若姆医生是个好大夫。他也是卜贺太太的医生,这就表示他一定很优秀。佛兹精神分裂的时候卜贺太太替他请简若姆医生来看病,又帮他付医药费,包括住疗养院的钱。等到他出院以后,她又给他一份工作,在她自家的花园做事。”史诺太太微微笑着,尽情享受从回忆里获得的喜悦。“可是现在,我担心他又把那份差事给丢了。”
“我想不见得,如果他没做错什么事的话。事实上,我不懂他怎么会被森林服务处开除的。”
“我也不懂。艾尔没经过佛兹同意就把牵引机的钥匙拿走了。可是上面的主管不相信我儿子的话。这跟再早三年前少年法庭上的经过如出一辙。男孩子一旦惹上麻烦,一辈子的名声就全完了。”
24
史诺太太站起来朝大门走去,似乎认为该送客了。可是虽然她家的气氛压迫得我极不舒服,我还没打算离开。我依然坐在椅子上不动,史诺太太经过一阵子无声的挣扎之后,终于又回到平底摇椅上坐下。
“你还有别的事要问吗?”她说。
“或许你能够帮我个忙。这件事跟你和佛兹都没有直接的关系,不过我猜想卜贺先生出走的时候,你正好在他家工作。”
“没错。”
“或许你认识那个女人?”
“你是说爱伦·柯帕奇?我当然认识。她在本地高中教艺术,她先生就是那个房地产商人莱思·柯帕奇。那是他还没有靠‘峡谷之家’发迹以前的事,那时候他跟我们一样,只够糊口过日。依我猜想,柯帕奇太太是看到有过好日子的机会,所以布下美人计,诱惑卜贺船长上钩的。我亲眼看着这整件事情发生。以前只要是卜贺太太不在的时候,他们两个就把史丹丢给我,跑到山上木屋去。本来柯帕奇太太是被请来教卜贺船长画画的,可是她教他的不只是画画而已。他们以为可以瞒过所有的人,其实不然,我以前总会捕捉到他们之间含情脉脉的眼神,他们好像置身于自己的秘密天地里,其他人都不存在似的。”
“卜贺太太知道她先生有外遇吗?”
“她一定知道,我看得出来。她很痛苦,可是她一个字也不说,起码我没听她提过一个字。我想她是为了避免婚姻破裂。她家在这个地方有点名望——起码以前是这样。而且,她还得考虑到可怜的小史丹。有时我回想起从前,我会觉得要是他们公开决裂,长远来说,恐怕对史丹比较好。他以前总会问我,他爸爸跟那个女人到山上木屋去做什么?而我总得编个故事哄他,可是他从来没有真的信过。小孩子都是这样。”
“我想,这种情形延续了好一段时间吧?”
“起码有一年。那是很奇怪的一年,对我也一样。我那时候替卜贺太太管家,可是我人在卜贺家,却不是卜贺家的一分子。过了一阵子,他们两个在我面前也愈来愈不避讳了,就当我是个家具还是什么的。到后来,他们也不愿意大费周章,跑到山上木屋去了。当然,佛兹当时在峡谷这头替森林服务处开路,那也是原因之一。所以卜贺太太不在家的时候,他们两个就在房子里头晃来晃去。他们会把自己锁在小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满脸火红,而我又得编个故事去哄史丹,解释为什么刚才沙发吱吱嘎嘎的响。”她擦了粉的脸起了淡淡的红晕。“我不知道我干嘛要跟你讲这些。本来我想把这些事儿都带进坟墓,死也不跟人说的。”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离开吗?”
“我想他们是感到压力太大了,几乎连我都觉得紧张。他们跑掉的时候,我本来正打算辞职的。”
“他们跑到那里去了?”
“他们去了旧金山——这是我听说的,而且他们两个都没回来过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