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赵善鸿翘起大拇指赞:
“聪明。可是加丹的妻子刚亡故,他非常习惯把女伴带出大场面去亮相,且任何一位女士都有机会成为加丹夫人,这算不算吸引?”
“算,当然算,对菲律宾女孩尤然。可惜,我是中国人。”
赵善鸿惊异地望着竞之。
庄竞之正气凛然地说:
“如无不可抵抗的压力,我绝对不会希冀自己跟异国人为伴,老死他乡。咽最后一口气时都会心怀故国。”
一句话说到赵善鸿心坎上去了。
他放松了紧握着庄竞之的手,眼眶微微湿润。
想起了他的过往。
庄竞之是眉精眼企的伶俐人,知道自己的言语深得对方的心,于是多加一把劲,说:
“这岛上比你更有条件的中国男人,还有谁?”
赵善鸿一把将庄竞之纳入怀内,狂吻。
他的情绪达于颠峰,不只为盈手可握的是一个柔弱无骨、肌莹肤白的美丽眮体,而是为能跟一个同心同德,同声同气的知己,一起攀越感情与肉体欢乐的高峰。
他从来没有试过这种感受,这种对他而言是至高无上,金不换、银不换的感受。
不,不,不。
他说错了,曾在许许多多年以前,他试过。
那年头,卖猪仔到菲律宾来,所捱的穷苦,是非人生活。
奴隶似的生涯中唯一的安慰就是跟自己的中国籍妻子相依为命。
一碗不足以裹一人之腹的淡饭,他们分两个人吃。
一杯不足以解一人之渴的粗茶,他们分两个人饮。
日子在物质与肉体极度贫困、精神和感情相当满足的情况下熬过去,直至妻子难产而死。
他是抱着出生的儿子,看着弥留的妻子说最后的一句话:
“鸿,把孩子送回中国人的地方去受教育,如果你有一天离开菲岛,把我的骨灰带着走。”
这以后的许许多多个年年月月日日,午夜梦回,唯一的慰籍就是回想与妻子在苦难日子中的种种恩爱。更何况,他的妻是在有选择的情况下,选择与他同甘共苦。这使赵善鸿的一份浓情之上更添几重恩义。
那种由心灵深处牵动引发而生的肉欲兴奋,从没有在妻子殁后发生过。
赵善鸿在发迹之后的女人何其多。可是,没有,竟没有一个能替代他的妻,包括正式纳在家里头的两个中国籍的小妾在内。
庄竞之,是唯一的一个让他重温三十年以前温馨爱恋感受的一个女人。
他几乎在那一刻极度的兴奋中欢呼,甚而感动至落泪流涕。
翌日,赵善鸿第一次为庄竞之开了个私人户口,把一笔现款放进去,并且说:
“买你喜欢的一切衣饰、鞋袜、玩物。银行户口的存款如不充足,你尽管透支,银行会通知我结帐。”
竞之道谢。
她在心内想,是向前跨进了一大步。赵善鸿让她有私人财产,是容许她独立,视她为一个个体而非附属品看待的明证。
然,这并不足够。
距离竞之的理想还是太远、太远了。
赵善鸿对她其实还在观察阶段。不是吗?只要庄竞之乐极忘形地胡乱花费,企图把半个马加地购物商场内的高价货据为己有,在赵善鸿的心目中就立即降格减分了。
庄竞之才不会这么笨。
赵善鸿对她的估计还是差了一皮。
庄竞之在以后的日子里,不错是好好地装扮自己,她运用户口内的钱,购买令自己更醒目的装饰,却决不造成透支。
如果她完全不动用银行户口的存款,会惹赵善鸿的思疑,以为她大鸡不食细米,志不在此,反而提高了警觉。
凡事必须恰到好处。
果然,户口的存款每月都有增无已。
赵善鸿忍不住还赞出口来说:
“竞之,你是个识大体的女人。”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多谢你的栽培了。”
好听的话,人人都受落。尤其晓得挑个合适的时间以自然的语调讲出来。
这些伎俩,对庄竞之而言,易如反掌。
“还有什么是你希望得到,而还未能如愿的?”赵善鸿非常诚意地问。
竞之笑,道:
“这个问题,危险度极高,知道吗?”
问女人有什么需要?必定是需索无穷的,勉力去做,一定损失惨重。做不来呢,又掉脸,何苦?
赵善鸿自明其中深意,不禁更欣赏竞之的深度与幽默,因而回敬:
“为你,我愿冒此险。”
“善鸿,让我上学好不好?”
赵善鸿一愣。
他分明犹疑了。
庄竞之并不言语,抿着嘴等他答复。
两个人静默的气氛是一重压力,迫使赵善鸿答复说:
“这对你很重要?”
“是的。对我重要,对你也一样重要。”
“那好,让我计划一下,与此同时,也让我感受到你求学对我的重要性。”
这一着,表面上是庄竞之输了。
她自己为赵善鸿开了路,搭了下台的阶梯,可以从容地使出“拖”字诀,把整件事稍缓。
然,庄竞之不以为意,她有信心,早晚自己的目的会达得到。
过了不多久,果然机会来了。
赵善鸿跟庄竞之说:
“下周末,我要在别墅举行一个出色的晚宴,为了要获得一单非常庞大而且重要的生意。我有一个非常强劲的对手,非要将他比下去不可,因而要好好巴结这个客户。”
“就只能告诉我这些资料?”
“你还要知道些什么?”
“主客的身份与背景。”
赵善鸿没有即时回答。这静默的一阵子,代表了主客身份的神秘与贵重,他等闲不愿意外泄。
终于他还是讲了:
“国防部部长佐丹善加上将。”
“对手呢?”
“另一个菲籍出入口商人,我当然不会把他请在一起。”
“谢谢!”
庄竞之知情识趣,没有再追问下去。
反倒是赵善鸿紧张地问:
“资料已经足够了?”
“可以了。在我的责任范围内应能应付。”
“我要一个非常出色的晚宴,部长与他好几位亲近的幕僚都会出席。他们任何一个对我们有不满,都有可能做不成这单买卖。”
“我知道。”
这是个非常难能可贵的、表现出庄竞之是贤内助的机会,绝对要细心行事。
竞之跑去见金紫琴。
一见了面,两个人就亲亲切切地扭抱在一起,好一会,竞之才轻声叫了一声:
“琴姐!”
竞之自从跟了赵善鸿之后,一直跟金紫琴保持了联系。一为对金紫琴感恩,二为对她的确有一份亲切感。
一个孤身在外的女孩子,再刚强还是有薄弱的时刻,而自觉孤苦无告。
一旦有了这种感觉,竞之就火速跑到金紫琴的身边去。不用吐苦水,不用细说根由,只要像一个女儿伏在母亲身边,像一个小朋友傍依在年长的知己怀里,就能有一种获得谅解、庇荫、呵护的好感觉。
其实,这个感觉是互相受惠的。
金紫琴如果只是一个江湖上横行霸道的旁门左道人物,她不会感念阮小芸母女的友情而对庄竞之予以援手。把赵善鸿介绍与庄竞之,后果好得远远出乎她意料之外。然,当初也是金紫琴一番苦心,但望竞之能多捞两个旁身钱,有较好的日子过。
在金紫琴而言,也是彻头彻尾人在江湖、孤身上道,谁会视她为真正的朋友?忽然来了这个中国女同胞,善解人意,知恩报德。与小竞之成为闺中良伴,实在是莫大的惊喜。
人际关系永远是互相需要,彼此有同感之下才得久远。
“这阵子的生活可快意?”金紫琴问。
“日有进步。”
“那岂不是好?”
“琴姐,要你帮个忙,成不成?”
“你说。”
“希望能找到十个八个出色的中国女性,要替赵善鸿安排一个晚宴,招呼一些重要的商场朋友。”
“没有你那般出色的成不成?”
“琴姐,你别开我玩笑。这事就交托你办。只要出过一些场面的便成。”
“可以。”
庄竞之很认真地说:
“所有的开支,赵善鸿会负责。琴姐,你不妨开个较高的价,让各人都皆大欢喜。且在你们点收的数目之外,还要加多一倍。”
金紫琴连忙说:
“对,你得趁这些机会捞多一点点私己钱。”
“不,琴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为什么呢?为我吗?可不必了。”
“也不是为你。”
“那这额外的一笔有别个用途?”
“对。给阿标与一哥们算算帐,看从前帮过我把你寻着的那班姐妹,还有三婶,现有多少个是活着的,替她们赎了身,让她们重获自由去。”
金紫琴紧握着竞之的手,感动地说:
“我还小瞧了你!”
“琴姐,别说这些客气话了,恩与仇,对我庄竞之来说,都一定要报的。”
“我明白。”
“原本打算把私己钱积下来才做这宗事。然,怕在呆下去,那班可怜人连性命都保不住了,还是借题发挥,早早救出来是正经。也别让赵善鸿知道这一重关系,你反正你当初没有向他交代我的身世,现在也别多此一举。”
“好,我一定替你办妥。”
“至于她们的善后工作?”
“要还乡的,我送她还乡,要从良的,我让她从良。有病的,设法叫她修养。总之,你放心,这段恩义你是报答了。不过,不必让她们知道你的去向了吧?”
竞之点点头。
是不必为一段已完的恩情留下一条尾巴的。
再下来的那个星期,竞之忙透了。
她把别墅张灯结彩,完全是中国式的布置。
只为时值中秋,庄竞之嘱咐了佣人到马尼拉的唐人街去,设办法买来了一批各式各款的花灯笼,把整个园子都装扮得光彩热闹。
然后,金紫琴差不多用尽了她的门路与八宝,把好几位在菲岛营生的中国女娃都带到赵家的别墅来,交到庄竞之的手上去。
竞之是真的有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