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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以来,他无法入眠,精神委靡,心志散涣,以至于不能再好好冷静为自己出主意。
一来到竞之身边,不但听到了温言柔语的安慰,且因竞之一向处事都得体且有成效,这使赵善鸿回复了一点点信心,觉得事有转圜,生机在望。
果然,午夜来的电话,到底算是跟绑匪接触过了,听他们的口气,赵祖荫还是安全的。
在那个时代,五百万美金是个天文数字。然,赵善鸿不介意,别说要换他的身家,就算要他从今天起负债累累,他都愿意。
赵善鸿想,只要能保全了自己与儿子的命,有一日携同妻子的骨灰回到中国的国土上好好生活,才是最大的人生终向。
这些年,他之所以不择手段去攫取财富,也无非是使自己更具备条件,回到祖国去,而能依旧生活畅顺如意。
故此,金钱不成问题,千金散去还复来,他姓赵的是个本事人,不必惶恐如何再度发达。
只是钱放到匪徒之手,是否真会放回活人?这一点太没有保障,才是真的忧虑。
然,竞之说分头进行工作,以解决难题,他信了她,心上一宽,连日来的疲累袭上心头,终于睡着了。
竞之反而睡不着。
她不期然地意识到,这次的事件不单掌握赵善鸿的命脉,且是她生命的转捩点。
金紫琴是否能提供线索,还是未知之数。
然,除了这个门路,竞之根本想不出新的办法来。
天亮之后,竞之先料理了赵善鸿的早点,强迫他进了两碗鸡粥,补充了体力,再送他上车,让赵善鸿安排赎金去。
庄竞之特待赵善鸿离去后,立即给金紫琴要电话。
“金大姐一早出了门,不在家。”
“知道她到哪里去吗?”
“不知道。她回来时,我请她回电话给你好不好?”
也只好如此了。
一整日,庄竞之守在电话旁边,心情紧张得很。每一次电话铃声响起来,她都微微颤栗。既渴望是金紫琴回电话,又怕是绑匪有什么节外生枝的消息,教她难以应付。碰巧接过来的电话,不是赵善鸿摇回来探听最新发展,就是搭错线,更有一次,是找女佣的。
平日,庄竞之相当善待下人,又看她们都是从南北两方的乡村跑到马尼拉来打住家工的,家里头有要事才会找她们,故此容许她们用电话,反正佣仆们的奴隶性很强,都不会有什么放肆与过态的举动。
可是,今天的这个电话,眼巴巴地看着女佣讲了整整十分钟,心一急,就发泄出来,给对方说了几句:
“电话不是给你用来喋喋不休闲聊家事的,我有别用!”
才说出这两句话,只见女佣滴下豆大的眼泪,嚷着要辞工了。
也不由分说,就跑回房里去收拾细软。
庄竞之心情不好,一直以为对方在闹脾气,受不了主人几句责备。
其后管家的罗娜跑出来,低声地对竞之说:
“有亲人死了!”
这么一句话,让庄竞之吓一大跳,问:
“什么人死了?”
“她的母亲,刚才电话摇来报的丧,故此急着回乡去。”
竞之怪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当然不便解释什么,只从手袋里拿了点钱,塞给罗娜,道:
“叫她节哀顺变,办完了丧事,再回来工作吧。”
“多谢小姐!”
罗娜退下去后,又余下一屋子的慌张与惆怅。
越心急,时间越过得慢。
一整天是一个世纪。
在世纪末,才盼得赵善鸿回来。
“有消息没有?”他这样问。
竞之只得摇头。
“琴姐呢?”
“还未找到。”
“钱已经拿到手了,明天中午我就交赎款去。正如绑匪说的,只好赌这一铺。对不对?”
竞之不敢贸贸然答。
当然还有极大的风险在内。
万一钱花了,孩子不放回来,这责任谁负了?
赵善鸿躺在床上,一动都不动的陈列他心头一总的迫不得已、无可奈何、担忧牵挂。
庄竞之与之相对,无言。
完全没有办法。
黑夜即将来临,笼罩整个大地,笼罩着房间里这两个人的心。
会不会在黑暗之后有黎明?只可以是推测与期许,而不是保证和肯定。
庄竞之唯一敢做的就是紧紧地伏在赵善鸿身上,以自己的体温传递给他,让对方仍确切地感觉到人间的一重温暖。
寂静的气氛持续着,永无休止似。
直至有轻轻的叩门声骚扰了这份死寂。
庄竞之拍一拍赵善鸿的手,示意他依旧躺着,由她起身去处理。
叩门的是罗娜。
“什么事?”
“金女士来找你!”
“嗯!”
庄竞之回头望了赵善鸿一眼,只见他闭上眼睛,在假寐,便闪身出了房间,带上门。
由着他好好休息一会,反正金紫琴那儿也未必能得着什么有用的消息。
竞之走到偏厅,果见金紫琴来回踱步。那份急躁的神态在她的动静中表露无遗。
金紫琴一看到庄竞之,立即抢步上前,拉着她,压低声浪,说:
“这儿说话方便吗?”
竞之往四周望望,再慎重地答:
“你跟随我到书房来。”
两人走进的其实是赵善鸿的书房,每逢他有要事跟一些特别的朋友磋商,都走进这书房来,门一关上,全屋的仆婢就连走近书房的回廊也不敢。这是赵家别墅上下的惯例。
故此,竞之把金紫琴带到书室密谈,是最安全稳妥的。
“琴姐,我找你一整天了。”
“是吗?我并不知道。”
“你不是因为我找你才来的?”
竞之这样问其实也欠逻辑,她根本都没有留下任何口讯,金紫琴不应该知道赵祖荫被绑,而她已是有点惊惶失措地跑来,事出必有他因。
竞之一向是头脑极清醒的,怕也是因为事件太严重,刺激过甚,有点慌乱所致。
“我来找你,有一事可大可小,要好好地问你一声。”
“什么事,琴姐?”
“赵家是不是出了事?”说这话时,金紫琴还下意识地向左右张望,仍怕隔墙有耳。
“琴姐,我就是为了此事打电话急找你。”
“真的不出所料。”金紫琴一拍额头就说,“今日焦成跟我说的几句话,我思前想后,已经觉得很不妥,果然有事。问题是不是出在赵善鸿的孩子身上?”
竞之点头。
金紫琴脸色更形紧张,问:
“是绑票?”
竞之比她更紧张,反问:
“琴姐,消息从哪儿来?”
这真是问题关键,因为此事除了赵家直属亲人,譬方赵善鸿的两个小妾之外,只有警方人员知道。难道金紫琴的消息来自警方?
金紫琴随即否认了,说:
“是我丈夫的旧属焦成,他今天跟我见面时,言语有点怪异,我才急着要查个明白。”
事情是这样的。只为金紫琴受庄竞之所托,要酬还恩义,为那班曾为她援手的妓女赎身,此事金紫琴不打算直接跟阿标的一哥交易,以免留下线索,予庄竞之不必要的麻烦。于是,金紫琴就把丈夫生前最信任的一位得力助手焦成找来,请他出面去处理放生。
她问焦成:
“找个什么藉口?”
“有没有藉口其实关系不大。老一与阿标那班人认钱多过认人,不过好歹编个故事,大家容易办事也无不可。”
焦成想了想,就说:
“就地取材,就说有个嫖客发迹了,要履行诺言放生,把成班妓女赎身送回原居地,或安置在本国生活。那末,将来万一碰上了,也不用多生是非。”
金紫琴大表赞成,着焦成去进行,也没给焦成提起根本是份善举。倒是焦成忽然说:
“琴姐,你那心肝宝贝、干女儿似的赵善鸿姨太太,是不是也在一哥的那个妓寨出身的?”
金紫琴点头,她看焦成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问:
“怎么了?你知道些什么来龙去脉?”
金紫琴这样问,原以为焦成听到了是庄竞之要出钱赎那班妓女,他才会提起这个问题来。
谁知焦成想的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他听琴姐有此一问,又误会对方已闻风到自己听来同样的消息于是便放胆说话,道:
“有钱人也真有他们的可怜处,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像我焦成,赤手空拳,孤家寡人,了无牵挂,也未免不是好处。妻妾一多,各为私利,必然斗生斗死,那享齐人之福者,往往得不偿失。”
这番话听得金紫琴丈八金刚,很摸不着头脑。
焦成可是越说越高兴。
“你姓庄的干女儿,可不是有儿女的一个妾侍吧?”
“怎么会有儿有女,才跟了赵善鸿一小段日子。”
焦成竟长长地吁一口气,道:
“那还好,我看也未必是她,要不然,你琴姐就跌眼镜了。我看琴姐是个江湖上有道义的人,也断不会跟这种食碗面、反碗底的人亲密往来。”
金紫琴实在忍不住了,她问:
“且慢,焦成,我们究竟讲着一件什么事了?”
如此一问,连焦成都一愣,说:
“琴姐,你不是闻风了赵家小妾要作置赵善鸿一大笔的传言吗?”
“怎样作置?”
“来来去去那几道板斧吧!听说是在赵家孩子身上下功夫。”
“哪一道上人干的事?”
“我是不知道,几个帮领的头头都互探消息,看是谁家帮主照应的大生意,现今警方的现人都紧张地追查。”
“结果呢?”
“结果是个个都誓神劈愿没有沾手这宗买卖。”
“焦成,那你怎么知道是跟赵家小妾有关?”
“还不是琴姐你的关系。”
“我?”金紫琴吓了一跳。
“黑龙帮的一个虾兵蟹将柴老四是我的结拜兄弟,当然知道我跟在琴姐门下干活多年,又风闻你跟赵家小妾相熟,便来打探消息,想知道那女人有没有信用,会不会过桥抽板。事关柴老四的一个猪朋狗友说是受了女主人所托,请他帮手干这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