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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嫂子也不傻,她马上想到了自己刚才为了邀功而告诉了大太太的那个秘密。
这肯定是牵扯到什么了不得的人了!所以自己才会落得这个下场。
可是小雁她不知道啊!自己还什么都没告诉她!
黄嫂子拼命挣扎无果,只能用目光先安抚同样惊恐不安的女儿。
她想着,要是大太太再审她,她怎么也得把女儿从这件事里开脱出来。小雁她对这事一无所知,要处置就处置她一个人就好,放过小雁。
可是车子一直在朝前走,黄嫂子的心往下沉下去――车子走了这么久,肯定都快要出城了。
这是根本不给她一点辩解的机会,要直接处置她们母女了。
车子越往前走,黄嫂子越发绝望,恐惧象一把刀,已经压在了她和女儿的脖子上。
前面等着她们的绝不是什么生路。
车里忽然散发出一股骚臭气,驾车的人并不理会,仍旧一路往前。
这件事情,又林当然不知道,但是朱慕贤已经知道了。
他本来预备这几天就动手除了黄嫂子这个隐患,可是想不到他还没动手,黄嫂子就自寻死路了。
妻子精神不济,晚上总睡得不算踏实,朱慕贤看着妻儿已经睡了,披上了斗篷,往大太太的正房去。
大太太也没有睡,母子俩坐了下来说话。
“这事儿……可是真的?”
“是。”朱慕贤说:“因为怕人多口杂,所以连娘也一起瞒着,还请娘不要见怪。一开始原哥儿的娘也不清楚内情。知道妹妹死的时候,还伤心了好一阵子。还是杨兄和郡主都已经差不多定亲的时候,她才知道的。”
“她当时就告诉你了?”
“是。”
大太太觉得心里舒服了点儿,儿媳妇隐瞒她固然让她有些不快。可是她和儿子毕竟是一条心的,胳膊肘没往外拐。
“这……那郡主的身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朱慕贤只能含含糊糊说了个大概,当年岳父在外行商的时候,有个极有来头的人把怀孕的家眷托付给他,李光沛并不想招惹麻烦,可是也没法儿拒绝。那个女子生下孩子死了,李光沛为了掩人耳目,就把那个婴儿说是外室所出,带回了家中抚养。
大太太当然听得出其中含糊的地方。
她刚才在老太太那儿只说了黄嫂子看出来这事,老太太吩咐人立刻处置此事。从婆婆的反应,大太太也能推判断出一点儿事态来。
郡主的身世虽然隐密,可是老太太见过多少大风大浪,断不会因此就这样雷厉风行。
除非,郡主她也许不是宏王爷的女儿……
大太太不敢再想下去了,低声问儿子:“这事儿……不会给咱们家惹祸吧?会不会妨碍你的前程?”
他们可是知情人,天心难测,这祸福实在难料啊。
“母亲不用担心。”
如果玉林这事儿需要灭口,那第一被灭的就应该是李家,玉林也绝不会这样和又林来往,把祸事带给朱家。
“好,好。”大太太点点头,又问:“还有谁知道这事?”
“除了又林身边的几个人,没有其他人知道。”
大太太想了想。又林身边陪嫁来的几人原来就是李家的人,知道内情不足为奇。
“这些人得看好了,胡妈妈老了,那几个年轻的丫鬟……将来最好还是都在府里配人吧。”
既然不能象黄嫂子母女那样一劳永逸的解决,那只能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放心。
“娘说得是,小英和翠玉也都算是嫁在府里头的,其余几个丫鬟也会一样办。”
大太太担心过了之后,又开始琢磨――怪不得郡主这样看得起小儿媳妇。不但隔三差五的送东西,生病、生子还亲自来探望。大太太原来以为是她沾了儿子的光,现在才弄明白,说不定是儿子沾了她的光。不知道将来对儿子的前程还会不会有助益?论理,郡主还要喊儿媳妇一声姐,喊儿子一声姐夫呢。
这事儿老太太也心里有数,只是装不知道。
大太太知道自己也得象老太太那样才行,揣着明白装糊涂。下次哪怕和郡主走了个对脸儿,脸上也不能带出一丝异样来。
第三百零九章
家里凭空少了两个人,范妈妈的说辞是,黄嫂子这几日办差犯了错儿,小雁管着大太太屋里的东西也有偷盗私藏,昨天在她们家已经搜出了大太太丢的东西,所以娘俩儿一起撵到庄子上去了。
其他人多少觉得有点奇怪,毕竟四少奶奶刚生了孩子,家里正欢喜着呢,一般人家也不会在这时候处置下人。如果是小偷小摸的,一般是先关起来,过了好日子再处置,断不会这样严厉,这样快。朱府的仆役大多都住得挨着,抬头不见低头见,黄嫂子和小雁最后进家门也有人看见,可是她们是什么时候被送走的却没有人看见了,住隔壁的人甚至都没听到一点动静。
有些人就琢磨,这母女俩肯定不止小偷小摸,而是犯了更大的忌讳。不过谁也不去多管闲事,黄嫂子和小雁一向不怎么得人心,尤其是黄嫂子,这些日子上蹿下蹦的没少得罪人,她们被处置了,拍手称快的人才是大多数。
但也有心里犯猜疑的。
比如正在养病的大少奶奶钟氏。
这两年大太太身边儿得用的人是小雁,钟氏对她就算不拉拢,也不能得罪。更何况还想时时从她嘴里问点话什么的,来往很不少,甜头也给了不少。昨天小雁过来时,还笑呵呵的什么事儿没,坐下说了一会儿话才走。还透露了一点大太太最近的心情、桃缘居这几天的动静。怎么一回去就出了事?
难道是针对她的?
钟氏在想什么,没人比周嫂子更清楚了。一边吹着药,一边劝着钟氏:“奶奶别想太多了。我刚才已经打听过了,昨天大太太那院儿并没有什么动作。门上的人嘴很紧——要是大太太吩咐的差事,他们不会小心成这样。”
钟氏眼一睁:“你是说?”
“她们娘俩肯定是犯了大忌讳,我猜着,多半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事,绝对不该她们知道的,昨天的事儿不是老爷子就是老太太出的手,跟咱们没牵扯。”
周嫂子说得有理有据,钟氏把这桩心事放下,喝了一口药,又琢磨:“黄嫂子才回来几天哪,能犯什么忌讳?你听说什么没有?”
周嫂子可不敢接这个茬儿。黄嫂子和小雁娘俩说没就没了。虽然说是撵庄子上去了,可是这只是个说法,周嫂子觉得这辈子不会再看到这母女俩了。眼见着这里头水这么深,周嫂子今天都没敢卖力打听,生怕打听出什么来把自己也给弄进去。
“奶奶,这事儿肯定不是小事儿,说不定是扯到朝廷上的公事儿,咱们还是别多打听。太医都说了,你得少操劳,放宽心,跟咱们不相干的事儿咱们也别去多想了。”
钟氏喝了两口药,话是这样说,理她也明白,可她怎么能不操心?
朱正铭因为那个小贱种的事儿跟她闹了不是一回了。先是生的那天,一咬定说是她让人推了紫莺。生下来之事,又说要大办洗三,钟氏当时就一口啐到他脸上了,让他出去看看谁家丫头养了孩子会大邀宾客的。于是问题又绕回来了,钟正铭又说要正式给紫莺抬姨娘,钟氏狠得笑:“你老婆病成这样,你只想着抬举小老婆,你到不怕言官参你!你跟我发狠不顶用,你去跟老爷子说去啊!说你要抬举那个小贱种,抬举那个小贱人。你要觉得自己占理,干嘛不去说?”
“你以为我不去?”
朱正铭扔下这句话就走了,独留钟氏一个气得胸口闷痛,上气不接下气。婆婆把良哥儿兄妹抱过去,钟氏也是不得不答应。毕竟她现在精神短,手里的人也都不大信得过,为了防着紫莺再使坏,让大太太看着孩子,紫莺的手可伸不过去。
“你去看过那边儿的孩子了吗?”
周嫂子把药碗放下:“去过了,不大胖,可是看着挺精神,去的时候正好睁眼了,眼睛又黑又亮的,象四少奶奶多点儿。”
钟氏哼了一声。
她这几年也想过再要孩子——可是一直没有怀上。她也知道自己操劳过度,可是这权力会让人上瘾,一尝过就放不了手了。
与紫莺那孩子不一样,老四家这孩子可是有面子,老太太、大太太的赏赐都不少。更不要说亲朋亲戚之间了。钟氏既不忿桃缘居添了孩子,又觉得这孩子来得时候倒巧,正好压住了紫莺那孩子的风头。生得日子这样近,桃缘居那边风光热闹,正衬出了紫莺和她的孩子多么无足轻重。
虽然两边钟氏都不喜欢,但是相比较起来,她还是多憎恶紫莺母子多一点。
朱府这几天都十分热闹,人人脸上笑容满面——因为又添了位小少爷,府里都加发了一个月的月钱。眼看要进腊月,快过年了,还有一份儿过年的赏。看来这个年可以过得更热闹丰盛。
通儿没有等到小外甥满月就告辞了。李家的贺礼已经送到了,四奶奶十分欣慰。女儿现在有两个儿子傍身,在婆家是彻底站住脚了。一个女子,哪怕再有才干再美貌,只要生不下儿子,这到哪儿都抬不起头来的。相反,一个女子哪怕样样拿不出手,只要给婆家生下孩子,就什么都有了,而且生得越多,地位越稳固。
通儿也给姐夫说了句公道话,说他对丫鬟们多看一眼都没有,一心只守着姐姐。女婿能这样重情义,四奶奶自然更加放心了。她也担心过,女婿是个有本事的,可有本事的男人,心也大的很,不会只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
这么看来,这孩子还真不错。当时结亲的时候心里虽然有点疙疙瘩瘩的,可是只要女儿过得好,那些当年的细节不必计较那么多。
李老太太没了之后,四少奶奶一时间很不习惯。她们婆媳刚开始相处的时候也有些疙疙瘩瘩的,可是几十年下来,情分早如同母女一样。李老太太下葬之后,还有好些天四奶奶都回不过神来,早起总是先穿戴梳洗了,可是等一切齐备,才想起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