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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来是小姑娘不会操持家计,还有个原因,就是年纪太小不利于生儿育女。这也确实是实情。在这种风气之下,许多人家都不会介意儿媳妇比儿子稍大一些,甚至很多人蓄养童养媳,这都不见。
石琼玉的婚事一直耽搁着。差的石家看不上,好的人家又未必看得上他们家。石家毕竟没什么根基,石老爷子发迹晚,也没什么过硬的靠山,现在又已经赋闲了,比石家强的官宦人家又看不上他家了。虽然石琼玉生得貌美,可是貌美的姑娘也不止他家有。貌美虽然能取悦丈夫,但对夫家没有助益,人家也是不肯吃这个亏的。
所以很长时间里,镇上的人都有些等着看笑话的意思。伱家不是挑剔吗?看伱们左挑右拣的能挑个什么样的女婿出来。要是最后的结果不怎么样,还不得笑掉别人的大牙?
石家姑娘定亲的消息一传出来,好些人家都在打听,连又林都不例外。
她也十分关心,而且她的关心,比一般人的还要迫切,她中更多了一重隐忧。
因为她曾经耳闻目睹过石琼玉和杨重光的感情——这两人都是心思缜密,情感炽烈的人,他们的感情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似的那种浅薄之情。可是杨重光的出身是个大问题,他就算能出人头地。可是要功成名就哪有那么简单,不经过几年十几年奋头可甭想有什么作为。但是石家能等到他功成名就的那一天吗?等不起的。
石琼的定亲的对象当然不是杨重光。而是京城的官宦人家,姓罗。家主是户部的正五品郎中,定亲的是罗家的第三子。这门亲事结的不算显赫,但是也绝不会辱没石家的门第身份。应该算得是门当户对了。听说亲事就定在四月里。但是新娘子在于江镇,罗家在京城,石姑娘过了年就得动身,然后在京城的舅舅家出嫁。
他这门亲事定得可以算是很仓促了。要知道打家具、预备嫁妆、请客等等一串事情排下来,、没个一年半载的根本不能成事。但这门亲事从说定到结亲,掐头去尾只有不到一百天的预备时间。
外人又有别的揣测,总觉得结这门亲事是不是别有隐情。石夫人委婉的解释了一下,说这门亲事两家早有默契,当初在京城的时候石家罗家就有来往,只是当时孩子们都小。不好早早说定。现在时机恰当,再说家中该预备的也都预备齐了。并不仓促。
旁人自然纷纷道谢恭喜,但是石琼玉在过年期间一面也没露,别人觉得这是定了亲的女儿家自重,又怕羞,不抛头露面也是常理。
是的,这时候的亲事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算又林来自一个婚姻自由恋爱自由的年代,也没有打算在这时代挑战一把社会规范和族法伦理。
可是石琼玉呢?她真的也象家里人这样,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吗?她能轻易抛却与杨重光的一片情。转身投入他人怀抱吗?
又林自打知道这消息,就一直在担心。但是她能做什么呢?她连石琼玉一面都见不着。和四奶奶、周大奶奶她们一起去石家拜年的时候。石琼玉并没露面。石夫人笑着待客,看起来和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又林既然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内情,总是觉得石夫人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牵强,并不是那么由衷。
又林和周榭互相看了一眼,周榭微笑着说:“石夫人,我们想去看看琼玉姐姐,也和她道声恭喜。”
石夫人的笑容僵了一下:“她现在不愿意见人呢,怕羞。伱们姐妹别去讨她嫌了。”
话虽然象是玩笑,但是却明明白白把她们的要求给拒绝了。
大概觉得自己的话说的生硬,毕竟周榭也是个马上要出嫁的姑娘,这话好象在说周榭不矜持似的,石夫人又添补一句:“她事情多,又要学当媳妇的规矩,还有许多绣活儿要做,忙得很。”
周榭是懂礼而识趣的姑娘,自然也就不出声了。又林却觉得,原因肯定不是石夫人说的这样,起码,不全是这样。
等离开石家,在骡车上,四奶奶和周大奶奶说:“我看哪,石姑娘未必是怕羞不见人。会不会是生病了?”
“说不定。也可能是待嫁的姑娘性子拗,发小脾气呢。”
这两位当家主母对人情世故的娴熟老练当然远胜女儿,她们也看得出来不对劲。
又林有些心事重重。
拆散一对有情人,当然不是什么欢喜的事情,石琼玉性子外柔内刚,说不定……会反抗家中的这一决定。可是亲事已经众所周知,那是已成定局的事。她以一人之力想要对抗,实在是千难万难。
如果换又林处在石琼的位置,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又林自己都说不准。
一个人是无法抗整个家庭和社会的。她是一个多么惜福惜命的人,她珍惜这第二次来之不易的生命,所以她一直随份从时,努力让自己去适应去接受,即使家中的安排有时也令她心生抵触,即使将来要嫁的人,也许是一个陌生人……
周榭看她一直闷闷不乐,悄悄推了她两下。又林回过神来,果然四奶奶已经注意到女儿的反常了。
“怎么了?身子不爽?”
又林胡乱找了个理由:“可能是油炸年糕吃多了,有点积食,胸口闷闷的。”
四奶奶并没怀疑女儿,马上说:“那把车帘子稍卷起一线来透透气儿,回来让厨房给伱熬山楂的消食茶喝。伱这孩子。年糕这种东西腻腻的容易积食,就算吃着香。也得适量。”
周大奶奶笑着解围:“能吃是福,我以前也爱吃炸年糕。尤其是枣泥馅儿和拌了果仁儿的。伱周姐姐也爱吃,不过她现在想要苗条,所以才不敢敞开了吃。”
周榭脸一红:“娘。伱说什么呢。”
四奶奶会意的笑了。
要当新娘子了。自然想要体态窕窈好看。现在正好是过年,大鱼大肉,荤膻油腻的多。倘若不限制些,等到上花轿的时候,人家一看新娘子居然是个水桶腰,那可太不体面啦。
周榭窘得满面通红,寻思着这都是又林惹的祸,难免在袖子掩盖上狠狠报复。又林也不客气的回敬。反正两个人打小就习惯了一处嬉戏玩闹,两家的母亲也都习以为常了。
这件事情,又林想要知道内情。只能去找朱慕贤打听。
与此同进,朱慕贤其实也想找又林商量——他现在也没有门路和石琼玉传递消息了。以前他替杨重光传过两次信。都是身边的书墨跑腿,通过石家门上的一个婆子,还有石琼玉身边的一个丫头,转手两次才能成功。可是现在此路已经不通,门上的那个婆子突然不做事了,听说是回老家去了,石琼玉身边的丫头也接触不到了。
既然这边行不通,朱慕贤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他也听说石琼玉定亲了,这消息十分突然。他只能先打听石家的消息。可是同时。他还有繁重的课业,离春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同窗们全在磨刀霍霍,江南一带文风盛行,朱慕贤的同窗之中不乏才识敏捷,出类拔萃的人物。谁在这时候松懈,只怕就会被顶下来。
他要见又林倒是不难,同样是先走下层路线,通过书墨先找到了小英,小英再将消息转告又林。两人要见面连门都不用出,隔着花园的一道墙说话都能听见。
不过他们当然不是隔着墙说话的,花园那里有一道小门,平时都是锁着的,多用来挑肥、搬运东西的时候才开。
天色昏暗,又林和小英过来的时候,朱慕贤已经等在那里了。隔着几步远,他作了个揖,低声说:“李妹妹,又烦劳伱了。”
“没事,”又林明白他的来意,而且她的时间也不多,只能长话短说:“我们今天去石家了,没见着石姑娘。这门亲事已成定局,我在石家都看见在预备的嫁妆了——石夫人对她看管很严,消息只怕也递不进去。”
她快人快语,朱慕贤愣了一下之后才说:“原来这样……我原来请人帮忙递过信,现在也传递不进去了。石家是铁了心要和罗家结亲,而且石姑娘看来已经抗争过了——”
又林觉得多半也是,不然石家不会如此防范。
两人都没有什么更有效的办法——朱慕贤感觉十分沮丧。怪不得都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百无一用是书生。他空替好友焦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又林也是一样的感觉,她关心并同情石琼玉,但是她也无法在这件事情给她什么帮助。
他们的力量都太弱小——而长辈们不但掌握着话语权,更站在了正义和礼教的制高点。
“我给杨兄写了封信,可是没想好要不要寄给他。”
又林抬起头来,她明白朱慕贤在顾虑什么。
春试在即,朱慕贤在备考,杨重光已经落籍在他姨父那里,春试他也必定要下场的。
这时候告诉他这个消息,让他来还不来?就算他赶不来,只怕一分心就误了前途。可是若是这么大的消息不告诉他——
真是左右为难。
又林心说,她和朱慕贤都有点傻气,她是还有现代人的思维方式,朱慕贤倒是一片赤诚天真。可是眼下这局面……他们可真是多管闲事自找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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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么,今天出门了,给家人买了外套,老公那件还成,我爹那件小了,明天还得再跑一趟去调换。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选择
想到这儿又林还有些埋怨朱慕贤的意思——伱说她好好的一个姑娘家,本来和石琼玉交情也不怎么样,和杨重光就更谈不上什么来往了。可是就因为那么巧碰见了两个人月下传情的场面,再被朱慕贤三说两说的,居然身陷到这一大摊麻烦中间——好吧,也不光是朱慕贤的原因。
可是现在这事情已经越来越棘手了。
朱慕贤的现在正站在一个路口,需要做一个艰难的抉择。
到底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之杨重光?
石琼玉出嫁的日子正好是春试的日子,倘若告诉杨重光,那么杨重光很可能耽误了春试——从而前途大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