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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躲在车里,收拾了下,再紧紧地抱着儿子。
幸好司机跟罗方沟通的还好,罗方走了。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那口气才呼出半口,她蓦然就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现在的她才十八岁,又跟罗方不认识,又不是她当初儿子被亲妈秦芳卖了而有些自暴自弃的时候,她现在是努力要带大孩子的景灿灿,跟过去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她还不太确定,上辈子的记忆除了当红后,别的记忆都不太美好,甚至是糟透,而罗方就是她糟透记忆的起源之一,也还记得她能当红,都是他牵的线,才叫她更纠结,上辈子说是“知遇之恩”,还真是没错。
但现在,她想离这种“知遇之恩”远一点,离得越远越好,最好是永远都碰不到。
车门被打开。
她抱着儿子下车。
司机一言不发地朝她的儿子伸出双手。
她先是一愣,还以为是他的好心,本来嘛,她抱着是有点酸,本想忍忍,偏忍不住这种送到面前的好意,丝毫没有戒心地将儿子交给他,儿子是个小魔精,她有些抗拒,又想对儿子好,反正很纠结——
她还没有当妈妈的心,想归想,真做到挺难,她承认。
一直跟着带路的人走,她没像个乡巴佬似的到处看,更没有华庭国际的奢华给吓着,她还是三十八岁时的当红明星,司机的步子有些快,她没注意,等注意到时,司机已经不在她前面了,而给她引路的人,刚好让同事叫走了。
等她真正明白过来时,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儿子也没有。
她开始还以为是同她开玩笑,步子开始是慢慢的,走一步看一步,慢慢地,她步子就快了起来,不止是快起来,更是跑的,她一直往前跑,前面一个人都没有,很快地就是安全通道,连个声音都没有。
空的可怕。
她站在原地,又看看安全通道,时间像在她身上凝滞了一般。
“……”
她想叫儿子的名字,刚想要叫出口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替儿子取个名字,慌乱地找服务人员帮忙,问了又问,问过前面的,又问后面的人,又问楼上的,又问过楼下的人,谁也没记得见过她所说的人,更别提还是个抱着儿子的壮汉。
眼前一黑,景灿灿差点就踉跄了步子。
也没有照片。
就算是找人,她连个照片都没有,怎么找?
可她不甘心,非得找到人。
那是她儿子,十月、呃,是九月怀胎后生下来的儿子,可能也是她一辈子仅有的儿子,怎么能让他在她手里就让别人哄了去呢?拐卖孩子的事,她上辈子听过很多,更参加过一丝活动,被拐卖的儿子得到最好的下场就是去没孩子的家,那样的家会对孩子好,可——
她的头一下子就疼了。
还去问人,一个个的问,都没见人。
她赶紧回到派出所,想找人问问那车主是谁。
派出所外头还有监控呢,她晓得的——她才从派出所里出去,这就转回来,叫那个队长挺意外的,见她没再抱着儿子,才觉得看上去不那么奇怪,毕竟才十八岁,还是个孩子呢,现在的社会呀,他还跟她说时间不到,不能处理。
但她的孩子太小,队长还是为她破例,她才从派出所走出去,被人接走,孩子就没有,他想起她说的孩子是陈烈的,这让他有些棘手,唔,还是出警了,直奔华庭国际,这是个硬骨头——
不好啃。
他看着坐在警车里头缩在一角的景灿灿,她双手一会儿交叠在膝盖上,一会儿又放下来,一会儿又紧紧地交握成拳头,脸色也是白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她的眼神惶惑不安,看看车外又看看自己的双手——
景灿灿脑袋里乱,跟乱麻似的,她不知道怎么说,有种危机感,她瞬间就想到卫家,觉得是卫家可能晓得她在哪里了,把她的孩子弄走了,——难道重活一辈子,她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人弄走?
她的牙齿咬着唇瓣,嘴唇泛白而不自知,真想直接跑到卫家去要人,刚一窜起这样的苗头,她就怂了,拿什么跟卫家要孩子?
她不傻,估计人家门还没靠近,就让人家赶走。
卫家门第高大,她觉得自己就跟个蝼蚁般,上辈子她没能拿卫家怎么样,这辈子她觉得还是没有什么指望,现实叫人总是难以接受,又不得不接受,她跟着队长走,意外地发现华庭国际居然很好说话,虽说负责人都没有出现,但是监控都调了出来,压根儿就同有她出入华庭国际的画面——
就好像她说的全是荒诞的话,全是骗话,她就在做梦似的。
早上一出门,儿子没能送幼儿园,还让人当毒贩抓入派出所,上了不知道谁的车,结果儿子也没有了,警察一查监控,得了,压根儿就跟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她简直心懵了。
收队了,她还懵懵地站在华庭国际门口不肯走。
队长刚上车,回头看看她个背影,觉得那么个小女孩儿也不容易,尤其是见到她懵懵的样子,还有些不忍,“要不你找个证人?”
也就那么提一句,事实上,他也没指望能找着证人,估计是孩子让亲爸带走了,有有些人就是只要孩子,不要孩子他妈,更何况他还记得她说的孩子是陈烈的,这名字,到嘴边,他是提都没提过半句——
幸好她与毒贩没关系,队长上了车,坐在警车里,车子开出好远,人还能看到她的背影,呆呆地站在华庭国际门口。
华庭国际,进进出出的人不多,白天而言,确实是有些冷清。
她想进去,就被人当成闹事的,被保安给架出来,她没站稳,还差点摔在人行道上,经过的路人还诧异地看向她,那眼神,她有些不好说——她心累地坐在人行道上,全身的力气都没了似的,想说话,想大吼,张了张嘴,声音一点儿都没有。
脸上热烫,她发现自己哭了。
她的儿子,就这么让人抱走了,还不知道是谁抱走的,有怀疑的对象,她又不敢上门去吵,去闹,——她找手机,肩上还挂着包,包里还放着纸尿片,还有纸巾,看到这些东西,她的眼泪掉得慌,也不想抹,泪眼迷蒙地找手机。
偏出门时,那只手机没带。
“哟,小姑娘坐在这里做什么呢,可脏了,还哭呢,是受委屈了,还是怎么的?”
突如其来的,她被这个声音给惊了下,抬着满是泪水的脸,瞅向右边,映入她模糊视线的男人赫然就是罗方,心里巨怕,差点儿就往后载去,背后到是让他横伸出的腿给抵住,她更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连包都不管了,爬起来就跑。
罗方看着她的背影,一手将落在地上的包给捡起来,看到里面的纸尿片跟纸巾,眉头微微皱起,没打算上前追,“难不成我最近变得面目可憎了?”
他提着个拉链大开的包走入华庭国际,在忙的工作人员都朝瞬间停下手头的事迎入他,他如同个高傲的国王走入他的领地,——但手中的包叫他的形象有些打折,尤其是这边儿的负责人,看着老板手里拿着的包,眼神有些意味不明。
但是他负责地汇报刚才的事。
特别是华庭国际很负责地配合警察的事。
罗方听着,将那个捡来的包随意放在桌面,视线掠过他自己手指,修/长的手指,跟钢琴家的手似的,听到孩子的事,他眸光一闪,打断负责人的话,“谁干的事?”
“陈烈。”
负责人回答的很尽职。
罗方一笑,“难不成真是他儿子?”
笑得别有深意。
负责人表示不清楚,但觉得可能性很高。
☆、第008章
景灿灿跑得老远,上气不接下气的,好不容易才停下来,一手叉着腰,一手支着墙,胸/脯激动地起伏着,等稍稍平静了些,她才缓慢地转过身,看到墙上贴着治xx病的小广告——
顿时嫌弃地就退开。
她蹲了下去,满眼的惶然,瞧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看看自己的双手,想着就是自己把儿子给交出去,就恨透了这双手,一点戒心都没有,就算是再累,也得抱着——
还是忍不住想替自己辩解一下,她真是手都抱酸了,才把儿子交到别人手里,要是晓得能碰到这样的事,打死她也不敢把儿子交出去。
她有怀疑,却问都不能问。
远处的公交车过来停在站牌前,她急慌慌地起来,用力太猛,差点朝前栽去,幸好她还有魂,没至于真让自己栽得难看,加快步子就跑向公交车,临上公交车,她试图拿零钱,一碰肩上空荡荡的,她顿时就转了方向,没敢再上公交车。
她一分钱都没有。
有困难找警察,这句话不是白说的。
她难得果断地在街边找着公共电话亭,这时候还是满大街的电话亭,都是投币电话,外面立着玻璃门,玻璃门都裂了还是顽强地伫立在那里,进去拿起挂着的电话之前,她还深深地呼一口气——
打110,不需要投币。
她清楚的。
她上辈子十八岁时就打过,那时候是虚假报警,这会儿,她还没有干过这种事,还有些不安,等电话真的接通后,她慌慌乱乱地就把事情给讲了,主要是她觉得当时有人可以替她作证,罗方可以的。
罗方是碰到那个司机了,她就等派出所的人过来。
那边的派出所,队长难得可以准点下班,没曾想一通电话把他的脚步打乱,还是那个人,他一听就有些头疼,当时就那么一说,谁曾想,她还真有人证?
赶紧让新来的小吴去把人接过来。
警车来得快,出警真的只是五分钟的事。
小吴回到派出所时只有他一个人,叫队长还有意外。
“不是说她找到人证了?”队长拿着车钥匙,边往外走边问。
小吴面有难色,“她是身上没钱了,一个硬币都没有,我用警车送她回家。”
队长那表情真难说,老实说,他还真怕她真找上门来说有人证,陈烈家,哪里是好碰的,再说了这都是“家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