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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的。”
顾惜朝起身靠在窗边,挑眉一笑,而后摇摇头说:“不,我只是想知道,像这样一个大侠,在错过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戚少商想,顾惜朝想知道的,也许是自己如何在错过后如何坚持过来的,他回想着,而后有点惊讶又有些可惜地喃喃道:“这种事,我竟然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当时还是心痛的,但是,除了有点失落,疼的却是她那么多美好的年华,全放在我的身上,竟这么晚才能得到幸福,那样一个美好的女子,实在可惜。”
顾惜朝看看他:“你,现在,还是很想她?”就像他时时想着晚晴。
戚少商摇摇头:“与其说是想她,不如说是在想我们过去的年华。”停了一下,他苦涩地说:“人总是会变的,当长久面对的不是同样的环境,即使还掂记,却慢慢不懂怎么与这个人相处了,而后,就知道念着的是,是这个人,还是自己的过去。”
“有时爱情,并不会向期望的方向走去。”顾惜朝似是总结似是感叹。
“有道理。”戚少商同意,突然问:“想不想喝酒?”
五
顾惜朝其实一直很佩服戚少商一点,也是他几次曾半讽刺半真心地那一句:“英雄气概”。试问天下有几个人可以与毫不认识的人把酒言欢,与过去的死乱对酒当月。戚少商敢!
顾惜朝坐在榻上,看着戚少商从房里出去转了一圈,手里便拎了几坛酒回来,而后从柜子里摸出两个碗来,大约是时时在房间里喝的。想到这里,他抿了下唇,就有点想笑了。
碗是最普通的粗陶碗,酒却是有名的紫金泉,酒香清洌,正配这月色当空,夏末凉风,徐徐花香。顾惜朝接过碗来一饮而尽,轻赞:“好酒。”
两个人便就着月光,也不点灯,慢慢喝起来,几碗下去,人便有点晕了,他就突然笑出来:“我刚才想,戚楼主不愧你当年戚大胆的名号。”
戚少商知道他指什么,便笑:“我就不能灌醉你,套你的话?”
顾惜朝笑出声:“大当家,这种事,你做不来的,一向,只有我做的份。”
戚少商苦笑,这人,倒是直说实话。
顾惜朝看着碗里酒中自己的倒影,突然便想起,初次见面,这人也是毫无芥蒂地邀自己共饮,那不惨水的炮打灯,滑入喉咙,一路燃烧,中间不敢停留。就像他们后来的人生,一路追杀,一路诡计,一路漫天腥红,血多的,烧热了手指,灼痛了心脏,最终麻木,但那过程,凄楚壮烈,余韵尤存。
“其实,这么多年,我也没喝过炮打灯。”戚少商地声音传来,转眼过去,他已喝掉一坛,又打开一坛。
顾惜朝一怔,呵!这算是知音的一种反应么?他竟也知道自己怀念的是什么。他慢慢饮下,问:“为什么?”
戚少商笑笑:“从前,我很喜欢那种冲劲十足的感觉,烟霞烈火嘛。可是,现在,一个人喝的时候,便觉得冲得过头了,让你觉得,那种劲过去后,便空落落的。不好!”他说着,摇摇头。
顾惜朝也点点头,一但把力气一次用完,那种虚浮的感觉便会涌上来,心里缺了什么,又不能用别的填满,像明明有一盘好局,却无人对奕,只能遗憾。
戚少商接着说:“其实,我一直觉得,你这人也挺冲的。”
顾惜朝听了便又忍不住笑出声:“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我挺冲的。”
戚少商一碗柜饮酒,抬头笑:“不是么?你一个就敢单枪区马站在神威镖局里,不知道你是自信过分还是别的。”
顾惜朝听他竟用如此轻松的语气说这件往事,又是一怔,而后慢吞吞地说:“大当家,我之前可是都有布署的。”
戚少商其实自己说完也一怔,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反驳:“没看出来。”
顾惜朝额头上的青筋便有点一跳一跳的了,狠狠地说:“不是我布署有问题,是你怎么都不死。”
戚少商呆呆,低低笑了,似有无奈:“你就那么想我死?”
顾惜朝叹气:“大当家,你要明白,那是,你不死,我就要死,晚晴也有可能会死。”傅宗书岂有可能留下无用的卒子。
“我死了,他也不一定会放过你。”戚少商轻哼一声,两人又复无语。
过了良久,戚少商闷声问:“灵堂你离开时,红泪曾对我说,你终于知道你要的是什么时候了……”他说了一半,复一叹,没有再说下去。
顾惜朝饮尽手中的酒,又倒了一碗,冷笑:“知道了又怎样?已经失去了。”说着一饮而尽:“你想我知道了,便会安分了?你明不明白,正是知道了,失去的竟是自己最重要的,才最痛苦。”
戚少商看他微咬牙切齿的样子,那种痛苦,定是痛彻心底,因为不只是追悔莫及,而连追的可能和希望都一起断送了。
顾惜朝一直觉得自晚晴逝去后,他便处于迷路中,古语说什么迷途知返。可他都不知道返要返到何处。四面八方,像无尽的潮水,无边的旷野,要生生将他吞没。他自然不甘心,可却挣扎不开,那是一张蛛网,费尽力气,却仍粘着其上。
戚少商张口:“其实……”却仍是说不下去,只是顿在那里。
顾惜朝酒量本也不算太好,说话间,竟也喝了一坛不止,此时,微有些控制不信,听到戚少商开了头却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不由笑着问:“其实什么?其实,我还可以放弃过去,从新来过?”他说着丢下酒碗,晃悠悠地站起来,走了几步,转身面对他:“我对你说,大当家,不,可,能!”
谁还敢容他?他看着戚少商有些叹息却平静地眼睛,轻笑一声,说:“我顾惜朝苦心学习,就想投身庙堂,有一番作为,可这朝堂之上,不过是淤泥,人人玩尽权术,不过只为自己荣华宝贵,我纵有管仲之才又如何?我纵能堪比孙武又能如何?没人需要的。我那本七略,你可记得我当时把它震碎了,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一刻,我便知道,凭才华,是痴心妄想。我也想经世济国,可是天下谁需要?做到名声略好的,诸葛小花,不过也只能保几个人,在京城里与那些势力盘旋,与蔡京斗法。谁看到那繁华的江南,朱门外依旧有冻死的饿孚?你是好运气,直撑到他觉得时机合适,可以保你而不会牵连甚广,若是时运不转,他能保住你,无非是等合适的时候,给你正个名罢了。”
戚少商听他一气说了一串,仍只是淡淡地叹息,他知道这个说的并非没有道理,也知道他忍很久了,但是,他仍是不能苟同。他摇摇头,平静地说:“这并不能成为你杀人的理由。”
顾惜朝撑着书案,保持着平衡,怔了怔,轻笑,他神色竟十分柔和,但眼神便有了几分讥诮:“对,因为我杀的,是你心中所谓的好人,而他们,纵使杀上百条人命,只要说对方是坏人,就是对的,甚至别的一些人,只要听说,也不问一下,便来帮忙,提刀就砍持剑便杀。这种事,有什么区别?”
戚少商拍案而起,沈声喝道:“就是这样,才不能以恶止恶,你不耻那些人,便和他们做同样的事情,那你不耻的人里,是不是也应该算上你自己?”
顾惜朝被他喝了一声,略冷静下来,而后轻轻叹口气,那一声很轻,仍是有些讽刺,却含了许多无奈,连震怒的戚少商竟也平静下来。
顾惜朝低下头,不再说话,说又有什么用,意气之争!谁说服得了谁,说服了又能怎样?他自嘲地一笑,莫不成他顾惜朝还能入了他江湖白道?怎么可能?天下之大,何处可以一展他才华报复?人海茫茫,谁又可以真正地安抚他一直难以平复的心情?
戚少商突然就替他觉得可惜而委屈了。这个念头吓他一跳,可是,他自然还是明白这个书生曾受到的不公,遇到的坎坷,空有诗书无处伸展,他其实也很想问他当年何不呆在连云寨,却也十分明白,江湖之争仍是不够放下他的心。
两人似僵在那里,实则各怀心事。顾惜朝慢慢伸手,重将二人的碗中倒上酒,举起酒杯,他的眼神平静而空蒙。戚少商突然意识到,他其实很讨厌他这种眼神,所以,他才会在得空儿的时候,与他说几句话。可是,又有什么用处,顾惜朝有他过不了的心魔,而他也有自己渡不过的回忆。何况,顾惜朝很快就会回到他自己的心里,拒绝着,不肯再踏出一步。
突然,很低的声音,慢慢地从顾惜朝唇间流出,戚少商恍了恍神,仔细听下去,才知道他呤的是一首临江仙:“忆昔午桥桥上饮,座中多是豪英,长沟流月无声去,杏红疏影里,吹笛到天明。二十年如一梦,此身虽在堪惊,闲登小楼看新晴,古今多少事,渔唱起三更。”
古今多少事!多少呈!知它终会与流月长水无声逝去,却仍是放不下抛不开。
终是醉了,戚少商看着他最终伏在案上,唇抿成倔强的弧度,却衬着孩子气的无助。
他想,谁曾将他拉出黑暗,最终,还是将他留在黑暗。
在他收起酒坛时,便听到睡梦中的顾惜朝用一种极度眷恋却万分痛苦的声音轻声呢喃:“晚晴——!”
戚少商放下手中的酒坛,对着窗外的月色,缓缓闭上了眼睛。
七
戚楼主这两日心情不太好,凡是与之交情较近的人全都看得出来。却推不出原因,按说风雨楼势力正强,楼内也没有出什么事,蔡京这边似乎也没有要出手的意思,边关还算安稳。戚楼主何以神色之间有不郁之色?
戚少商确实有点烦心。自从与顾惜朝在那日晚饭之时谈起到傅晚晴,顾惜朝便整日懒懒的,不再多说一句话。他实在担心顾惜朝又犯了疯病。那日说到傅晚晴,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惜朝不是让人安慰的人,也不会接受任何同情,而傅晚晴的悲剧,有一大半的原因是因为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