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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初紫微宫的巍峨壮丽,早已超出我的想象,二十一世纪没有人见过当年这雄伟的建筑,史学界甚至连一张明故宫的详细图纸都没有,只能大概推测出其分布的状况。
燕王和朱允文之间未来的那场“靖难之役”中,皇宫的大部分宫殿将被大火焚毁,登基后的燕王迁都北京,此后的明朝皇帝都远离了金陵,从此楼沉金粉,月落宫垣,在太平天国的战火中明故宫彻底灰飞湮灭。
壮丽巍峨,盛极一时。
却逃不过西风残照,满目苍凉。
这就是历史。
我身后的燕王朱棣,正是改写明代历史的人。
我们到了午朝门之前,燕王取出一面金牌,守门侍卫见那金牌不敢迟慢,打开城门,恭声说道:“臣等叩见燕王殿下,请殿下入城。”
皇城本是众多皇子居住之地,在一座府第前他勒住缰绳停下,他轻轻抱我下马,神情相比刚才已缓和了许多,却仍然不理我,一只手紧扣着我的手腕。
我知道这里就是燕王府。
众多侍从和丫鬟早已迎接出来,香云也在其中,她见我被燕王牢牢抓在手里,脸上隐约有泪痕,燕王脸色又极其难看,就猜到一定不会有好事发生,望向我的眼中无限担忧之色。
燕王冷冷开口对香云说道:“拿解药来。”
我急忙说道:“香云,快去拿,是我左手的中指。”此时我偏偏又想起来了,我左手的中指上所藏之毒正是“惊涛”,药性发作起来可让人遍身麻木,然后是无穷无尽的疼痛,虽不致死,却非常人可以忍受。
“惊涛”来势凶猛,药性早该发作了,燕王一路上却毫无异状,忍着深入骨髓的痛苦带我回来,我心里开始觉得害怕。
一个能忍耐的人,无论如何都是很可怕的,燕王的隐忍,正是他能成为最后胜利者的理由。
解药服下后,燕王把我带到了他的房间。
我闭了闭眼睛,看来他是准备找我算帐了。今天这事并不能怪我,他如果要审问我,我什么都不会说,因为我根本没有做过任何对他不利的事情,即使划伤了他,也是情急之中失手所致。
房间里没有烛火。
他既没有审问我,也没有惩罚我,就那样默默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我。
我站在离他几尺远的地方,窗外皎洁柔和的月光映照在他的白衣上,那衣襟上淡淡的花纹在月色下若隐若现,他整个人都好象是被笼罩在梦境中。
我同他一样穿着白色的衣服,一样静静的站立在月光下,或许他看我的时候,也会觉得在梦中。
他看了我很久很久,还是不说话。
我实在忍无可忍,从苏州骑马过来折腾了一天,现在三更半夜的他不睡觉,我可要睡了。我无奈转身,已经准备出去。
他终于难得开了金口,说:“为什么要在指甲上藏毒?”
我辩解说:“我本来就有,一直都有。”
他沉声说道:“你分明是知道要跟着我才加上这些东西的,那天清晨才换上,还想要骗我?我真的那么可怕吗?要你时时刻刻防范着我?”
我惊愕不已,他居然连我涂的蔻丹的颜色都注意到了,在明月山庄里不知道他留心观察了我多久,他说得也没错,这手指上的毒药,本来就是为了对付他用的。
我看着他说道:“就算是防范又怎样?殿下若是不那样对我,我怎会有得手的机会?我并非有意谋害谁,殿下本来就是……”那“咎由自取”四字已经到了嘴边,却还是吞了下去,没敢说出来。
他瞬间已经迫近我身边,淡紫的眼眸盯着我说道:“的确是我咎由自取,我绝不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我心想你要是从此不再靠近我,不再随意亲近我,那我可真要谢天谢地了,暗自庆幸还不到片刻,他下一个举动告诉我,我完全错会了他的意思。
他出手迅如闪电,我落入他怀中时穴道已经被制住,手脚全部动弹不得,他将我横抱起,轻声说道:“小野猫,我会把你的爪子都拔掉的。”
完了。
夜深人静,我在一个男人的房间里,这个男人显然并不是个君子。他这样抱着我,我用脚趾头想,也可以想得出来他想做什么。
我开始心慌意乱的看向他,希望他不要忘记对我的承诺。
我回到东边居所,香云急忙问道:“小姐,燕王殿下对你怎样了?”
他刚才没有对我怎样。
我只记得他解开我的穴道放下我时开朗的大笑,然后温柔说道:“你回去歇息吧。”
我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样轻易放过了我,难道他要看的只不过是我张皇失措的一个眼神而已?
我坐在妆台前面,对着铜镜取下发上金环,香云连忙用象牙所制的凤尾梳帮我梳理一头乌黑闪亮的长发,我笑一笑对她说:“你别担心,我虽然划伤了他,他并没有责怪我。”
香云眨了一下眼睛,说:“小姐可知道,王府里的人看到殿下回来时他们那惊讶的表情?殿下脸上那伤痕,可不是等闲人可以弄上去的,奴婢实在是佩服小姐……”
我敲敲妆台边沿,警告她说:“不准乱想。”
香云掩嘴笑道:“奴婢只是觉得小姐厉害,殿下想亲近小姐不成,反而吃了亏,以后他一定会小心谨慎些。”
我懒得理会她开玩笑,想到燕王已经知道我手指藏毒,这招对他基本失去作用,不由开始担心自己的处境,他目前是不会将我怎样,但是我一旦发现他的机密,他会怎样对付我?
我对香云说:“我们暂时没有危险,但是以后就难说了。”
香云收敛笑容,说道:“奴婢劝小姐一句,凡事有可为,有不可为。奴婢知道小姐心里喜欢晋王殿下,但是晋王殿下明明知道危险,还要您前来,明明是把您送给了别人,却还承诺将来之事,您还要相信他的话么?”
她的话语真挚恳切,如果不是对我关心爱护之人,不可能如此直言相劝,我心中对她只有无限感激。
她误会了我的来意。
我有探究历史的兴趣,我自己也想知道,厚厚的典籍记载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历史真相。晋王要我打探的事情,我知道了却不一定会告诉他。
因为我只不过是个旁观者。
我转身仰头视她说道:“香云,你相信我,我不会那么笨的。”香云不再提及刚才的话题,她用手理顺我的发丝,说道:“小姐这么美,难怪燕王殿下会为您动心,您若是要嫁人,倒不如嫁给他。”
我叹了口气,说道:“嫁给他做小妾么?恐怕他连自己有多少妃妾都记不清了。”
香云忍不住又笑道:“小姐错了,我刚才问王府的丫鬟,这皇城里头已经成亲的藩王里面,燕王殿下娶得算是少的了,到现在为止才两个,怎会记不清?”
我实在佩服她们这些丫鬟们传播小道消息的能力,忍不住笑道:“哪位亲王娶得最少呢?又是哪位娶得最多?你可都打听明白了?”
她抿嘴笑道:“小姐这是考我呢,十九皇子以后的诸位殿下都还没娶,娶得最少的是十三皇子代王殿下,听说代王妃是燕王妃的亲妹妹,坚决不许他纳妾,所以代王只有一位王妃;娶得最多的是六皇子楚王殿下,有十二位王妃。”
顿了一下,她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位,十七皇子宁王殿下,去年才娶亲,宁王妃刚过门不久就薨了,还没续娶。”
我连忙摆手说道:“够了,我要睡了,你慢慢念叨吧。”朱元璋的儿子二十几个,她要这样一个一个说下去,我估计我今晚就不用睡觉了。
她大眼睛闪了闪,窃窃笑道:“是小姐自己要问的,奴婢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睡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居然没人吵醒我。
刚醒来,香云就和一个丫鬟一起进来了,她们来得倒很巧,那丫鬟手中还捧着一套浅蓝色的衣服。
那丫鬟对我行礼说:“奴婢奉殿下之命,请姑娘换装,今天晚上有几位殿下要过府来,请姑娘一起见见。”
朱元璋建立明朝以后,禁止穿着胡服,皇子们的冠服、文武大臣的服饰,其样式、等级、穿着礼仪都有繁缛而严格的规定。还明文规定民间女子只能用蓝绢布,不能用金绣,袍衫也只能用紫绿、桃红及浅淡色,不准用大红、鸦青、黄色,鞋式仍为凤头加绣或缀珠。
我一直穿着白色的衣裙,在蜀中自然无妨,但是此处是皇城之内,若是被别的皇子看见,便有藐视皇帝尊严之嫌,燕王要我换衣服也无可厚非。
香云恐怕我不肯换,见我穿上那套衣服,才算松了一口气。
她们帮我梳妆好了以后,我端详了一下镜中自己的模样。
头上仍是梳起一束,以浅蓝色丝带系起,旁边插着三朵小小的白兰,胸前垂下两缕发丝编成小辫,系着同样的丝带。
耳坠是两颗透明的水晶圆珠,玲珑剔透。
蓝中间紫的短上衣和长裙,衣裙上以白色丝线镶嵌着精致的花边,颈项裸露的肌肤欺霜胜雪,腰肢纤细不盈一握,腿型修长。
脸上很淡很淡的妆,眉如远山含黛,颊上浅泛桃红,明眸顾盼之间动人心魄。
人要衣装,佛要金装,这话用在唐蕊这样的美人胚子身上就错了。
无论什么衣服,都能在她身上散发出无穷的美丽,穿白衣服好看的女子,穿任何颜色的衣服都不会逊色。
这套淡蓝衣裙虽然算不上华贵却淡雅精致,加上恰到好处的配饰,清丽逼人,只会更增加她的天然绝色之美。
她们两人都很满意。
那丫鬟正欲出去,我叫住她问道:“燕王殿下此时在府中么?”
她答道:“殿下一早就进宫去觐见皇上,还要去东宫探望太子殿下之病。”
燕王这孝顺谦恭、兄弟友爱之态明明是做给父亲朱元璋看的,但是天底下没有哪个父亲不喜欢这样的儿子,朱元璋也不会例外。燕王的用心够良苦,但是结局真会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