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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就好……”那陈御史被周严这么一说,倒也不好摆官威,只得暂压不悦把注意力投到大厅。扬州自古多美女,所以在这点上,扬州知府并未小气。陈御史那双略微下垂的眼盯着厅中舞姿翩然的妙龄舞娘已然发直,透明纱衣中那对弹跳欲出的玉山已似绳索牵住了他的呼吸。是以当那纤纤兰花忽做鬼爪夺命朝他凌厉袭来时,最先时间反应过来的并非本人。
“保护大人!”
只是情形转变出乎在场所有人预料,厅中内壁忽出现齐齐几排弓箭手,对住女刺客,周严一声喝斥,一阵梆子响,女刺客慌忙之中夺门而出,身上已中了几箭。
“捉活的。”
周严一脸寒厉。“留一队在外埋伏,保护御史及诸位大人,其余人迅速封锁院门,女贼已中了箭跑不了多远。”
刺客追兵一时间都迅速离去,先前厅中那些舞女乐师们也吓得四散离去。
“你们随我去外面看看。”究竟是见过风浪的二品大员,倒也有些胆识,知今日府中已早作埋伏,不多时便从惊吓中恢复了镇定。
这扬州一并大小官员屏息走出厅外。远处能听到隐约的兵戟相撞与喝斥声。远处的隐约躁动此时在厅外各人耳里听来却觉得少许心安。
御史深吸一口气,望向簇拥在自己周围的下属,语气间也渐有了股威严。
“飞云阁近年来多与朝廷作对的逆贼,杀了不少朝廷命官,抢劫朝廷粮饷财物,却又行事神秘,让世人只知有飞云阁,而不知飞云阁何在。待本官明日回京,定向圣上奏请,大力彻查飞云阁。”
“只怕你彻查不出,自己反倒丢了命。”
众人正要点头称是的光景,这一声澄澄冷笑传来,只让众人一惊,循声望去,见淡淡树叶疏影里,不知何时站了个人。青衣素袍,发用木簪束了绾在头上,面上戴的青铜面具,对着厅内略暗的光线泛着清冷的色泽,此时此景,让这一群朝廷官员见着只觉寒入了心。
周严带着女贼尸首赶回时,吸了数口凉气。大厅外一排带刀府卫齐齐倒地,大小官员也是如此,明显被人施了极快的点|穴手法,暂时昏迷。让周严大吸凉气的并不是这些,那刺客仿佛故意与他开玩笑,这些昏迷之人死活怎样于他实在并无多大干系,偏偏他们活着,而唯一一个于他顶戴花翎有着莫大干连的人,此刻却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喉间是一根极细的竹签。
上面刻着一排字:云飞龙腾,看天下谁与。
看到这个,周严倒不那么惊恐了。他知道这是惯例,飞云阁每杀一位朝廷命官都会留下类似字样作为标识,或在地上或在死者身上。无非是对朝廷的一种示威。
只是竹签杀人,还是第一次。竹签为黑色,据周严这几年掌握的飞云阁资料,这个组织尚黑,会用颜色区分身份,今天来的这位人物在飞云阁中职位定然不低,是飞云阁主本人也说不定。江湖传闻,飞云阁主乃是位不世出的高手,却无人知其面貌身份。此人从不现身江湖让人莫测高深。
然现在当先要考虑的并非那神秘的飞云阁主,周严捶了捶头,看看地上直挺挺的御史大人,再摸摸自己头上的顶戴花翎,顶戴也就算了,只怕项上人头也是不保。事已至此,如今普天之下能救他性命的恐唯有一人。
一个传说中名满天下态拟神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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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在长长的廊道上慢悠悠地走着,两旁银盘里高举的烛焰纹丝不动。每隔两根粗壮的廊柱便有一黑衣人,笔挺立在疏朗宽阔的组廊上,俱是面部僵直冷漠毫无表情。若非走过其身旁觉其呼吸,便真如黑色石像没有活的气息。这没有生气的黑衣侍卫,阔而高的屋顶,让人见了无端觉得一种肃穆森冷的死寂。
江远是第二次来此,第一次是在两年前。开阔的可容近千人的大厅中已有几十人等着。他大概是姗姗来迟的最后一人。默无声息地走进厅中找个适合自己的舒服位置站定。
此刻若有某位江湖中人来此,便会发现,此刻出现在这厅中的每一张面孔都非常熟悉,每个人出去都是威震一方的大人物。当然,这不包括江远,江远也颇为纳闷以一无名小卒之身竟能跻身此处。
厅中诸人见江远进来均抬首看了一眼,也只一眼便又低下。江远的到来丝毫没能撼动这阔大空间里的寂冷。但此一刻,这些大人物只是悄无声息的默默等候。
此处,屋宇重重,绝壁之下,茂林之深。
乃黑楼、飞云阁。
让人几要窒息的静谧持续了半柱香时间,一阵清脆的铃音突兀而起,一队手托银盘的黑衣小童鱼贯而入。只听铃音,厅中江远诸人便齐齐下拜。
“参加楼主。”
黑楼之主有张清瘦端正的年轻面庞,眉宇开阔气度雍容,让人一见便晓其乃非凡之人。挥手间黑衣小童列队有序地走到厅中诸人面前,手托银盘屈膝而奉。银盘不大,中放一粒拇指大小的药丸。众人面色慎重将药丸送入口中仰面吞下。江远也如是。
吞食药丸的一瞬空气凝滞过后,一声惊呼自大厅西头响起。声音中充满痛苦,循声而望,只见一人握住喉间滚倒在地,狠狠痉挛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见此情景厅中众人齐齐色变。地上的尸体很快被训练有素的黑衣小童抬出厅外。
黑楼之主若无其事地一笑:“不必惊慌,3号胡豹私自隐匿他楼信息,视为不忠,就地正法。,各位均是江湖中呼风唤雨之人物,又乃飞云阁之肱骨栋梁,两年才得一聚,实属难得。为表黑楼之功,今日主上特备筵席招待远来诸位。此乃黑楼之荣。”
厅中诸人听了这席话面色再次凝重。先前那突死的叛徒所带来的不安显然被阁主亲临的震撼所掩盖。即便是黑楼之人要见阁主也殊为不易。
江远一行人被引入后厅,再进一程,又进入一处与之前厅堂等同大小的处所,只是有异于之前那处的森冷幽暗,此处明珠垂壁,巨烛高挂满室通明,地板上铺了天青色的长绒地毯,大厅两边俱摆了坎巨大的‘海棠春睡’屏风。在垂地橘色丝幔映衬下,显得耀眼的堂皇富丽。
大厅前方的丝幔里已坐了一人。丝幔本近透明,却因距离太远而只看到面容隐约的人影。但众人只见此隐约景象便脸现惶恐,无一例外地齐齐下拜。
“参见主上。”
“诸位远道而来,甚为辛苦。本阁备了些薄酒,略表心意,以谢各位这两年来为飞云阁所成之功。等有朝一日大成之日,便是你等荣耀之时。”
这声音澄冷悠远,明明极近,却又似极远。分明尽是平和之气,在场之人却觉心头发麻。大概只有他们知道,那帷幔之后的男人有多么让人惊恐。
“多谢主上,我等誓死为主上效忠!”
丝幔后的男人朝厅中各人举了举手中酒杯,“那么,请诸位今夜尽兴。”
江远抬头看进帷幔之后,那客套的手势,在他看来,却是威严、桀骜、残酷、冷血诸多特质毫不经意下自然而然的齐齐亮相。
江远头正垂着,虽然此时很想睡,从之前的筵席便在想,但现在他依然不能睡,不仅不能,还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扬州那件事辛苦你了,本非你份内任务,只是临时起意,你恰巧在附近。”
“主上命令,便是属下份内之事,理当完成。”江远一脸恭谨之色,自始至终并未抬头。尽管这男人,眼若星,鼻如悬胆眉似剑,长着一张万中难选的英俊脸孔,江远却不敢正视。
“嗯。”男人用碧玉茶盖在杯中轻舀,“说说你这一个月去随王府调查都探得了些什么消息?”
“随王确为异姓封王,但封藩原因不明。有传随王母乃当今天子奶娘,昔日以命救天子,后被追尊为‘义母’,随王乃自幼获钦赐御封。另有一传为随王乃先帝私生,先帝怜其不能认宗归祖,而以王号冠之。随王自小封王,十五扬名,十八提出‘削民谣,限官吏’的新政,使当朝五年内百姓无饥国库充盈官吏廉洁……”
江远说完垂首未动,静待男人询问。
“随王喜好?”男人淡然询问。
“……不知。”
“脾性?”
“……不知。”
“随王可有何缺点?”
“……属下无能,并未查得。随王十八青卫,若单打独斗,属下有把握能胜两三人,围攻必败。”
江远躬身请罪。
“这非你之过,随王府若如此轻易进得去,他也不是随王。”
淡到完全听不出喜怒的语声,江远仍保持单膝着地的请罪姿势。
“来,随我来看看这新作的一幅字画。”
男人放下茶杯离座,立在悬挂墙上的一巨幅素绫字幅前,江远也随在身后。
画中一片气势开阔的云雾,隐隐龙形隐于深处,却又有巨大遒劲的龙爪露于云端之外。巨大鳌麟破空而出与开阔的云层相衬,形成一种让人惊悚莫测的神秘之景。字幅左上方题有一行书:
隐于九天之上,挟天地之灵,待一朝而成裂天之相。
末端落书为‘沐云’二字。
男人静看半晌,忽问身后江远:“你觉本座比随王如何?”
江远神色一凛:“主上有经天纬地之才,开阔睥睨之相,随王虽才华出众,终究乃人君臣下,又岂能和主上相比。”
男人回首,看着江远,忽地大笑起来,“可有一点本座是无论如何也不及他的。”
江远不由煞是惊诧,以他所知,眼前之人决不会称弱于人之前。“不知主上所指……”
男人不答而问:“你可曾亲眼见过随王?”
“随王府占地数千顷,出入不定,我只一次曾于远处见着。”
男人眉一抬,语间隐有调笑之意:“哦?是何模样?可当真如世人所传‘姿容绝世’、‘态拟若仙’?”
“……这个……”江远已知男人先前‘不及’所指,很不自然地清了下嗓,“确实乃非凡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