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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念被他这样抱着,听他安慰自己,情绪终于渐渐稳定了下来。
徐邦达暗叹口气,不再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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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和三十四年,就在魏国公府司国太过完寿日没多久,八月底,大楚的帝都金陵,发生了一件足以能改变许多人命运的大事。久病的老皇帝终于像众人预料地那样,在西宫驾崩。龙榻之前,太子赵勘戴重孝,在现场百官的朝拜之下,继任皇位。
大行皇帝的梓宫停于保灵殿,拟半个月后移葬于西陵。这半个月中,满目缟素举国同哀。新皇领后宫嫔妃守灵于保灵殿,王侯将相、文武百官及贵族家眷不分日夜分批跪于梓宫前,分散于各地的诸多赵姓藩王接到讣诏,亦纷纷离了藩地赶赴金陵奔丧。
魏国公府徐家本就是世家贵胄,如今新皇登基,长女徐青鸾又被册封为贵妃,仅列皇后之下,所以这些天,举家自然频繁出入灵宫。到了大行皇帝的头七之日,这一天,连徐邦达也与家人一道,入宫跪守梓宫,以尽人臣的最后礼数。
这样的丧事,繁冗自不必细说,且因了天气渐热,灵宫里人又聚得多,这几日不断传出有年迈体弱之人在跪守梓宫时晕倒在地的消息。初念与国太廖氏等人在一处时,一直担心跪在东半边的徐邦达经不住。好在有个贵妃姐姐在,没等头七礼结束,便有宫人过来传话,说皇上宽仁体谅,特许徐家二爷可先行离去。
国太廖氏谢过皇恩后,自己继续留下,让初念出灵宫在外等候,与徐邦达一道先回。初念出了保灵殿,没片刻,便见他被个宫人扶着出来了。烈日阳光照射下,额头汗津津的,急忙带人迎上去,扶他上了辇,在宫人的指引下出宫。
那宫人名唤崔鹤,不过二十来岁,笑容可掬,颇健谈,领着一路往供出入的西宫门去,到了大门外,正要恭送徐家二爷和初念上马车,忽然看见外道上疾步行来缟素缠身的数人。当头的一个年约四十,黑面壮身,目光炯炯,虎行阔步,只是并不认得是谁,倒是稍随他后的那个年轻些的男子,他认了出来,正是魏国公府的大爷徐若麟。
“哎呀,这不是平王和徐家大爷吗,此时才到!”
宫门边另个年纪老些的宫人失声,低低嚷了一句。
崔鹤一惊,没想到这位便是久闻其名的大行皇帝同母幼弟,新皇的十二叔平王赵琚!
☆、第十八回
平王赵琚与大行皇帝顺宗同为已故皇太后所生,只是两人年纪相差悬殊。他小时便以彪勇敏慧而闻名,且因是皇太后中年得子,所以一向极得父母宠爱。才十岁时,便被父皇封为平王。几年后顺宗继位。待他十八岁时,便将他远远打发到北方的燕京去戍边了。这一去就是二十多年,除了六七年前皇太后归天,回京奔母丧的那一回,金陵人再没见他踏足过皇城。只是近些年,随了顺宗健康不佳,而正当壮年的平王却在北方屡创大楚的宿敌北專В档乩锝ソケ阌谢按矗邓蜒嗑┚闪送教冢锿繁嘟闱阜嵊鹊戎钊绱死啵灰欢恪5比唬贾皇前抵写远选6杂诓皇煜ふ馕淮笮谢实矍椎艿艿娜死此担鲆环萆衩厣识选�
崔鹤知道对面这中年人的身份之后,不敢怠慢,早已经与宫门口的守卫一道上去拜见,口称千岁。
赵琚从头到脚布满风尘,精神瞧着却还不错,点了下头便继续大步往里而去,快到宫门口时,这才注意到停在一侧的徐家马车,目光随意扫过。
他自然不认识魏国公府的二公子,只徐邦达听到边上人称他千岁,又见到自己兄长也与他一道,自然便猜到他是何人了。见他目光望过来,略微踌躇了下,便携初念一道向他见礼。
初念早看到徐若麟过来了。在她印象中,前世的这个时候,平王与他这一行人,似乎因为某些原因在路上耽搁了,到金陵时,不但没赶上头七,且还是顺宗驾崩十几天后的事了。金陵与燕京相距两千里。以天子丧,臣子当日行八百里以奔丧的速度计算,远远过了期限,所以立刻遭到言官弹劾。元康帝以为有理,下斥诏,令其候于西城门外等待。数日后发丧时,平王才在众目之下于路边向梓宫行跪拜之礼。从头到尾,压根儿就没让他进皇城一步,当时情景,过去数月之后,还被人暗中提起嗤笑不已。
初念略微发怔,但很快便明白了过来。
徐若麟既然与自己一样,历过了前事,如今自然会协力平王,避免再次落入这样的尴尬之境。不由自主便看向他。远远地,见他视线正也投向自己,急忙低头,避开了去。觉到对面一行人越来越近,丈夫亦携她要向平王见礼,这才略微移步向前,只眼睛一直没抬,始终盯着自己脚前铺着整齐青色方砖的宫道地面。
徐邦达朝赵琚见过礼后,又朝他身侧的徐若麟勉强叫了声大哥。
徐若麟略牵一边唇角,露出丝笑意,应了声。
平王这才显出略微惊诧之色,拿正眼端详了下徐邦达和初念。见徐邦达脸色苍白,身形消瘦,立着有些弱不禁风的样子,一看便知是常年生病之人。倒是他身侧的那位年轻女子,虽一直低着半张脸,却也难掩天生丽色。回头对着徐若麟笑道:“原来这便是你兄弟与弟妹。”随即转头又对徐邦达道,“不必多礼。本王甫回京,还要去赶大行皇帝的头七之礼,不便久停,贤伉俪自便便是。”说罢继续往里疾步而去。
初念等面前人走了,方暗暗呼出口气,抬眼见徐邦达却还停在原地,扭头看着那一行人离去的背影,便轻声道:“二爷,这里太阳大,咱们上车吧。”
徐邦达慢吞吞地哦了一声,朝她笑了下,这才在下人的相扶下,与初念一道上了马车,沿着宽阔的宫道朝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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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王出现在保灵殿槛之外,门口司礼太监传报:“大楚燕藩平王千岁到——”一时钟磬声停,赵琚在无数双目光的注视之下,沿着大殿中间铺着白色地毡的通道,迈步朝殿中横置的大行皇帝梓宫缓缓而去,到了近前,纳头跪拜,面现哀戚之色,道:“臣弟来晚了,竟未能亲送皇兄登永乐大极之境!”等做足礼节,起身转向一直注视着自己的侄皇帝赵勘,再次跪拜,称“吾皇万岁万万岁”,行臣子见新君之礼。
赵勘年纪与徐若麟相仿。此刻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皇叔,脸色有些难看,飞快看向人群中位列九卿之一的兵部方奇正,见他面色亦阴,压下心中惊疑,等平王行完礼,终于勉强道:“十二叔平身。今日正是父皇头七。十二叔来得及时……”
“皇上,此言差矣。”
正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众人循声望去,见发话的是个名叫石星的司礼官。
司礼官是朝廷设的一种官员,属言官的一种。职责就是随时纠正从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到立在下面的群臣的礼仪,发现不当时,便予以规劝。
“金陵与平王所在之燕京,距两千里。按规制,平王三天前便应到了,为何迟迟今日才到?”
司礼官大声道。
赵勘看向了自己的皇叔。
平王无丝毫不快,只恭恭敬敬道:“启禀皇上,司礼官只计了臣的来程,却忘了送讣人的去程也要三日。臣不过一区区藩王,若无诏令,绝不敢擅自离开属地半步。臣是三日前接到讣召才动的身。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不敢有片刻懈怠,所幸一路顺畅,这才赶上了拜大行皇帝的头七礼。”
那司礼官方才之所以出言弹劾,本是想在新皇面前露脸讨个好的,没想到一时疏忽,竟把送信路上要费的时日给忘了。这样算来,平王于今日到,确实是头尾掐得精准,没有丝毫可指责之处,一张脸顿时发热,讪讪低下了头去。
赵勘厌恶地看他一眼,微微皱眉,这才看向平王,道:“十二叔赶到便好,头七祭奠正当时,再耽误了不好。”
他话音落下,大殿里僧道录司的官员便立刻做了个手势,诵经与钟磬声顿时再次响起。
新登大宝的皇帝赵勘,此刻面上虽恢复了平静,其实这一刻,心中却正在掀着波澜。
他们这一行人,到底是怎样,才能避过那经由方奇正一手操控周详隐秘的沿路拦截计划,竟然只用了三天,便如期赶到了金陵?
赵勘百思不解,目光瞟向了随平王入大殿后便静静立在大殿西北一角的国公府长子徐若麟,见他此刻双目平视前方,面无表情。再看几眼,目中渐渐闪过一丝霾色。
卧榻之侧,岂容旁人酣眠。他深知自己的父皇就有自己一直怀着的这个念头,只是出于各种考虑,一直摇摆不定而已。如今他既掌天下,则势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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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自己多心,还是真的是这样。自从在宫门外再次与徐若麟相遇后,初念便觉丈夫的情绪一下低落了不少。原本自那夜和好之后一直到现在,二人之间相处时的那种怡然宁静感,现在也仿似渐渐消失。倒不是徐邦达对她怎样,他仍是那样温柔体贴,只不过有好几次,她看到他一人独处时,显得神色落寞,仿佛带了心事的样子。
初念对此感到不安。除了对丈夫愈发关怀体贴之外,心里对徐若麟也免不了有怨艾。他就仿佛一个瘟疫体,只要他一现身,这府里的气氛就怪异了。不止自己无法安心,旁的人也是一样。好在他自己也算拎得清。从头七那日回京,次日回来拜望过一遍府中尊长,再与果儿处了半日后,当夜便没住在国公府里了。过了两日,才从果儿乳母宋氏口中得知,他好像独自住在外头徐家的一处别业里。为此,回来奔皇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