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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能惊奇地辨认出,来者正是将军和他的随从。将军骑着匹高大的白马,如今在
画报上和学院派人物画中常能看得到它的。你可以肯定,他们见到将军时所行的
军礼决不会是敷衍了事的。然而将军却没有把时间花费在答礼上,他急忙从鞍上
一跃而下,走到军官们中间,以果断的语气进行机密谈话。给我们那位记日记朋
友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将军和默雷少校讨论时,他的那种特殊的神情。但只要不是
专门留意,那么这也不算特别的不自然。这两个人天生富于同情,都是“读《圣
经》的人”,而且都是福音派的老派军宫。尽管如此,当将军重新上马时,他肯
定仍在急切地向默雷说着什么。他策马缓缓地沿着公路向河边跑去的时候,那高
个子北爱尔兰人在他马屋旁走着,一面还和他进行激烈的争沦。士兵们望着他俩,
直到他俩的身影在公路转向河岸处的树丛里消失。上校回到营帐中去了,士兵们
也各自回到哨位上;日记作者多停留了四分钟,看到一幕不可思议的景象。
“刚才那匹在公路上按撵徐行的白马走得就象在多次列队式中那样从容,这
时回来了,它沿着公路朝他们所在地狂奔,就象赛马时一样。起初人们担心那匹
马准把骑手摔掉了;但不久就看到骑在马上的将军,真不愧是一个出色的骑手,
他奋力策马,全速飞奔,马和骑手象一阵旋风那样到了他们身边,—下子就勒住
了。将军那张燃烧殷的红脸转向人们,他叫上校出来,声音大得象唤醒死人的号
角一样。
“可以想见,这场大祸来时,山崩地裂般的灾难把一切都翻了个过儿,并沉
重地压到我们那位记日记朋友的心头,倘恍迷离又兴奋紧张,象是在做梦。只觉
得不知怎地,大家都已落进了队列,一点不假,真象是掉进去的。只知道马上就
要渡河进攻了。据说,将军和少校在桥上发现了某个紧急情况,当时只能拚死一
战了。少校立即沿路赶向后续部队,就算这样迅速求援还不知援军能否及时赶到。
他们必须当夜就渡过河去,一定要在早晨占领制高点。日记就在这次充满浪浸色
彩的夜行军的动乱中突然结束了。”
布朗神父走到前边去了,因为林间小径越变越窄,更加陡峭和曲折。他们感
到就好象在爬一座转梯,神父的声音划破夜空从上面传来。
“还有一件事,虽然微小但意义重大。在将军催促人们勇敢地冲锋时,他曾
从剑鞘里抽出宝剑,但似乎又羞于作出这种夸张的动作,剑刚抽出半截,又收回
去了。你看,又一次提到宝剑。”
交缠的树枝在他们脚下投下一片网状的怪影。接着他们又登上高处,走进深
夜柔光之中。弗朗波感到事实多得象周围的空气一样,但就是形不成统一的概念。
他困惑地说,“对了,那把剑究竟是怎么回事?军官们都佩带宝剑,不是吗?”
‘在现代战争中,本来不大提到宝剑的。”另一个人平心静气地说:“可是
在这件事里,人们却到处都谈论这把神圣的宝剑。”
“算了,那又有什么?”弗朗波扯大嗓门嚷道:“这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儿,
老将军的剑尖当然是在最后的战斗中折断的啊!谁都能打赌,报纸上一定有这方
面的材料。在他的一切陵园和纪念物上,那把宝剑的尖端都是折断的。我想这次
你拖我远途跋涉总不至于仅仅为了看一眼圣。克莱尔的断剑吧!”
“不,”布朗神父喊道,声音尖厉得象颗子弹:“但又有谁曾看到过他那把
没有折断的宝剑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另一个人喊道,他静静地站在星光下。他们意外地走
出了灰色的树林。
“我说,有谁曾看到过他那把没有折断的宝剑呢?”布朗神父执拗地重复说。
“无论如何,日记的作者总没有看见;因为将军及时把剑又收回剑鞘里去了。”
月光下,弗朗波望着他,就象瞎子望着太阳那样,他的朋友第一次以热情的
声音继续说,
“弗朗波,”他大声说:“虽然我走访过所有墓地,但我仍不能证明它。但
我对它深信不疑。让我作个小小的补充,就能把事情全部翻个过儿。事情凑巧,
上校是首先被子弹打死的人们中的一个。他是在英军与敌军相隔还远的地方被打
中的。但他巳经看到圣。克莱尔的断剑。它为什么是折断的呢?它又是怎样折断
的呢?我的朋友呀,它早在战斗开始以前就已拆断了!”
“哦?”他的朋友说,他似乎又恢复了他恢谐的性格:“请你快说,那折断
的半截剑尖在哪儿?”
“我能告诉你,”神父果断地回答。“它埋在贝尔法斯特新教教堂公墓的东
北角。”
“真的?”另一个人问。“你找到它了吗?”
“我不能,”布朗回答,明显地感到遗憾。“它上边还压着一块巨大的大理
石纪念碑呢,那块碑是纪念英勇的默雷少校的,他在著名的黑河战役中光荣牺牲。”
弗朗波似乎因受到激励而突然活跃起来。他粗声大气地说,“你的意思是圣。
克莱尔将军恨默雷,把他谋杀在战场上,因为——”
“你的头脑里还是装着些善良、纯浩的思想,”另一个人说。“事实比这个
更坏。”
“好吧,”大个子说。“我实在想不出比这更罪恶的念头啦!”
神父似乎真的不知从何说起是好,最后他说道,
“聪明人想藏起一片树叶,应该藏在哪儿?藏在树林里。”
另一个人没有吱声。
“假如那儿没有树林,他就会制造一座树林。假如他想藏起一片枯叶,那么
他就会制造一座枯树林。”
仍然没人吱声。神父接着讲下去,语气越来越温和、平静。
“假如一个人必须藏起一具尸体,他就会制造一个到处是尸体的战场,把它
藏在那里。”
弗朗波大步走近来,他迫不及待地想听个水落石出。但布朗神父还用同样的
语气往下讲。
“亚瑟·圣·克莱尔爵士,我早就说过,是个读他的《圣经》的人。他的毛
病就出在这里。一个人读他的《圣经》是没有用处的,除非他象所有的人那样读
《圣经》,这个道理,到什么时候人们才会懂得呢,印刷工人读《圣经》是想从
中找出印错的字。摩门教徒读他的《圣经》想从中找出一夫多妻主义,基督教科
学家读他的《圣经》,发现我们本是没有胳臂没有腿的。圣·克莱尔本是英属印
度的老军人。试想,这意味着什么?看上帝的份上,不要侈谈那些动听的话吧。
它意味着一个身躯雄伟的男子,在热带地区东方社会的骄阳下生活,不知不觉浸
淫于一本东方书的意境里。无疑地,他读的是《旧约》,而不是《新约》。他从
《旧约》中找到他内心向往的一切—淫邪、专横和背信弃义。哦,我敢说他是忠
于他的信仰的,正如你这么称呼它。但是一个人,当他信仰的就是不忠时,忠于
他的信仰又有什么价值呢?
“他每到一个热带的神秘国度,他都设有秘密的后宫,供他淫乐。他残酷地
折磨证人,进行勒索,他积攒不义之财;当然,他同时还会理直气牡地说他的所
作所为都是为了上帝的荣誉。我的神学观点可以用这样的提问来充分说明,即,
你信仰的到底是哪一个上帝!罪行往往就是这样产生的,它打开了地狱里一重又
一重的门,引向越来越小的处所。犯罪的背景就是如此,人不是越变越粗野,而
是越变越卑污。不久,圣·克莱尔遇到了麻烦,人家对他进行勒索和讹诈。这样,
他就需要越来越多的现款。在黑河战役期间,他正堕落到但丁所描写的字宙中最
低下的那个地方。
“你这是什么意思?”他的朋友问。
“我意思是指那儿,”神父挖苦地说,突然他指着月光下冰封的泥潭。“你
还记得但丁把谁放在最后一层冰的底下吗?”
“卖国贼,”弗朗波说时不禁一阵寒颤。他看着周围树林阴森的景象,心中
升起一幅具有嘲讽意味的令人憎恶的图影,他似乎能设想自己已变成但丁。而神
父象维吉尔那样,吐着如涓涓细流似的声音,正引导他穿过罪人们万劫不复的永
恒居所。
又响起了神父的语声:“你知道,奥里维亚是吉坷德式的人物,他不允许暗
中利用奸细。然而这样的事却做成功了,象其它许多事情一样,都是背着他进行
的。一手安排这种事的人就是我的老朋友埃斯巴多!他是个衣着华丽的纨裤子,
长着一个鹰钩鼻子,使他获得“兀鹰”的称号。他假装是个慈善家,到战线上去,
在英国军队里探路子,最后他控制住一个腐败的家伙——上帝呀——他就是在军
中地位最高的那个人。圣·克莱尔为了肮脏的用途,急需金钱,而且需要大量金
钱。因为那个无赖的家庭医生威胁说,他要披露些不寻常的情况,后来他真的开
始做了,但又突然中止。医生透露了将军在伦敦派克街寓所中发生的令人毛骨悚
然而腐朽的故事!一个英国国教派信徒的所作所为竟会发出象活人潘祭和不属人
类的恶臭。同时他女儿要出嫁,也需要嫁妆;因为,财主的名声和财富本身一样
使他陶醉。他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暗中向巴西出卖情报,大量金钱从英国
的敌人那里向他涌来。但另外一个人也同他一样,和埃斯巴多—也就是“兀鹰”
—交谈过。这位黝黑、坚韧的北爱尔兰年轻少校不知怎地,巳经猜中了他的隐私。
他俩沿着公路缓步向桥梁走去时,默雷耍将军马上辞职,否则就要把他送上军事
法庭去枪毙!将军假意敷衍他,就这样,两人一直走到桥边那簇热带树丛旁。此
刻我似乎看见夕阳的余辉照在棕榈树上,听到河水的潺潺,这时将军突然抽出长
剑奋力刺进少校的躯体。”
阴冷的道路折向覆盖着寒霜的山冈,灌木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