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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初上晚自习时大多数人都很兴奋,从没有过晚上上学的经历,那几天教室里都闹哄哄的在探讨着晚自习可以干什么。第一个晚自习是物理课,物理老师白天上课就没什么精神,上午的课也能把我们催眠。好在他视力极糟,看不见三排之后的人在干什么,他脾气又极好,发现你在看小说玩贴画也只是轻轻敲敲桌角,并不呵斥或向班主任告状。
我吃过晚饭去学校,发现人已来了四分之三,时间还不到六点半。张清和她的好友覃丽娅、郑媛凑在一块,每人一个精致的饼干盒,盒子里是剪好的明星贴画。张清挚爱刘德华,正拿着郑媛喜欢的几张郭富城在做交换,想换郑媛手上的刘德华。
班长在自己座位上认真的抄着歌词,都是港台剧的插曲。她很遗憾妈妈管得紧,没机会看电视,只好抄抄歌词学唱两句再贴上贴画解解馋。
教室后门角落里一群人在打扑克。
我拿出课本,在上面小心翼翼的画着古装美女头像。
外面是乌漆漆的天空,对面初一初二的教室黑洞洞的,我们教室里四盏日光灯只将白卡卡的光投向大门外很小的一块地方。我向来融不进他们的任何活动,即使我很想和他们一块儿去唱去讲去疯闹,也总是觉得自己说的是多余的话,站着是多余的人。
突然觉得教室里气氛一紧,就发现前门的白光里多出一个静止的人影,教室里又是一片混乱,覃丽娅慌忙收拾贴画时碰翻了盒子,梁朝伟赵雅芝之类的撒了一地。她匆匆去捡,又抬头看看那个人影,周老师不满却溺爱地看着她们手忙脚乱。角落里打牌的人早悄无声息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他们总是警觉性最高的。
“只有半年就中考了,这是你们人生的第一次重要考试,抓住了这次机会,才能跨进高中的门槛,才有机会进大学——”周老师开始老生常谈。最后又提到晚自习是为我们抓紧时间、复习备考做准备的,不是让我们来玩的。
铃声响时物理老师夹着课本来了,周老师不放心的在窗户外张望了下,离开。教室里的气氛瞬间活跃。物理老师开始上课,我紧紧地盯着黑板,开始发呆。
作者题外话:这是十几二十年前的生活,其实远比现在的中学生快乐自在。
烛光和火焰
晚自习开始不到一个星期,大家的热情便降到了冰点。就和白天上课一样,上新课,讲练习,做试卷。教室里又多了叹气声。那个周五,刚到7点20,停电了,整个九年级的教室里都传出了欢呼。可学校不让放学,等到7点50,来电,在哀叹声中我们继续着。奇怪的是之后每个晚自习都准时停电,老师让我们自备蜡烛,倒让大家又兴奋了一阵。后来就是下雪,准备元旦汇演,又下雪,晚自习便一直停着。
雪后第一天上课前,照例停了电,张清郑媛神秘地将蜡烛点燃,把一盒火柴细细地裹上蜡油,一根根插在桌面缝隙上,再一一点燃,裹了蜡的火柴发出滋滋的声音,看得见火光旁蹦出的小火星,她们唱着生日快乐歌,然后覃丽娅吹熄了火柴,我鄙视着她们“真幼稚”,又忍不住嫉妒得看着火苗边几张无忧无虑的脸。她们每人都带来零食交换,张清拿着一个香蕉和一块蛋糕,递给我,我看着她,她还和在我家排练、我住在她家是一样快乐的笑着,似乎前两天麻将馆沸沸扬扬的描绘并没有让她视我为异类。我接过东西,覃丽娅喊着:“万好,一块来吧,这儿还有巧克力。”我和张清牵着手走过去,一起坐在烛光里。
这是和张清真正的走近,同时走近了覃丽娅的生活,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似乎不那么孤独。
每天还是停电,有人笑说学校得罪了供电局。应该是元旦后的第一次周集合,吴伟凯和3班我不认识的两个男生站在了司令台上,他们被记过处分了。听说他们每天七点多就去掐断电线,也不是不想上晚自习,只是好玩。
晚自习前我常和张清她们几个在教学楼前的花坛里走走,那儿很暗,又有教室里映过来的一点儿光,勉强看得清眼前人的笑容。我们有时候乱聊一气,有时候背背课文,覃丽娅最烦背哪一年开了什么会有什么意义,偏张清历史最好,那天我们站在一棵棕榈树前,张清考着覃丽娅背历史。我无聊地扯着棕榈树干上枯枯黄黄的“棕毛”,郑媛问我“你说它点得燃吗?”我摇头,覃丽娅笑着拿出火柴,“试试不就知道了?”
“轰——”火腾起来时我们都在树边,吓得退后几步,看着那比电影上篝火晚会还热烈的火焰不知所措。不知呆了几分钟,楼上传了一声怒吼“谁干的!”我们吓得冲进教室,火很快又自己熄了,赵老师已进了我们教室“是哪几个?”我们都不做声,覃丽娅脸红通通的站起来,赵老师懒得看她一眼却盯住了我“我好像看到是你。”张清很仗义地说:“万好不在那,刚才就我们三个在那背历史,不知怎么就燃了。万好在教室,是吧班长。”班长愣了会,又嗯嗯地直点头。赵老师出去看了看那棵树,没再回来找我们。
覃丽娅问张清我们会不会被拉上司令台记过,她说那样她就不活了。可之后真没人找我们,只是周老师又对全班加强了安全教育。
前两年我们又回过学校,棕榈树都长高了许多,我、张清、覃丽娅却找不到我们烧过的那一棵,反正棕毛又长了出来,一点被虐过的痕迹都没有了。天气又冷了下来,我们的晚自习停停上上,听说家长颇有意见,还找学校反映过。有的家长觉得都初三了,就算下雪也要上,再苦熬半年,大不了家长天天接送。有的又觉得那么冷让学生晚上上学,学校太无聊。
作者题外话:人与人之间很奇怪,同班三年的漠然,只在一瞬间便消融
可可的春节
我很老实地呆着,不落下一次晚自习,不上自习的时候就呆在家练练琴,看看小说。张清带我去她家吃过几次饭,有时她妈妈来接她时也会给我捎来熬好的汤,张清、覃丽娅、郑媛几个到我家玩过两次,王奶奶很喜欢她们仨,还特意让她家孙子可可送了瓜子糖果上来给我们吃。
去学校拿成绩单时候,地上已被冰冻。本是堆积的蓬松的雪,踩一脚会听见被挤压的声音,可似乎仅仅是一夜之间,冷气把雪压平了,压硬了,我下到楼梯口便滑了一跤。正被王奶奶帽子手套裹得严实的可可大笑,“好好姐姐,我放假了,我双百分呢!”我活动了下摔僵了的手腕,他已经向每个认识的人显摆过了不止一次。也是,可可很淘,成绩不错可双百分从未得过,夏天的晚上穿上他爷爷一件背后有无数小洞的背心,蹟着一双塑料拖鞋,摇着不知从哪弄来一破蒲扇在巷子里高唱“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不肯学习捣蛋惹来了他爸一顿臭打,他却在被王奶奶救下之后就来一句“踏平坎坷成大道, 斗罢艰险又出发”,看到的人都笑,他爸的手举起又忍不住放下。
“好好姐姐,我去公园玩的。”王奶奶拿出口罩给可可戴上,冲我笑着:“好好,你们也要放假了吧。”我点了下头,老太太又疼惜地拉扯着孙子的衣领“那么冷的天,让你爸奖励你什么不好,非要去公园,全冻着你能玩什么?”可可从口罩里发出哼哼声,得意的蹦着。
成绩还是那样,前四名的女生就是张清她们三个加上班长,覃丽娅第一让班长不太高兴,她们两一直都不太对付。冯慧慧甩尾,我和陈君不上不下。接着是大扫除,周老师强调完放假安全,就让我们在教室里玩玩,等发寒假作业,放假通知。大家三三两两的议论着春节怎么过,去哪儿玩。张清偷偷问我要不要去她家住几天,我告诉她妈妈过两天就回来。张清犹豫了一会,还是跟我说了:“别再和冯慧慧她们完了。那天我在办公室帮老师登分数,听赵老师说冯慧慧和社会上的男生上舞厅,又跟四中的几个混混碰上了,还打了一架,打伤了人,冯慧慧准备下学期退学了的。”我有些吃惊,最近没和她们出去,可也没听陈君说过。
回家时还在想着社会上的男生应该就是干哥他们几个吧,冯慧慧退学了去干什么呢?裁缝店里人很多,我准备绕开,却听见混乱中有哭声,我停下从人缝里瞧,王奶奶躺在店子角落的小床上,吴妈妈和其他几人在床边抹着眼泪。我的心跳一下错了节奏,气堵在胸口呼不出来,茫然中听见吴妈妈的声音“王妈,没事的,李伯和大哥在医院呢,可可不会有事的。”
作者题外话:那个春节是惨淡的,不单是对可可而言,也是对万好而言
你的样子
我呼出的气又堵住了,可可怎么了。我不敢问,又不想走,手脚冰凉地站在店门口。看着卤菜店黄伯伯端着姜汤过来,吴妈妈想喂给王奶奶喝,却又无措,只是端在一边继续流泪。“造孽哟”黄伯伯感慨着从我身边过去,回到他的铺子。
路灯亮起的时候,我扶着墙,慢慢地爬上二楼,可可被车撞了,路上有冰,车刹不住,也有说司机根本没刹车,撞到可可后停都没停就走了。慌乱的李伯伯只顾看儿子也没记住车牌。路上没几个人,等大家帮忙叫来救护车时,地上的冰都染红了。
我浑身发抖,抖得连钥匙也拿不住。好容易开了门,我拿起电话,哆嗦着给妈妈打电话。
这次妈妈倒是很快接了电话。可我牙关咬着,打着冷战,半天没说出话,妈妈着了急,连声问着怎么了怎么了。我哆嗦着说:“妈妈,你过两天再回来,冰化了再回来好不?妈妈我怕,可可被车撞了,王奶奶家可可被车撞了。”妈妈宽慰我没事的,不知过了多久才挂了电话。
屋外风嗖嗖的,窗沿雨搭下挂着的冰棱太长了,又迟迟没有融化,最长的那根在风中折断,听得见它摔碎的声音,我早早的缩进被窝里,不住的抖着,浑身都在抖。风刮过玻璃窗,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