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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欢眼珠一转,嘿嘿道:“那师傅是怎么认识他的?”
蓝兮转头看她:“谁告诉你我认识他?”
常欢凑上鼻子蹭了蹭他的脸:“莫想骗我,若你不认识他,他又怎会突然出现为我说话?”
蓝兮叹笑:“你觉得他那是在为你说话么?我怎么听着是在损你?”
常欢嘟嘴:“是啊,这张之庭真会损人,连我投机取巧都说出来了,阵前还搏了个满堂彩,阵后就害我跌了面子。”
蓝兮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师傅多年前就已说过,你那些小把戏难登大雅之堂,以后还是少用为妙。”
常欢皱鼻:“师傅还没答我话,你是怎么认识他的?是不是你请他来替我解围?”
蓝兮但笑不语,常欢见他装神秘的模样心中着急,抱着胳膊扭来扭去的撒娇:“师傅啊,告诉我吧…”
蓝兮被她扯得无奈,只得道:“是个故交。”
“故交?”常欢来了劲头,“是忘年交吧?师傅的画艺也曾经让他倾倒?”
蓝兮扑哧笑了:“你这丫头,就会乱说话,什么倾倒…唉。”
“说详细些啊,我想知道。”常欢半个身子都腻进了蓝兮怀里,胳膊撑在他腿上,歪了脑袋期待的看着他,热呼呼的气息喷到蓝兮脸上,撩得他口鼻间有些麻酥酥的感觉。的
蓝兮理了理常欢耳边发丝,轻道:“并非忘年交,他与我爹娘也是旧识。”
常欢忽地想起哥哥曾经说过有关老爹的事情,他被抄家正是上任皇帝在位时发生的事,若这张之庭是几朝元老,认识老爹并不奇怪。
“噢。”常欢没有追问详情,又道:“原来师傅早与他打了招呼,他才会替我说话的,”说着嗔了蓝兮一眼,“太后留我时,你动也不动,害我紧张得要命。”
蓝兮抿唇一笑,“我并未想到太后真会留你,自然也没有与张相打什么招呼,不过是在前几日见了一面,叙些闲话而已,你紧张之时,师傅已准备上前了,怎知张相早了我一步。”
常欢摸摸下巴:“你没和他打过招呼,他居然也会主动替我解围?奇怪呵,真是奇怪。”
蓝兮拍了拍她的手,低道:“莫说这些了,一阵去看看你哥哥。”
回到客栈,待赶马小厮离去,师徒俩立即赶往四海医馆。庞大夫不在馆内,一学徒小童将他二人带入内室。
屋里仍是熏着浓浓草药味,谭傲仍是静静躺在床板架上,头脸胸膛仍是封了许多银针。
常欢走近,蹲俯在床边摸摸哥哥冰凉的手,将挂在半身的被子向上拽了拽,回头道:“与昨天一个模样,大夫说若血气冲破封穴,他便无回天之力了。”
蓝兮绕到床头,探手抚上谭傲颈侧,道:“气息尚算平稳,暂时不会有危险。”
“以后呢?”常欢垂头,“难道一直这样插着满身的针,一直靠这样吊息而存?”
蓝兮怔怔盯着谭傲的脸,喃喃道:“没有想到…清神之药竟会起冲,是我害了他。”
常欢默然半晌,低道:“我早说了不能怪你,即便你不给我药,我也会去向别人求药,要怪只怪萧倾城太歹毒。”
一时二人无话,屋内只余灶上药罐里翻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常欢想起一事,瞥了眼蓝兮道:“师傅,我有个问题早就想问你,却总因这事那事被打了岔,我想知道…想知道你…”
蓝兮了然:“你想问师傅怎会用药?”
“嗯,还有怎会使用暗器?那时你对韩端使得那雪…雪神孤,为何我在千山多年从未听你提过?”
蓝兮并不打算隐瞒,直接道:“我娘教我的,自小学画,未练过武功,她教了我一些药方,本只是用作防身,但我平日甚少与人来往,那所谓暗器和药也并不能派上用场。”
常欢惊讶:“你娘不也是画师么?怎么会做药?”
蓝兮淡道:“我娘的娘家原是药家,她未学画前先学的就是做药。”
常欢眨眨眼:“救人药?害人药?”
蓝兮浅笑:“自是以救人居多,至于那迷药…人不害我,我不害人,对韩端使了一次,也是情急之下。”
常欢皱眉半晌佯怒道:“原来师傅对我还有秘密,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没对我说过这些,你不相信我么?”
蓝兮叹口气,走到她身边摸摸她脑袋:“你是学画,又不是学医,要知道这些做什么呢?师傅也早将这些东西荒了多年,若不是你非要下山,又怎会将其拾起?”
常欢嘟嘴:“总之你就是不信我,什么都不告诉我,你的好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蓝兮呐然:“并非师傅不愿告知,只是…你也没问过。”
“嘁!”常欢翻他一眼:“你隐藏的那么好,我什么都不知道又从何问起?”
“不过是些药……”蓝兮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站着承受她的白眼。
“对啊,药!”常欢急道:“那师傅还有没有药可以救我哥哥?”
蓝兮摇头:“我只是浅通病理,这样截然不同的两种药性相冲引起的逆血症,师傅也无办法。”
常欢本未抱太大希望,若师傅能治好京城名医都治不好的病,那他就不是画仙,是神医了。回头继续摩挲着哥哥的手,喃喃道:“老天保佑,保佑这一息莫断,保佑我寻到神医。”
蓝兮眼神飘忽,似有思忖,半晌轻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将她拉起:“先回去吃饭吧。”
天色渐晚,师徒俩晌饭没吃,索性和晚饭并作了一顿,常欢胃口不好,随意扒了几口便说饱了,从皇宫出来时心情还算不错,可去看过哥哥之后,情绪又不佳起来。
蓝兮看着没动几口的饭菜,看着常欢没精打彩的上了楼,心知她担心谭傲生死,若是谭傲死了,以她的性格,很难说会不会做出些过激的举动;若是谭傲得存,说不定…可以说服她暂缓报仇的念头。
吩咐小二盛了碗香米粥,蓝兮亲自端上楼去,敲开常欢的房门,见她抱着双腿缩在椅子上,郁郁寡欢的望着窗外。
“欢儿,离睡觉还有段时辰,你吃那么少一阵会饿的。”
“我不饿。”常欢放下腿,无力趴在桌上。
蓝兮放下粥,坐在桌子另一侧,也怔望着窗外发起了呆。静了良久,常欢先开口:“师傅,你说季凌云和萧倾城当年,为何要灭我家的门?”
“师傅不知。”
常欢喃喃:“偏偏漏了我和哥哥,偏偏让哥哥找到了我。”
蓝兮叹息:“为师有些后悔将实情告诉你哥,害他走了一条极端的路。”
常欢摇头:“不,我哥是个执着的人,他对我说过,他的心愿便是寻到我和报了家仇,他能用十年时间寻到我,自然也会坚持将灭门仇人挖出,即便你不说,真相也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蓝兮望着她,轻道:“你也会这样执着么?”
常欢苦笑:“我会么?我不知道,我想杀了萧倾城替哥哥报仇,我更想知道他二人当年为何要灭我谭家。杀了那么多人究竟是为什么?我真怕自己有一日忍不住会冲去质问季凌云。”
蓝兮心里一阵难过,常欢的眼睛已不复往日的清澈透明,变得深邃,变得坚强,还有那常常一闪而过的悲伤。“欢儿,京城的事情已做完,你…仍要留在这里是么?”
常欢向前伸着左臂,脑袋枕在胳膊上,长叹一声道:“我真是可笑啊,师傅你当日要来京城时,我想拦着你不让你来,可今日,竟是我不愿走了。”倏尔闭了闭眼睛,低道:“就算是为了我哥,我也要知道灭门的真相,也要尽我最大的能力完成他的心愿,不能让亲生爹娘死不瞑目!况且,我哥他也许还有活的希望,我…暂时还不能走,对不起…师傅。”
蓝兮良久未语,默默隔桌伸过手来,握住常欢的手柔声道:“无论你想怎样,师傅都会陪着你。”
常欢抬起头,看着蓝兮眼中温柔的坚定的光芒,看着两人紧紧交握的手,心头暖流巨涌。不管话说的多么认真多么决绝,可她清楚,要走哥哥那条“执着”的路并不容易。认识的朋友屈指可数,武功计谋一窍不通,冲动莽撞的毛病时有蹦出,自己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子,该去哪里给哥哥治病?又哪有把握扳倒那个恐怖强势的对头?
幸好,她有师傅。这个一直疼她爱她的男子,这个一直照顾她紧张她的男子,这个从十二岁牵了她的手后就没有再放开过的男子,他说:无论你想怎样,师傅都会陪着你……
常欢起身,握住蓝兮的手不放,一步一步绕过桌子站到他的身前,低下头眯着眼看他。半晌不说一句话。
蓝兮仰脸与她对望一阵,终还是被她那奇怪的眼光看得有些心慌,晃了晃她的手:“怎么了?”
常欢蓦地睁大了眼睛,撇撇嘴作泫然欲泣状,感动道:“师傅你对我真好。”
蓝兮倏地放了心,舒了口气道:“你这丫头……”
常欢提提裙子,毫不迟疑坐上蓝兮的腿,双手抱住他脖子嘟嘴道:“无论我怎样,你都陪我是不是?你不是哄我的吧?”
蓝兮轻颤了下,扶住她的腰道:“你又想说什么?”
常欢一扫方才面上郁色,笑嘻嘻地趴向蓝兮耳边,轻道:“我想说,如果有一天我要是嫁了人,师傅还陪着我不?”
蓝兮一滞,慌忙将常欢的脑袋扳过:“嫁人?嫁给谁?”
常欢双腿倒腾着踢来踢去,无所谓道:“谁想娶我我就嫁给谁。”
蓝兮嗔她一眼:“又胡说八道。”
常欢哼了一声,皱着鼻子用力抵了一下他的额头:“我才没胡说!我说了几次要嫁给你,你总是不搭理,看来你是不想娶我的。那我就看看还有谁想娶喽。”
蓝兮结舌:“你…你小小年纪…怎能就想着嫁人!”
常欢的手在蓝兮颈后摸来摸去:“小小年纪?我都十八了,好多姑娘家这个年纪都嫁了人,我为什么不能想?”
蓝兮被她摸得面热心跳,压坐在他身上也不老实,调皮的双腿来回打着晃,更是引动身周时时窜上震颤,半晌答不出话来。
常欢见他不语,脸上泛了红意,心里一阵窃喜,身子愈发依偎过去,口中又道:“你说啊,我嫁给你好不好?”
蓝兮强忍着燥意,勉强道: